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就憑你,還敢纏着大皇子?”
一陣輕微的嘶啞的聲音蔓延。
空曠的屋子裡面,遍地都是灰塵。
顯然是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就連牀鋪上方都結着一些蜘蛛網,只是此刻,這樣暗沉的氣息,卻被血腥味兒所打破。
“呸!你以爲你是什麼好東西?今天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否則,我出去了,定是要向大皇子告狀,叫大皇子知道你是個什麼蛇蠍心腸!”
彼時,王家姑娘渾身鮮血淋漓,連帶着滾落到地上,身上都沾染了不少塵土,看上去狼狽而又委屈。
旁邊站着兩個丫鬟,看到這樣的場景,都微微垂下了頭,不敢再看。
反倒是柳家姑娘,一臉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鞭子,突然神色冷了些,一鞭子抽下去,用了十成十的力氣,頓時就聽見那王家姑娘一聲慘叫。
然後便是“砰”的一聲,就瞧見那王家姑娘直接倒在了地上,身上的皮肉都跟着翻滾起來,臉色慘白,看那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滾過去了。
“怕什麼?”
身後的兩個丫鬟明顯倒吸一口冷氣,卻聽見那柳家姑娘不耐煩的冷哼:“去,把她給我叫醒!”
其中一個丫鬟狠辣一點,直接拿了一邊的一盆冷水——這個天氣,雖然已經是草長鶯飛四月天,卻也是寒氣入骨,這一盆冷水下去,頓時澆的一陣透心涼!
那王家姑娘頓時一個哆嗦,被這樣的寒意侵襲,就連暈過去都是癡心妄想!
“王家妹妹,姐姐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若是你肯答應我的條件,那今天晚上,姐姐我就留你一條性命。”
柳家姑娘站在一邊兒,晃了晃手中的鞭子,眼眸裡掠過幾分不屑,特別是看到那王淼的臉的時候。
王淼生的分外貌美,雖說也不是傾城之姿,但是那柳家姑娘卻是個普通的姑娘,若是拿出去,讓人覺着就好似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姑娘,都不會有人多想的。
自然更是嫉妒的很。
“呸!”
渾身都沒個力氣,整個人都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但是那王家妹妹卻是分外執着,硬生生的撐着身子擡頭冷笑:“柳家姐姐若是隻有這麼點本事,那就都拿出來看看吧,妹妹生來便是一身厚皮,可是不怕這些。”
柳家姑娘那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都擰在一起,乾脆冷笑:“好,妹妹這一身傲骨,姐姐可真是佩服得很。”
說着,就是輕輕的瞥了一眼身後的另一個丫鬟。
另一個丫鬟臉色發白,卻緩慢的往前走了兩步,從一個小包袱裡拿出了什麼東西,然後懸在那王家姑娘的身上,遲疑了一下,然後將那些東西狠狠地倒了下去!
“啊——!”
剛剛捱了那樣一鞭子,還能生生忍住的王淼此刻卻是一聲尖叫,甚至開始不斷地打滾,渾身沾染了泥土和鮮血,在她打滾的瞬間,還能看到她身上被傾倒的到底是什麼。
是一片白乎乎的東西,還有一片火紅色的醬狀的東西。
多看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什麼!
“王家妹妹,這可是我特意討要來的,是專門用來懲罰那些不聽話的下人的東西呢。”
柳家姑娘拍了拍手,輕巧的笑道:“這是用特殊的鹽巴和辣椒做的東西,塗抹到你的傷口上,你的傷口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就不會癒合,不僅如此,還會疼痛難忍。”
“嘖嘖,王家妹妹,我勸你還是現在就算了吧,這些東西,刑部也有的,到時候說起來更簡單一些。”
頓了頓,柳家姑娘聲線越發清冷了些:“眼看着這天兒都快要亮了,我也沒有多少個時辰來了,若是妹妹還不肯的話,那就只能挨個兒將妹妹的傷口都塗抹一遍了。”
王家姑娘彼時滾在地上,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氣若游絲地躺着,想要說什麼,卻完全說不出來。
看了一眼她這個模樣,那柳家姑娘止不住深深皺眉:“罷了,看妹妹這個樣子,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也就不跟着摻和了,還不如叫妹妹早些死了去,來生再投胎,可是要投個好胎。”
“可不是,總要投個權勢人家,若是來生再碰見柳姐姐,總好過這般下場。”
柳家姑娘話音剛落,門卻突然被人撞開,張家姑娘臉上帶着幾分笑意,從門外走進來,掃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王家姑娘,禁不住微微皺眉。
這柳家姑娘的手段果然是這麼陰狠的,簡直都叫人看不下去,若是果真存了折磨的心思,叫丫鬟來不就是好了,何必還親自在這站着?看着就叫人覺得腌臢的很。
“喲,妹妹這是在外面看了許久了?”
那柳家姑娘慌亂,卻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兒,轉瞬便是微微笑了一下,竟然是落落大方毫不避諱:“教訓了個不開眼的傢伙,倒是這般血腥,叫妹妹瞧着都有些難受吧?”
似乎早都習慣了柳家姑娘這樣的做派,那張家姑娘倒是微微挑眉,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兒,冷笑:“柳姐姐這般做派,到時候叫人知道可不好,左右不是隨着我去和嬤嬤說上一嘴,也好過這般背地裡下手段。”
頓了頓,張家姑娘壓低了聲音:“柳姐姐難不成還不知道宮裡的規矩麼?同是外頭來的姑娘,總不能這般處理掉了吧?”
更何況,還被他們給撞見了。
許華濃彼時在門口,耐着心思等了一會兒,卻發現這張家姑娘純粹便是來和這位柳家姑娘較勁的,心裡冷了幾分,便是小心的走上前來。
轉身,也沒去管屋子裡的兩個女人,而是直奔這地上昏迷的王家姑娘而來。
她現在出現在這裡的所有原因,就是因爲這個王家姑娘,王家姑娘不能出事,否則她醞釀了這麼久的事情,可不是就要這樣半途而廢了?
彼時,柳姑娘和張姑娘兩個人都有些針尖對麥芒,瞧見許華濃帶走了那地上躺着的人兒,那柳家姑娘止不住冷笑:“張家妹妹可是太縱容身邊的人了,便是這般肆無忌憚的帶人離去麼?”
當她瞧不見了麼?
待到許華濃拖走了人去,兩人都是互相對峙,卻沒個旁的態度來。
但是這王家姑娘,被帶到廂房的時候,疼得臉色發白,活生生疼的醒過來。
“容夫人?”王家姑娘扭過臉來,聲線發顫的念:“多謝容夫人,若不是容夫人,怕是妹妹,今就要死在哪裡了。”
彼時天擦這矇矇亮,許華濃吊着油燈,接着光,許華濃幫她收拾她身上的傷勢。
她的傷勢太嚴重了,都是皮開肉綻。
如果單單是這樣還好,更關鍵的是,王家姑娘身上的傷痕裡,都是鹽巴和辣椒樣子的東西,很難清理。
但是如果不清理,這傷口根本弄不好!
“容夫人——”牀榻上的人氣若游絲,暗淡的眼眸卻看出許華濃的爲難,便嘆氣:“姐姐莫要爲難,妹妹知道分寸,姐姐大可放開手作便是了。”
許華濃聽得心間一顫,想,這王家妹妹果真是個好骨氣,不枉費她這般費力氣的救她。
“妹妹莫怕,很快就好了。”彼時,許華濃去一邊拿了一個小簪子,送到油火上灼燒,等了一會,狠下心來,用簪子去挑那翻滾的皮肉裡的鹽巴。
每一個動作,王家姑娘都是咬着牙硬生生挺過來的。
許華濃動作越發快,也越發狠,不能再拖下去了,王家姑娘失血過多,臉都跟着白下來,她好容易將鹽巴清理乾淨,胡亂的就去拿繃帶包紮。
幸而許華濃還會處理傷口。
將所有東西都處理完,許華濃渾身都軟了,坐到花塌上,臉色發白,輕聲的念:“王家妹妹可是要挺過來啊,總不要讓我的功夫白費了。”
因的這個時辰,又因爲是被柳家姑娘虐待,一般都是找不來御醫的,也不敢聲張。
裡面的兩個女人一直沒有動靜,許華濃也懶得管。
撞破了這件事,張家姑娘和柳家姑娘自有一番定論,而且,就單單憑藉這一件事,還不能帶給彼此毀滅性的打擊。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還不如雙方拉鋸戰一樣,得了幾點好處便收手。
也因爲知道這些,許華濃從一開始,便沒有如何期待這張家姑娘。
“容夫人,一會幫着妹妹梳洗打扮,不要耽誤了時辰。”
許華濃被她的話驚了一下:“你這般傷勢,也要去狩獵嗎?路途遙遠,你可是——”
“容夫人!”王家姑娘氣若游絲,可眼眸落下卻分外狠厲:“若不參加這狩獵,那這大仇,纔是永世不得抱!”
若是她就此銷聲匿跡去養傷,可留了一條性命,卻必定一生碌碌無爲,匆匆嫁人!
“妹妹既然有這般心思,姐姐自然不能讓你受苦。”
許華濃心中駭然,卻只是微微一笑:“一切,但凡是隨着妹妹便是,只是妹妹自個兒早惦記着的,你那身子骨,必定是不能折騰。”
王家姑娘臉上還帶着隱約的淚花,卻是點頭:“都隨着姐姐便是。”
說罷,許華濃便是起身替她收拾,將她勉強扶起來,發現她臉上有一點小傷痕,比較好糊弄過去,大部分的傷痕都集中在後背上,連帶着腿上也有一些,倒是不怎麼耽誤走。
但是也很麻煩。
纔是將一套衣裳換下來又換上去,王家姑娘已經疼得臉色泛白,卻又咬着牙不說話,努力面無表情,讓許華濃幫她收拾妝容。
臉上很疼,王家姑娘過了片刻,突然睜開眼眸,聲線發冷:“若有一日飛龍在天,定是要移平了爾等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