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東山一笑,拍着霍錚的肩膀,“六師弟所言不錯,來,我們繼續商討一下今夜如何行動。”
“好。”霍錚淡淡答道。
夜幕星稀,今日天公作美月亮也躲進雲層中去。
傅東山與霍錚已經制定了詳細計劃,正要出發,鄭重交代他沒回來六師弟一定要照顧好師父以及衆位師弟。
然後大師兄黑巾覆面,昂首闊步正要出去,忽然後頸一痛,瞬間眼神迷離,眯虛着的黑眼看着霍錚裡面是濃濃的憤怒和更多的擔憂。
霍錚半蹲下身,取下他手中的三角黑布,“大師兄師父和衆位師兄需要你,這樣危險的事情還是我去吧。”
說完毫不留戀的就出門、關門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誰也不知道他無聲無息的取代了那個本應被衆人祈禱平安歸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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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清目明,說得就是習武之人在黑暗中也能做到耳聽八方,眼視若天明。在黑暗的掩映中霍錚嚴格的暗中先前他與傅東山制定的計劃按照軍人的準則分毫不差的執行。
懸崖吊橋,叢林小徑,霍錚很快一步一步就到了東極峰的主殿。掩藏在殿外一顆漆黑中的大樹背後橫掃四方的觀察東極峰上的換崗巡查,同時也尋找着那座最大最輝煌的殿宇確認有沒有不同於普通弟子的進出。
通過換崗的空隙,霍錚極迅速的翻越到了側殿後方的窗戶下面。他不敢靠的太近,就算是一個垂死之人,那也是一個垂死的大劍師,等級功力是他的許多倍不止,他甚至不敢急促的呼吸,生怕弄出一丁點兒動靜,必須要保持平穩的跟隨着外面站崗的守衛們一個頻率,以防被察覺不對。
“師父您已經累了一天了,弟子將藥碗端下去。”一個偏爲中年的男子說道,他收拾着碗勺有“吭”的輕微碰撞聲。
“青雲記住,三日後無論外面是何等景象你與你幾個師弟都千萬不能出來。”宇文樂年邁踹息的聲音時輕時重的透過層層窗扉傳入霍錚的耳朵,聲音之細弱,他附耳貼在木質窗戶上才隱約可聽清。
“師父!”那中年男子沉聲叫了一聲,像是跪了下去,“無論如何弟子也不願意離開您。”
“你必須走,帶着你的師弟們隱藏起來不許冒一個頭,爲師已經沒幾年活頭了,你們不同,如今天下局勢緊張,爲師再不爲東聖打算,幾年之後,爲師去了你們如何自保,東聖又如何立於諸國之列……”
那宇文樂後面還有吭吭哧哧許多話,霍錚已經無暇去細聽,因爲他們的猜測已經被證實。
“什麼人?!”正在霍錚要撤身離開時不知哪裡一束光打過來了正好閃在他的身上,那面蒙黑布的打扮一下子將他暴露。
霍錚來不及細想,竄身就往來時的路奔去,卻不想前方不爲何時已經形成了包圍之勢。刀光劍影奮力廝殺,眼見就能殺出一條血路,後面忽然疾風利劍直刺他後背而來,這是真正的高手,霍錚閃躲不急堪堪避開胸口一寸就被劍入體內,他身子頓時僵住,但很快反應過來拔出身子傾出數丈遠。一個旋身落地就看清那個手持長劍,劍的半身染血的中年男子。周圍已經被照得光亮,他很清晰就能看清男子的面容,看他氣度沉穩毫無慌亂,此刻正是一副沉穩面容,相比就是剛纔房裡的那個青雲不錯。
霍錚被一劍刺入背中央,只覺得整個背脊骨都在疼痛,絲毫使不出力氣再戰,電光火石間就竄入了周圍重重殿宇內。
“給我搜,見到之後格殺勿論。”
連青雲聲音洪亮,如要震破宇內。
霍錚在黑暗中及急急前行,不知闖過了幾個房幾間屋,忽然就聞到了藥味。他右手握着劍,左手也不敢隨意搭在牆上,生怕留下血跡。此時的他已經面色慘白冷汗涔涔,半個身子的衣裳都已經溼透。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遲早會留下血跡,更何況血腥味這樣大。
天無絕人之路,霍錚聞到藥味後就順着那方向走,既然已經來了,煎藥的地方不是藥房就是廚房,總能找到止血藥或者什麼布巾子墊墊。
他運氣好恰好撞上了藥房,聽見裡面有人聲,正是剛纔給宇文樂煎了藥的小童子,正在抱怨“門主也真是的,吃藥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喝完了藥還非要把藥渣處理了,又不是喝的人血,還這樣見不得人了。”絮絮叨叨,拿着藥罐就要出門。
霍錚皺眉,在他出門那一瞬間閃身捂住他的嘴,將他脖子一歪,一手順勢接住下掉的藥罐捧入手中將小童子拖入屋內關上門,扒下來衣裳套在自己身上,蒐羅了止血藥材和長布條在胸背上墊了又墊,纏了又纏。總算處理好後將小藥童子拖至隱蔽處,低眉順眼的捧着那藥罐出了門去往人煙罕至的地方行去。
“嘿幹什麼吶?”後面有一隊人舉着火把在霍錚的背後追問。
霍錚默了默,低垂着頭轉過身來恰好將臉半隱半滅在黑暗裡,學着剛纔小藥童子的聲音和語調說道:“哦,我去處理藥渣,師兄說,這藥渣要儘快處理掉不能留。”
“什麼藥渣還要深更半夜的去丟,拿來我看看。”那領頭的人舉着火把往前湊了湊,想要將好正那黑暗中的臉看得更加清楚。
霍錚驚,一邊思考着是將這一隊人打倒不引人注意的可能性有多大一邊學着小藥童子驚恐的語調,“不,不,不行,這個不能讓人知道。”
他一邊說着一邊護着那藥罐往後退去,實則是那舉着火把的人每進一步,他就倒退一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將臉藏在那跳動的半明滅橘色火光與黑暗的交替中。
太過出前暴露了他的臉部,太過靠後就有隱藏躲避的嫌疑。
那舉着火把的人確實不放過他,“什麼破東西還不讓人知道,再不拿過來小心我殺了你!”他說着臉上就露了暴怒。
“是我讓他去處理的,你還要殺了我?嗯?”沉穩矯健又洪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