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一晚上沒睡好。
她以前以爲裴子珩只是要比一般孩子聰明一點，早熟一點，但昨晚的一百分讓她意識到，這孩子的天賦或許遠超她想象。
吃過早飯，沈明珠帶着裴子珩去幼兒園請了假，之後就帶着他去了醫科大附屬醫院。
她準備給裴子珩做智商測試。
之所以選醫科大是因爲它是奉城唯一的三甲醫院，最好的醫院測試出來的結果應該也能準確一些吧。
掛號前，沈明珠先找護士諮詢了一下，得知心理科資歷比較老的醫師一共有四個，其中三個都是主任級，另外一個是首席專家。
不過這位首席專家是醫院特聘的，每週只上兩個半天，掛這個專家的號，至少也要等三個月後。
沈明珠當即打消了掛首席專家號的念頭。
她只是測個智商，又不是治大病，一般的醫師也夠用了。
然而心理科的生意太火爆了，哪怕掛普通醫師的號，也只能掛三天以後的。
三天就三天，總比等三個月的強。
掛完號，沈明珠帶着裴子珩下樓，剛走到樓梯口就與幾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相遇。
沈明珠拉着裴子珩給醫生們讓道。
其他醫生都徑直走了，卻有一人徑直走到了她面前。
對方戴着口罩，鼻樑上架着一副金邊眼鏡，鏡片後的眼形倒是透着幾分熟悉。
“這麼快就不認識了？”
熟悉的嗓音讓沈明珠面露詫異。
“嚴屹？”
“還好，沒忘了我的名字。”
笑侃了句，嚴屹拉下口罩，目光在她和裴子珩之間來回掃視一圈。
“是來找人還是？”
這一整層都是心理科，從母子倆的氣色上看，他不覺得是有心理或精神上的困擾。
沈明珠如實告之。
得知她想給裴子珩做智商測試，嚴屹想了下，說：“我幫你問問，應該可以安排出一個位置。”
“不用麻煩，我已經掛好號了。”
“不麻煩，一句話的事。”
嚴屹說完就朝着掛號窗口走了去，根本不給沈明珠拒絕的機會。
沈明珠低頭看着兒子，後者也仰着漂亮的小臉看她。
沈明珠心說：算了，來都來了，早點測試出結果也好。
裴子珩盯着掛號窗口前的嚴屹，暗自氣惱：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居然在醫院都能碰到。
——
掛號窗口。
聽到嚴屹要加塞一個測智商的號，掛號員有些詫異，“嚴醫生，六歲以下的兒童測智力，去掛兒童保健科就可以了，沒必要……”
嚴屹面色溫潤的看着對方，“需要我把我的辦公室讓給你坐嗎？”
掛號員頓時訕訕，立馬以最快的速度給嚴屹辦理了掛號手續。
“跟我來吧。”
沈明珠叫住嚴屹，“你工作應該挺忙的吧？”
嚴屹頷首，“有點。”
沈明珠微笑，“我們自己過去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不太好一直耽誤你。”
嚴屹定定看了她兩秒，笑了下，將手裡的掛號單遞給她，又給她指了指路，隨後就揣着手離開了。
沈明珠鬆了口氣，低頭看掛號單，驚訝的發現居然是首席專家號。
嚴屹在這個醫院這麼有背景嗎？連首席專家都能加塞？而且還是加塞成了第一個。
當即，沈明珠也不敢耽擱，帶着裴子珩往首席專家的辦公室方向去。
“請進，請座。”
看到坐在辦公桌後的嚴屹，沈明珠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你是心理醫生？”
還是首席專家？開玩笑吧？
這話有些冒犯，沈明珠並沒有說出來，只敢在心裡想想。
然而嚴屹卻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如果他連這點能力都沒有，也不可能坐得上心理科首席專家的位置。
“關於我的職業，以後有機會再細說，我先幫子珩做測試。”
“好。”
十五分鐘後。
嚴屹將測試結果交給沈明珠，“時間有限，我只給子珩做了一個初級測試，根據測評結果，他的智商值在130-150之間。”
“那他下學期去讀一年級，有問題嗎？”
嚴屹笑，“以他的智力沒問題，不過我不建議，他現在還小，對於像他這樣的孩子來說，良好的成長環境和心理素質，遠比文化成績更重要。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看法，要怎麼做，還是你們家長自己拿主意。”
頓了頓，嚴屹又問，“子珩父親是什麼想法？”
“他，聽我的。”
沈明珠不超過半秒的遲疑，還是被嚴屹精準捕捉到了。
“你丈夫還沒回來嗎？”
沈明珠不太想談這個話題，隨口敷衍了兩句，帶着裴子珩向嚴屹道完謝就離開了。
路過掛號窗口時，她忽然想起忘了給診費，又不想回去辦公室找嚴屹，索性把錢給了掛號員，讓對方幫忙轉交。
——
之後的幾天，沈明珠都在爲下半年要不要送裴子珩念一年級而糾結。
裴子珩自身想念一年級的願望很強烈，而且，她之前就答應了他的。
可另一方面，她也覺得嚴屹的提醒很有道理，擔心裴子珩進了一年級，會跟班上那些已經七八歲的同學相處不來，更擔心裴子珩被欺負被霸凌。
就在沈明珠爲裴子珩讀書的事心煩之際，杜娟找上門來了。
“明珠，我實在沒辦法纔來找你……”
自從分家以後，家裡的莊稼地也一同分了，兩兄弟各種各的那一份。
前段時間春耕，嚐到了掙錢甜頭的杜娟捨不得斷掉掙錢的營生，便和沈朝北合計夫妻倆分工，沈朝北在家忙春耕，杜娟繼續賣雞蛋糕。
雖然兩口子手裡的莊稼地不多，但沈朝北一個人種還是有些吃力。
就在這當頭，沈向南主動幫了忙。
春耕一忙完，秦金蓮就把沈朝北喊了過去，讓沈朝北把雞蛋糕的手藝教給沈向南。
理由是，親兄弟應該該相互幫襯、扶持，沈向南幫了他們地裡的活計，現在他們也應該反過來幫沈向南，帶着沈向南一塊賺錢，不然就是沒良心。
秦金蓮還攛掇沈家的一些親戚上門遊說，就連楊麗珍的孃家人都三天兩頭往沈家溝跑，哀求兩口子給楊麗珍和楊麗珍肚子裡的孩子一口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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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長，那些本來支持杜娟兩口子的村民也慢慢被帶偏了風向，背後議論兩口子自私自利，冷血涼薄，連親兄弟都不肯拉一把手。
如今兩口子在村裡的處境，跟被架在火上烤沒有區別。
出門走到哪都受人指指點點，閒言碎語不斷。
杜娟不停的抹眼淚，“明珠，我和朝北實在是頂不住了，只能來找你討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