纔是短短三日不見,但是卻好似是隔了三秋一樣,而許晴原本圓潤的小臉卻也消瘦了幾分,才幾天的時間,許晴的變化也不小,瞧着那一付模樣,就好似是受了些許打擊一般。
估摸着也能知道是爲什麼。
畢竟姐妹反目這種事兒——可是夠操心的。
許晴瞧見許華濃和許華清回來,面色變換了一下,卻還是微微低頭,給許華清見禮:“三妹妹見過大姐姐。”
許華清倒是依舊是一副姐妹和善的模樣,跟許晴周旋起來將許晴帶的都說不出話來。
這幾日許華清也不是沒有長進的。
許華濃卻不大想跟二人繼續呆在這兒,尋了個理由,便是早早的走了,許晴又是勢力的緊,也不知許華濃在外頭是如何搶手,只是一個勁兒的抓着許華清,想要探聽什麼。
大抵就是這個宴會上的事兒了,許華清見許華濃趕走了,也就沒心思和許晴多說什麼了,三言兩語敷衍了一番,便也是走了。
許晴在原地怔了一會兒,卻是緩慢的垂下頭。
明媚的眼眸裡帶了幾分涼意。
原本——這個名額應當是自己的!
天兒寒的要命,許華濃只覺得骨頭縫都涼,這幾日適應了谷裡的暖冬,一回到家竟是渾身的不適應。
倒是一心只想着回自個兒的院兒裡。
走了一道兒,卻是在一個破舊的小路面前停住了腳步。
“二姐姐可是被關在這裡頭?”
許華濃眯着眼看了一會兒,就瞧見不遠處的一個破敗的房子來。
那房子是在她的院兒還要偏僻一些的地方的,但是距離她的院兒並不遠,許雨因爲受了老祖宗的罰,女戒可不是那麼好抄的,差不多也要後天才能出來。
“回姑娘的話,二姑娘確實是在這院兒裡,不過,老祖宗禁制旁人給二姑娘送吃食禦寒之類的東西,二姑娘這幾日都是冷的歇息不得,說是二姑娘都是生生的瘦了一圈兒呢。”
許華濃躊躇片刻,便是衝着那小路落了腳。
冬蟲和秋月便是一直在後頭跟着,那院兒看着近,但是走起來也遠的很,又因爲這條小路明顯便是甚少有人行走的,許華濃一路上倒是踩了不少的石子,隔得腳底生疼。
這一路都走的不順暢。
待到到了那院兒門口,纔是發覺,這院兒裡竟是果真什麼炭火都沒有,許華濃都已經到了院兒裡面了,才從裡面走出來個人來。
是個小丫鬟,那小丫鬟面色青紫,一看就是被凍了很久的,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四姑娘回來了——”
那丫鬟說着,便是給許華濃見禮說到:“奴婢去知會一聲姑娘。”
“不必。”
許華濃叫住了她,說到:“便是領着我進去便好,許久都沒瞧見二姐姐了,二姐姐應當也是惦記我吧。”
那丫鬟聽許華濃這麼說,便也是不好拒絕,一想到自家姑娘現在那個落魄樣,又是有些猶豫,卻正好聽見裡頭的許雨的聲音:“四妹妹纔是回來,怎好不見人?不過這屋子裡冷的緊,四妹妹可是莫要寒了骨頭。”
許雨的言語裡帶了幾分敵意來,許華濃只當作自己聽不見,纔是進了屋子,便是覺着,許雨是果真沒有誇張。
這屋子裡冷的跟外頭一般,不過就是沒有寒風罷了,但是許雨的臉色也不好看,許華濃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果真沒瞧見任何的暖具。
暖爐也沒有。
牀榻硬邦邦的,上頭還有些髒,估摸着許雨也睡不了,有潔癖都是小事,怕是和衣而眠都要凍得骨頭打顫。
“二姐姐怎得是這般慘?縱然是老祖宗處罰,二舅母估摸也是心疼姐姐的。”
許華濃走了許晴身邊,一擡手,便是將一個小暖手塞在了許晴的手心裡,手指觸碰到許晴的手心,卻發現許晴的手心冰涼的很。
“二姐姐這般繼續下去,可是會落了病症的,”
許雨卻是自顧自地笑了笑,捏緊了手裡的暖手,道:“四妹妹正好是參加了宴會回來吧?可是給姐姐說說,叫姐姐長長見識,還沒見過這般盛大的宴會呢。”
許華濃也不多推辭,便是坐在了那冰涼的牀榻上,跟許雨說了不少話,從最開始去的時候的見聞,到後來瞧見的東西。
期間經歷的事情倒是一筆帶過,許雨和許華濃倒是說了不少話兒,許雨隱晦的旁敲側擊,許華濃又是一一帶過。
“四妹妹這一趟倒是長了些許見識,姐姐瞧着可真是嫉妒的緊。”
許雨臉上掛這笑容,也不知說的是真是假,許華濃改變是應和她:“姐姐說的是什麼話,妹妹只不過是一趟走得順暢些罷了,更何況是父親給籤的繩線,若不是父親,妹妹也去不了的。”
這一番話許雨是不信的,只不過也不說,只是笑了笑,微微說到:“這一次大姐姐是不是也除了一把風頭?”
也不等許華濃回答,她便是自顧自的說到:“若是姐姐也能去一次衆人宴會,怕是也不必這般纏着你問了。”
說着,又是苦笑了一聲:“大姐姐纔是那個好手段的,倒是虧了我跟三妹妹鬥得你死我活。”
許華濃只是笑了笑,但是沒有接她的話,這些話許雨怎麼說都無所謂,她說了,卻是要她得命。
許雨瞧見許華濃竟然是油鹽不進,便是心裡涌上了些許無力感。
她是真的覺着有些沒有辦法了,兩人竟是沉默了半響,許雨纔是擡眼瞧着許華濃道:“四妹妹便是不必跟姐姐這般僵持了,有什麼話便是早些說了吧。”
許華濃笑了笑,也不急:“妹妹只是想念姐姐了。”
她倒是沒想到,許雨竟是這麼快便被消磨得沒有力道了,不過想來也是,在這種鬼地方帶着,真的是一天都要比一天艱難。
更何況,老祖宗還不允許任何人明裡暗裡的幫助他們。
“二姐姐素來都是沉穩的,那,不如二姐姐猜一猜,四妹妹此行是來跟二姐姐說甚麼的?”
許華濃調笑一般的瞧着許雨,許雨卻是靜靜的看了一會兒許華濃,又是苦笑道:“我是看不清四妹妹了,但是,我看得出大姐姐。”
頓了頓,許雨的聲線都有些發涼:“其實論起來,上上下下的許家,跟三妹妹親熱的沒有幾個,而大姐姐,一直都是變着法兒地打壓四妹妹,以往姐姐也沒有看出來四妹妹的能耐來,現在瞧見了,卻也太晚了。”
“怎麼會晚呢?”
許華濃笑着看了看天色:“今兒天色還早着呢,我一會兒還要會院子裡歇息歇息,甚麼事兒都來得及的。”
許雨聞言,愣了一下,卻是突然笑道:“四妹妹若是能這麼想,那邊是太好了。”
“過幾日姐姐便是要出來了,妹妹還有些事兒,要勞煩姐姐。”
聽許華濃這麼說,許雨只是笑了笑,卻又搖了搖頭:“甚麼大事兒我插不上手,但是力所能及的事兒,我也不會推辭,不過,希望四妹妹能叫二姐姐看一場好戲。”
“哦?二姐姐想要看一場什麼戲?”
許華濃聞言便是擡頭,她沒有想到,這許雨明明都是一副快要撐不下去了的樣子,又是哪裡來的心思要和她討論?竟是還想從她身上撈出來些好處來。
“便是看一場螳螂捕蟬好了。”
許雨笑了笑,纖細的手指握着那暖手,一雙眼眸卻是略微發紅。
她今日落魄到這般境地,除了母親疼愛嫡妹之外,還有很多原因,這些原因交雜在一起,她便是不想再想了。
左右便是這些人得罪了自己了,那邊是這些人一起付出個代價來吧。
縱然是血脈至親又如何?她受的這般苦,定是要叫人重新跟着受一遍纔是能罷休的。
許華濃腦袋轉了幾個彎兒,便是明白了許雨的心思,不由得內心微寒。
“二姐姐所說的事兒,妹妹不一定做到,但是妹妹儘量吧。”
許華濃說罷,便是深深地瞧了一眼許雨:“姐姐這般作爲,遲早都是要吃苦頭的。”
“妹妹倒是個好人,不過在許家之前過的是甚麼日子,妹妹自個兒清楚。”
許雨冷笑一聲,卻是沒有說話。
一時之間,屋子裡只剩下許雨的丫鬟在那裡不斷地寫字的聲音。
被凍的生硬的毛筆寫在宣紙上的聲音叫人耳洞發麻,許華濃嘆了一口氣,卻也不曾說些別的什麼出來。
她不過也只是一個看客罷了,自個兒的路還是要自個兒走的。
那邊是瞧瞧他們能走出來個甚麼光彩吧。
“秋月,姑娘可是還不曾出來。”卻正是想着的時候,突然被人喚了一下,轉頭就瞧見面露擔憂的冬蟲來。
冬蟲太過於惦記四姑娘了,日日夜夜瞧不見四姑娘便是睡不好,這幾日都要將冬蟲給急瘋了,好容易四姑娘回來了,更是一根神經都不肯鬆懈。
“姑娘自是有自己打算的,冬蟲姐姐擔心了。”
秋月笑着安撫,冬蟲便是不再那般緊張。
冬蟲心裡也算是明瞭,許華濃只不過是在裡頭待着而已,但是心裡就是放心不下,得了人安撫一嘴,便是好上許多。
許華濃卻是恰好從屋裡出來,秋月連忙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