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了院兒裡的時候,一路上兩個人都是有些心思,不過倒是因的許華濃刻意的待她溫和,王家姑娘也並沒的多少旁的心思。
不過,前腳纔是回了院兒裡,後腳卻又來了不速之客。
許華濃彼時纔是進了門的,王家姑娘正和她隨口說這些什麼,突然便聽見一聲輕喚來:“前頭可是王家姐姐?”
果然,這麼一擡頭,就瞧見一個姑娘來。
這姑娘生得分外好看,打扮的也好,氣度怡然,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幅畫,彼時正站在有些枯黃的的院中柳樹下。
許華濃心裡突然竄出來一句:霜染枝頭,葉落枯黃,萬物枯榮,爲之秋也。
這位姑娘,就像是深秋裡已然搖曳的一朵秋菊,瞧着溫和的緊,可眉眼之中處處閃着錚錚傲骨,眼眸一掃過來就帶着幾分凌然。
“可是,張家姑娘?”
王淼驚了一下,繼而落落大方的見了個禮,也沒有落了下乘去。
那位張家姑娘,可不是今兒跟那柳家姑娘爭執的那位麼?後來柳家姑娘落了水,還都說是張家姑娘做的。
可是這一眼掃過去,卻覺着這張家姑娘,可不是這般不講道理的混人,應當是做不出來這樣子事情的。
彼時王淼有些輕微的緊張,許華濃擡手拍了怕她的脊樑,王淼下意識的挺直了身子,往前走,跟着那張家姑娘去寒暄。
多餘的場景許華濃也沒去看,只是自顧自的轉身走,不管這張家姑娘是爲什麼來找王家姑娘的,但是既然來了,就一定有她的目的。
而且,這種目的,許華濃並不打算摻和進去。
既然王家姑娘有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她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這代價到底是什麼,不言而喻。
只是許華濃一步一步走過去的時候,覺得如芒在背,無意間回頭瞥了一眼,卻發現身後並沒有任何人在看她。
心裡有些發涼,許華濃關上門的時候,突然回身看了一眼。
就看到在張家姑娘後頭站着一個小丫鬟,那小丫鬟眼眸閃着些許敏銳的光,在接觸到許華濃的目光的時候,猛地收縮回去。
可許華濃還是看到了。
下一瞬間,門已經被關上了,許華濃站在門口想了片刻,覺得自己沒見過這個丫鬟,不僅僅沒見過,連帶着張家姑娘她也是第一次見面。
無事不登三寶殿,許華濃思慮了片刻,走到窗前,擡手開了窗,一擡頭,就看到王家姑娘已經跟這張家姑娘離開了。
竟然是走了?
眉頭一皺,看來也是打聽不到什麼了。
心裡存了一點心思,許華濃倒也不急,只是習慣性的坐到了花塌上,一張精緻的臉頰上閃過些許淡漠的情緒。
明兒一早,就要去外頭郊遊踏青了,雖然說的簡單,但是實際上會發生很多意外,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
許華濃在花窗前坐了片刻,一直都沒有等到王家姑娘回來,遲疑了片刻,想,要不要出去找找。
雖然說最開始和王家姑娘的交往是因爲日後知道她會飛黃騰達,但是這王家姑娘也算是個妙人,宮裡水深得很,如果她除了什麼意外,許華濃覺着自己會愧疚一陣子。
卻正在她猶豫不安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陣聲響。
很細小的聲音,仔細聽一下就覺得頭皮發麻,許華濃凝眉回頭看過去,就看到自己的牀。
鋪的整整齊齊的。
原本她這屋子是沒有丫鬟伺候的,因的是進了宮,秋月就被留在了比較偏僻的院子裡,也沒個人伺候,許華濃也是自小嬌生慣養的,自然不會做下人的粗活。
所以,那被子最開始什麼樣子,現在就是什麼樣子,許華濃沒動過,可是現在,那被子的棱角疊的很整齊,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一定是個常年疊被子的人才能疊出來的。
應該是個手腳靈巧的丫鬟。
許華濃一瞬間想起了今天拿張家姑娘身後跟着的丫鬟。
遲疑了一下,她從一邊拿了一根挑窗戶的木頭,走到牀榻邊,小心的用木頭戳了一下被子。
被子裡詭異的身影停了一瞬間,然後裡面有一個小巧的弧度凸起出來,許華濃看了一眼,頓時忍不住倒退了幾步。
她剛纔那一瞬間,似乎聽見了蛇的“嘶嘶”吐信子的聲音!
許華濃來不及遲疑,只是抓着手中的木頭,又一次挑起來了牀鋪上的被子,這一次是挑起來。
然後,飛快的離開這裡,退後了幾步,許華濃就在不遠處看到了那條蛇,在牀上大刺刺地盤成一團,此刻,正微微弓着身子,吐着信子盯着她。
她渾身僵硬,左右又看了一下,剛纔她呆坐在那裡,沒有反應過來,現在一聽,感覺整個屋子都有些動靜。
心裡發慌,許華濃勉強鎮定。
許華濃到退了幾步之後,緩慢的打開了門,然後順着門走了出去。
從始至終,她沒發出任何聲音。
可是在出去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對,轉頭一看,竟然就看見在自己已經關掉的窗戶的縫隙上,有一小團黑乎乎的影子試圖往裡面擠過去。
有那麼一瞬間,許華濃脊背生寒。
她沒有在遲疑,拖着裙襬就往外走,此刻已經是深夜,許華濃纔是一出了院子,四周都是一片暗,她好容易按照昏黃的燈光尋了個地方,就撞上了一隊巡邏。
“來者何人?宮中夜間禁止走動,爾等不知?”
巡邏的侍衛態度淡漠,不倨傲不卑微,他們好歹也是宮裡的人,雖然這段時間貴客很多,但也不至於讓他們卑躬屈膝去。
“妾身容府夫人,是爲了尋同院好友而出。”許華濃彼時微微垂首,一張嬌嫩的臉龐隱藏在陰影中,聲線清淺:“同院好友乃是王家大姑娘,跟着張家姑娘出去之後便是一直都不曾歸來,眼瞧見天都黑了,妾身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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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衛可是個精明的,在宮中游走怎的是不知道其中內幕,遲疑了一下,便是沒有再問:“罷了,你便是自己去尋吧。”
說着,又轉身派了個侍衛來:“你們兩個,跟着這位夫人,天黑路滑,可是莫要叫夫人出了什麼岔子。”
估摸着還是怕許華濃真的走出去了闖了什麼禍事,後頭籟到他們身上。
但是,這侍衛還不敢親自摻和許華濃方纔說的話,那張家姑娘和王家姑娘,可不都是跟大皇子牽扯不清的人物麼?他不過就是一個小侍衛而已,還有沒那個膽子牽扯那麼多。
不過,到底也是派了兩個人跟着,說是說的過去的。
一念至此,卻也沒得想太多。
許華濃彼時被那兩個侍衛在後頭跟着,心裡也有了幾分底氣,轉身衝着那兩個侍衛塞了點銀子,小聲說道:“兩位大哥,可是直到張家姑娘的住處?”
那兩個侍衛顯然沒有最開始的那個侍衛精明,聽許華濃這麼問,又是拿了銀子,也就什麼都不想,一路在前面帶路。
如果這要是換了最開始的那個侍衛,他可不一定敢給許華濃帶路,笑話,萬一這許華濃跑到了張家姑娘哪裡鬧出來了個什麼事兒,可不是要他們這些侍衛一起擔待?
他們不過就是個小侍衛而已,做什麼事情,都要想一想自己頭上這個腦袋能不能保得住。
等到到了張家姑娘的院兒前,遠遠的就瞧見了一片燈火通明,還有兩個丫鬟在門口看守着,這樣的待遇,和許華濃那個清冷孤寂的小院兒自然是比不了的。
許華濃心下遲疑了一下,卻還是往前走。
她這一次過來,可是不僅僅是爲了那王家姑娘,自己的屋子裡莫名其妙的有蛇鑽進去,還不是一條,還有被別人動過的被子,讓許華濃都不能放鬆。
“奴婢見過容夫人。”
前頭看門的兩個小丫頭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姿態卻做的很足:“夫人可是等着,奴婢這邊是進去跟着姑娘說一嘴。”
其中一個小姑娘擡頭看了一眼天色,然後笑着轉身回去。
許華濃心知她是什麼意思,這丫頭是說深更半夜,打攪姑娘不好,但是,許華濃站在那裡,不躲不避,那丫鬟也便是沒有在說什麼,轉身進了去。
她也不過是一個丫鬟而已,出了什麼事情,也輪不到她來牽扯。
許華濃其實早便是做好了準備等着的,但是沒想到,纔是片刻工夫,最開始那個小姑娘就來喚她,一路帶進去,那小丫鬟姿態很足。
比剛剛跟許華濃說話的時候,更透着幾分禮儀。
許華濃猜測,怕是這張家姑娘說了什麼了。
但是沒想到,這張家姑娘竟然從門口迎進來,姿態分外謙和:“容夫人深夜到訪,小女子沒得個時間梳洗打扮,還是叫夫人怪罪。”
許華濃只是搖頭,倒是一臉真切的歉意:“說是對不住,怕是我對不住妹妹了,這深更半夜,若不是擔憂王家妹妹,我也不會跑過來叨饒。”
“王家妹妹?”
那張家姑娘雖然聽見門口的小丫鬟提了一嘴,但是到底還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眼眸轉了一圈,頗有些奇怪:“姐姐這說的是什麼話?王家妹妹可是怎得了?”
怪不得張家姑娘緊張,她前腳纔去找了王家妹妹,後來王家姑娘就出了什麼事情,又聯想到今天柳家姑娘落了水,張家姑娘可是有些擔憂。
“張姑娘可是不知道?”
許華濃奇怪了一下,掃了一眼四周,倒是微微一笑:“那王家妹妹跟着張家姑娘出去了之後,可是再也沒有回來的,我當時心裡惦記,一直等到現在,眼瞧見再是見不到人,怕是明兒個就不能一起去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