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醜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明明就是你!
那個時候,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你放了火之後,就和你母親一起被逐出家門了!
你現在在說什麼鬼話,不覺得羞恥麼!”
景鈺和傅涼旭大概是明白了什麼,覺得這裡的威脅解除了,於是給了傅涼沁一個眼神。
傅涼沁點了點頭,兩個人就放心地繼續去尋找顧城了。
只剩下傅涼沁還在原地,用槍直接指着阿醜的頭,不過她想,自己也不會開槍。
“那個時候我醒來之後,就被我母親帶走了。”
薛芷夏冷笑了。
阿醜更加激動起來:“你以爲你這麼說,我就會放過你了麼!
你根本就是一個滿嘴謊言的騙子!
是你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
後來,我在醫院的那些天,一直寫信來安慰我的,也是她!”
薛芷夏搖了搖頭,阿醜徹底被周倩影騙了,也成爲了她的棋子之一了吧。
明顯那次,是周倩影點的火,把整個花圃都燒了起來。
只是想要燒死薛芷夏。
偏偏薛芷夏那個時候命大,她在的地方,旁邊就是蓄水池。她正準備跳下去的時候,看到周圍沒有一個大人,這纔想起來,花匠的兒子還在裡面。
那個總是害羞看着自己的小男孩,應該還在花圃的最深處。
等到火勢蔓延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麼逃出來了。濃濃的煙已經出現了。
他的眼睛被煙燻得刺痛,怎麼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但是這個時候,他覺得有一雙小小的手,拼命地拉住了他,好像一直死死拽着他,怎麼也不願意放手。
直到一大棵樹倒在他面前,他和那個人被徹底壓在樹下,這才失去了意識。
“可是我知道信裡面的內容。”
薛芷夏低下了頭,“那封信是我寫的,希望你平安堅強。”
“你說謊!你一定偷看過她寫的信!”
阿醜的整條手臂,都已經被血給打溼了。
“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但是這就是事實。在你還沒有犯下其他錯之前,你告訴我,到底是誰派你來的,到底是誰,一定要取我們的命?以及,顧城現在在哪兒?”
阿醜擡起了頭,正想說什麼,但是下一秒,有一顆子彈從他的胸膛穿過。
傅涼沁和薛芷夏都是猛地一回頭,但是身後,他們看不見任何開槍的人。
傅涼沁趕緊跑到受傷的薛芷夏面前擋着她,拿起槍,警惕地看着四周的一切,不敢放鬆。
沒有人。
或者說,有一個人,在她們看不見的地方。出手了。
傅涼旭和景鈺趕過來的時候,擡着一個神志不清的人過來了。傅涼沁定睛一看,匆匆忙忙丟了槍,就直接朝着傅涼旭和景鈺撲了過去:“他怎麼了!”
“有可能,是假死。”
景鈺咬了咬牙,“我們在工廠廢棄的熔化池裡面發現的。”
他們發現顧城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了呼吸,但是傅涼旭仔細探了探,還能夠聽見心跳。
“那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薛芷夏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肩膀就站了起來,“這裡我們來不及收拾了,讓之後的那些警察過來,好好看看這裡的一切吧。”
五個人,正準備離開這個工廠,但是這個時候。門又一次被打開了,一羣警察涌了進來。
“把你們手上的人,立刻交給我們!”
這一次,沒有留情。全都是荷槍實彈的警察。
薛芷夏皺起了眉頭,能夠知道他們在哪裡,能夠調動這麼多警察的,除了那個人,就不會有其他的人,再出現了吧。
果然,一個老者拄着柺杖,出現在了警察的身後。
“涼沁,你錯就錯在,不應該在最後,還過來見我一面,堅定我的決心。”
孫老的表情很嚴肅:“如果這些人反抗的話,一起帶走。把他們扛着的那個人,立刻拿下。”
景鈺不能夠理解:“外公。你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做?這……他不是……”
“你們不會明白的。”立刻就有五六個警察過來,直接把昏迷不醒的顧城,帶到了他們那邊。
“孫老!我們真的需要一個解釋。”
薛芷夏因爲失血太多,臉色已經煞白了,“我們真的需要一個解釋,不然的話,我們跟您站在對立面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沒有解釋,這個人,罪大惡極,已經不能夠繼續再活着了。”
孫老也不過多囉嗦了,看到顧城已經到了他們手裡,直接乾淨利落,從自己的大衣裡面,拿出了一把槍。
還沒有等傅涼旭和薛芷夏他們反應過來,他擡手就是一槍。
正中顧城的心臟。完完全全地,進入了顧城的心臟。
“啊!!!”
傅涼沁一個尖叫,就徹底暈了過去,薛芷夏連忙用另一隻手,接住了她。
爲什麼,一定是這個樣子的。
傅涼旭沒有過多的問題,直接擡手,將槍對準了孫老這邊。
“你要是敢動手,我這邊的人,真的會把你,打成篩子的。”
老人又變成了他年輕時候的樣子。
其實每一次,孫老都再說他已經老了。
其實他並沒有老,就像是他現在眉宇之間的這種殺伐決斷一樣,完全就沒有變過。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傅涼旭咬着牙,“你沒有證據,可以指控顧城。”
“在晉城之內,證據這個東西,我想要就要,我不想要,就可以不需要。”
孫老轉身離開了。
餘下的幾個人,都沒有立刻跟上去,只是在原地發愣。
除了景鈺,他愣了一會兒。朝着孫老飛快地跑了過去,他必須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一切變化,每一個人都反應不及了。
如果這些事情一直留在他們心裡。將會成爲一個永遠都解不開的結,然後成爲足以可以讓他們致命的心病。
這時候,薛芷夏的手機又一次震動了。
還是X,他發過來的信息。
“薛芷夏,你是不是覺得很痛苦?
我不希望,你會變成這樣。
我有一個辦法,能夠讓你們忘記現在的一切,不再這麼痛苦,說不定,還能夠讓傅涼旭,重新想起你。”
如果是平時,薛芷夏肯定只是把X的話,當成一個瘋子的笑話。
但是這一次,她鬼使神差地恢復了一句:“什麼辦法。”
X的短信回覆得也很快:“首先,你需要開槍,把他們每一個人,都擊中心臟。”
“然後去我給你的這個地址,找到一個醫生,催眠學專家,他會幫你的。”
放下了手機之後,薛芷夏站了起來,還在流血,還在哭泣,但是她沒有繼續管這些了。
“孫老!”
她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把馬上要上車的老人,立刻叫住了。
老人不明所以地回頭,也只是看到了這個女人,像一朵玫瑰一樣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太具有迷惑性了,但是在孫老看來,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笑容,需要人警惕。
景鈺也轉過頭來,沒有想到,薛芷夏真的就這麼拿起了槍。
傅涼沁的槍,顧城給傅涼沁防身的槍。她毫不猶豫地開槍了,給傅涼旭和傅涼沁。
這個世界,反正已經瘋了。
與其一次又一次的等待未知的可能性到來,還不如自己現在,就營造出一個未知來。孫老和景鈺幾乎是脫口而出:“薛芷夏,你瘋了麼!”
“我沒有瘋,我只是,在孤注一擲罷了。”
薛芷夏扔掉了自己手裡面的槍,強撐着自己,不讓自己真的就這麼倒了下去。
城濱醫院。
X發給薛芷夏的地址。就是這裡。
這個叫做雨薩的外國醫生,神情很淡。
“你們知道,你們這一次,真的是在冒險麼?”
醫生看着面前圍着的這幾個人,不敢繼續說其他的,也只能重複着這樣的話。
畢竟眼前站着的這些人,牀上躺着的兩個人,在任何情況下,都是晉城之中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人,可是他們提出的要求,也實在是讓他太過於爲難了。
“你的家族,是翡冷翠研究催眠學的世家,我知道你有辦法。”
薛芷夏不放鬆。
雨薩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下傅涼旭和傅涼沁的情況,又看了看薛芷夏。
“你已經把病人弄成了這個樣子,你大概也是知道,我們家族的實驗成果,是不完全的。我們需要調動病人垂危時候的生命力,但是我們沒有把握,百分之百成功。”
看起來,這就是X讓薛芷夏開槍的原因:“可以,我可以接受。”
“這種做法,在你們的國家是不被允許的,他們說,這是一種病態的洗腦。”雨薩皺着眉頭。
薛芷夏啪的一聲,把槍放在了雨薩的面前:“我允許,這就夠了。”
“他們已經到達了很痛苦的狀態麼?”雨薩嘆了口氣,“我覺得,是你到達了最痛苦的狀態。”
“不管是誰,你就直接進行手術吧。”
薛芷夏很篤定,“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洪水猛獸在等着我們。你這個手術,有可能恢復病人失去的記憶是麼?”
雨薩放棄了抵抗:“說吧,想回到哪個時期?”
薛芷夏愣了愣,雨薩又補充了一句:“一個時期的選擇,對這兩個人,是至關重要的。”
孫老看着發生的一切,想要說話,但是薛芷夏搶先開口了:“孫老,您已經殺了顧城,您也支持我,把涼沁所有的記憶重組吧?不然,我們所有人,都無法面對。”
現在看起來,只有活着的人,纔是最痛苦的人。
孫老低下了頭。
“可以的,我同意了。”
景鈺這個時候也出聲了,反正這是薛芷夏自己的選擇。
但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對雨薩補充了一句:“不會出什麼生命問題吧?”
雨薩已經戴上了手套:“你們錯了,其實有時候,記憶,是一個比命更加痛苦的事情。”
“哦,還有一個事情。”
他開始對傅涼旭兩個人進行身體檢查了,“我需要一個人,隨時進行擬態模仿,引導他們的正確行爲。可以這麼說吧,我需要一個人,來進行cosplay。”
晚上,雨薩正在整理文件。
一把槍,出現在他的後腦勺。
“羅賓家族,還在研究這種可笑的東西,是麼?”
雨薩舉起了手:“這只是一種記憶篡改,老大,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麼嚇我。”
身後的人輕笑了一聲,收起了槍:“我只是來親自提醒你,應該怎麼做。”
“我知道,您只是想讓他們生不如死,我可以做到。
薛芷夏要的,只是一個夢。但是我,可以把這個夢,變成一個噩夢,這是我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