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想過老者會否以同樣方式再將暗器打過來,阮明心素白的玉掌拍在身邊的牆上。
這是在地下,牆的另一邊沒有通道,牆外是牆,牆外依然還是牆,僅憑她一己之力,無法摧毀身邊的牆,頭頂可以,不過頭頂的牆要是被摧毀,她們都得被坍塌的地面埋葬在此。
阮明心把手覆在腳下的地上,把自身內力灌輸下去,地上迅速出現一道白光,煙霧騰起,緊接着一陣水汽瀰漫在阮明心面前,快速凝聚成水珠,而後結冰,尖利如同冰錐針刺,阮明心收住往地下灌輸內力的手,在結冰的珠子即將落地的那一刻,素手一揮,如同老者要暗算她們一般,冰珠子如閃電奔至老者面前。
這一切說起來彷彿過了很久,實際上也不過是在一瞬間。
露完這一手,阮明心又拉起百靈繼續跑。
那老者的武功在阮明心意料之外,阮明心設下的障礙被他輕鬆躲過化解。
這種意外讓人歡喜不起來,至少阮明心是厭惡的。
在她的記憶裡,除了四國的大劍師,以及劍師的弟子們,她還從沒見過有如此能力之人。
“我說過,你們逃不掉的!”這個聲音響徹在整條暗道中,響徹在她們的耳邊,近在咫尺,如同地獄裡的惡鬼在嘶嚎,危險,難聽,可怖至極。
身後又是一道攻擊上來,百靈沒能躲過,阮明心乾脆將人往前面甩。
前方似乎就是出口,而且已經離她們很近了,在阮明心的位置,已經可以看到前方閃耀的白光。
“往前跑,有多遠跑多遠!”阮明心暴喝一聲,轉身,化手爲掌,掌風如刀,劈向追擊上來的老者。
百靈摔落在地上,動作迅速的爬起來,看一眼阮明心的動作,她沒有堅持要留下來與阮明心生死與共。看着出口處的白光,她知道阮明心的用意,她已經拖住小姐那麼長的後腿,這會兒必須竭盡全力先跑出去,以免兩人同行阮明心要繼續被她拖着。
阮明心的實力在老者之上,百靈的會意是對的,她先跑遠了,阮明心擺脫了老者的糾纏再趕上來,就能將老者甩掉。屆時老者再追上來,她們也已經到了外面,老者沒有了熟悉的地方,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百靈跑了,阮明心將追上來的人擋住,凌厲的掌風呼嘯而過,拳拳相擊,罡風四起,衣袂被吹得翻飛。
老者被擊退兩步,阮明心只是腳步微移,就瞥見眼前的老者褶皺的臉上帶着詭異的微笑弧度,“心兒,這麼久了,你的功力還一如當年。”
一如當年?當的哪一年?阮明心沒有與他聊過往的耐心,想知道便自己查,不必將自己當耗子任眼前人戲耍。
又是一個健步上前,掌刀朝老者的脖子劈下,老者不躲不閃,出手,屈指如鉤,攔下阮明心一掌。
阮明心化掌爲拳,繼續攻擊,目標是對方的心口。
老者彷彿一眼就識破了她的意圖,手上的動作迅速,利鉤化爲掌,又一次將阮明心的攻擊化解。
接連幾次進攻失利,阮明心的心一沉,她知道自己的攻擊都讓對方剋制住,並不是她技不如人的那種,而是當攻擊中夾含的內力心法一施展開,對方體內總有一套內力將她完全鉗制,任她技巧百般也無可奈何。
他究竟是什麼人?
一雙明媚的丹鳳眼死死的盯着老者的容顏,彷彿要將對方臉上那股似曾相識感看穿。
在那張臉上,她看到了當今皇上的影子,已逝的三王爺跟龍翼軒的影子,還有南慶龍氏皇族人的影子,卻沒有哪個人的樣子跟眼前的老者對的上。
收穫的只是無力。
阮明心的攻擊對老者而言沒有任何威脅,從被鉗制,到之後的步步落得下乘,阮明心的動作更加力不從心了。她腳下的步伐在不停的往後移動,看上去像是被老者逼着不得不退。
“你就這點實力了嗎?”老者的嘴角勾起一個得意的弧度,又一次,她將落於他的手中,這一次,他可不會再繼續對她憐香惜玉了,“來啊,反抗啊!再不反抗,你可就跑不掉了喲……”
他得意的笑又多麼刺眼,阮明心不只是力不從心,就連每一次阻擋老者進攻的招式,也都漸漸無力起來。
眼睛盯着眼前的人,眸子如星,熠熠生輝,在老者步步逼近的時候,她的眸光一閃,掌風橫掃而過,拳拳相擊半斤八兩,阮明心被生生逼得只能防守。
“你也有這種時候。”老者桀桀的笑聲響在耳畔。
阮明心悶聲不語,一下下防禦老者的攻勢,他步步逼近,她緩緩退後,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少女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
一個鉤爪向她纖細的脖頸抓來,阮明心的身子頓時如失重一般後仰,衣袂無風自動,腳下的動作不移,鞋底卻如同安了輪子,一直往後滑退。
老者自然不會放阮明心溜走,他的動作不緊不慢,正好跟上的阮明心的速度,手上的動作扭成鉤爪,距阮明心纖細的脖頸兒還不到一尺。
說時遲那時快,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阮明心的身子後仰過去的瞬間,手便往她習慣存放匕首的位置摸去。
就連老者,以爲阮明心的能耐逐漸不濟,對她的警戒心降低,也沒曾注意到阮明心摸向匕首時的的動作。
等他反應來的時候,利刃劃破皮膚的聲音在暗道中響起,疼痛讓老者攻擊的手迅速抽回,他沒來得及去看阮明心的表情,接連兩掌至自己眼前,他躲得過一個,卻沒躲過第二個,等到阮明心重重一掌落在他身上時,他才發現,阮明心拿對付雅安公主時的那招對付他,虛中有實,虛虛實實,恰巧他躲的是阮明心的虛招。
一口血沫噴出來,老者腳下一軟,整個人如同力氣被抽走,他體力不支摔下,屈膝半跪在地上。
擡頭,眼睛看向那個罪魁禍首,阮明心也不懼與他對視,不過下一秒她就把精力放在逃走上。
走前不忘給老者留一抹嘲諷的笑。
呵,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