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去而復返的傅涼旭,薛芷夏自己也有一些懵懵的:“你不是已經走了麼?又回來幹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傅涼旭不想在這種場合跟薛芷夏進行任何的交流,所以他低下了頭,對薛芷夏小聲地命令:“我們回去再說,現在跟我走,不要說太多的話。免得你一會兒不知道該說啥。”
景鈺覺得事情好像不能夠這麼發展下去了,所以伸手攔住了傅涼旭,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笑。
“我覺得你好像沒有什麼立場,能夠把薛芷夏帶走。”景鈺的話裡面明顯帶着攻擊的滋味。
“能不能帶走,有沒有資格,並不是你說了算的。”傅涼旭看也不看他,拽着薛芷夏的胳膊想把她帶走。
恍惚之中,薛芷夏覺得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時候,那個時候,傅涼旭還在吃景鈺的醋,兩個人各種針鋒相對。
一樣的是,她是因爲受了傷,才逃到景鈺的身邊的,但是有一些東西不一樣了。
比如說,她對於傅涼旭這個人,整個的感覺不一樣了,她以前只是想逃避,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的他,對於傅涼旭這個人有了幻想,有了幸福的感覺,有了想要留下來地東西,就是這些了。
薛芷夏突然覺得自己,已經十分清醒了,她掙脫了傅涼旭的手,然後定定地看着他眼睛。
這雙眼睛,還是一樣。
其實你知道,他的眼睛裡面沒有太多的東西,但是怎麼說呢,以前她看着傅涼旭的眼睛,有一種充實和幸福的感覺,總覺得這個人的眼睛裡面有光,但是後來不一樣。
後來發生的一切,連薛芷夏自己都覺得好像不太對勁了,傅涼旭眼睛裡面的光,熄滅了。
不再有她,只是不再有她了,所以她看了一會兒這雙熟悉的眼睛,然後問:“真的已經忘了。”這好像已經不再是一個問句了,女人在這一刻,脆弱到了極致,但是她還是這樣,繼續看着。
“我說了,我想不起來。”
傅涼旭的回答裡面,也突然就帶上了一種急躁和不安來,“我說了我不知道,想不起來,所以我纔過來問你,想知道我們之中的答案,但是每一次你都沒有告訴我。”
每一次你都沒有告訴我,這句話突然讓薛芷夏的情緒平靜了下來,她看着傅涼旭的臉不說話。
李苑在一旁,覺得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重新走到兩個人的身邊,想了想,還是開口說到,“要不然,你們都先冷靜一下?”
她看了一下週圍的環境,“這裡始終不是什麼說話的地方。”
雖然在包間裡面,但是來來往往的人太多,看起來也並不是很保密的樣子,不適合說這些吧。
傅涼旭想了想,好像也是,不然那個打電話給自己的人,爲什麼會知道薛芷夏已經哭了麼?他回頭看了一下女人,發現她的臉上全都是這樣那樣的淚痕,所以那個電話,好像真的沒有騙他,他的語氣突然就軟了下來。
“我帶她回家去,你們就不要跟過來了,這是我和她之間地事情。”
這是我和她之間地事情,薛芷夏費力地擡起頭,想看看說這句話的人是誰,但是她看不清楚。
到底是誰,說了這樣的話,想要告訴她什麼呢?或者說,這個人,已經最大限度地忍讓了?
薛芷夏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當她想要進一步看清楚這個人的時候,她的意識就狠狠地一個恍惚,然後所有人地聲音都慢慢地走遠了,她又一次陷入到了黑暗之中,再也沒有什麼力氣去思想了。
傅涼旭無奈的看了看醉倒的女人,然後回頭看着景鈺和李苑:“爲什麼讓她喝這麼多的酒。”男人的聲音很平靜,但是無端地就讓人覺得很有攻擊性,李苑都被嚇得退後了一步的樣子了。
“到底是誰讓她喝酒,等她醒了之後,你可以自己問清楚。這個答案,或許會讓你覺得十分驚訝的。”
李苑後退的時候,景鈺伸手扶住了她。接着看着傅涼旭,說出了這樣的話,讓她覺得安心了。
“到底是什麼事,你之後會慢慢知道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自己搞清楚吧,不然的話,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輩子都變成這種傲慢無知麼樣子。”
李苑的話已經說得很狠了。
但是傅涼旭完全沒有在意,只是抱起了薛芷夏,然後就走了。
對於他來說,不是應該關注的東西,就不應該得到關注。
那麼,這些人,也不是他應該關注的。
他的世界很小,容不下很多的人。
但是如果說,有人從他本來就這麼狹小地世界裡面離開了,又應該怎麼辦呢?
好像頭一次,他有了這樣的擔憂,懷裡的女人,已經發出了清淺的勻稱的呼吸,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到底跟自己走着怎麼樣的關係?
如果真的是她說的這樣,那麼他又該怎麼辦呢?
傅涼旭不知道,應該把這個女人帶到哪裡去,正在想的時候,景鈺追了出來,扔給他地址了。
“這個地方,是她最想去的地方。”
他的眼神了和好像充滿了譏諷,“你的那個家,不行。”
那個家,是薛芷夏想要回去的地方,但是那個家,也是薛芷夏回不去的地方,景鈺知道。
所以他不會把薛芷夏丟到這種地方,不讓她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那裡。
傅涼旭也不說話,只是把景鈺留下的這個紙條騰出手放進了口袋裡面,然後走向了車那邊。
在一個角落默默觀察很久的狗仔記者熱淚盈眶。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應該算是傅涼旭和薛芷夏愛情的見證者,所以今天他打電話給傅涼旭的時候,聽到傅涼旭的反應,其實他是覺得很失望的。
好像傅涼旭已經不再喜歡薛芷夏這個女人了一樣。
他的反應好像已經冷淡到了極點的樣子了。
他自己隱隱約約有一種擔心,覺得這樣的一切可能是他們中間感情破滅的前兆。但是現在看起來,傅涼旭還是這麼口是心非地樣子。放下自己的電話之後,還是來接走了她。
薛芷夏不知道這一切,她只是覺得,自己靠在一個本該應該很溫暖的胸膛裡面,但是沒溫度。即使靠着那個人心臟的位置,也感覺不到這樣的溫度,這個地方,不是應該溫熱有力地跳動。
她就這樣一路搖搖晃晃地,回到了自的世界中。
中間感覺有人,好像從她身上拿走了什麼東西,又重新這樣放回來,把自己帶到了一個封閉溫暖的空間裡面,讓她的意識好像完全放鬆了吧。
所以,即使是沒有溫度的東西,她也向着這個人的方向繼續靠近了,然後無意識地蹭了蹭。靠着的這個人,突然就這麼僵硬了一下,接着不着痕跡地朝着他自己的方向躲了躲。
薛芷夏就真的這麼放心地睡過去了,好像只有真正的夢裡,纔是她應該去的地方一樣。薛芷夏慢慢地覺得,這裡的一切好像都變得慢慢遠去了,好像那些經過的地方,也走遠了吧。
傅涼旭看着懷裡這個安然睡着的女人,覺得自己剛纔做的這些事兒,好像完全就不像自己了。把一個女人送回她自己的家裡,從她身上找出鑰匙打開門,然後把女人放在她的臥室裡面.並且,在做完這些事情以後,幫女人蓋上了被子,完全不像是自己以前,會做的那些事情。
傅涼旭冷靜了一下,覺得自己是在找到了那張結婚證之後,纔會發現這樣的變化的,他沒有說。
一切的事情,其實都是有原因的。
並不是他突然想起了有關於薛芷夏的什麼事,只是他被這個東西,已經震撼到了。
他覺得,這樣的事情,好像又一次發生了的樣子。
所以他就這麼靜靜地等在旁邊,等待這個女人醒過來的時候,能夠告訴自己答案,能夠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讓他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其實都是有跡可循的,這樣的一切,不是憑空的。
也不知道薛芷夏到底做了什麼美夢,只是覺得,這樣的一切發生的時候,這樣的一切重新開始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呢?這些答案在某一個瞬間,好像突然走遠了,只剩下薛芷夏平靜的臉。
傅涼旭慢慢地這樣看着,才覺得薛芷夏的眉目,和兒子的眉目真的很像,真的很有這種感覺。
只是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已經不知道誰是誰,誰在這個過程中,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了一樣。
薛芷夏完全沒有任何知覺,她睡得很沉。
好像有很長時間,沒有睡得這麼好了,讓人滿足了。
一直到最後,薛芷夏醒了才知道,這個原因是什麼,可能是因爲一直期待着地那個人,現在在她身邊。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男人已經睡着了。
睫毛的陰影投射下來,一根一根,彷彿計數着時間。
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夢,只是男人突然靠得這麼近,好像只要薛芷夏這麼一伸手,就能夠觸碰到了。
他就這麼靜靜地躺在薛芷夏的身邊,像是一個陷入了沉睡的孩子,然後安靜地睡去。
薛芷夏再也不能控制住眼淚了,所以她輕輕地起身,給傅涼旭印上了一個吻。
不願意就這麼放開他,或許是順着臉頰流下來的眼淚太過於苦澀,又或許是印到嘴上的嘴脣太過冰冷,以至於傅涼旭不得不睜開眼睛醒過來,就這麼看到她。
本來,傅涼旭是下意識地要避開了,貼近自己的人。
但是女人的嘴脣太過於柔軟,像是春天裡,最輕飄飄的柳絮,突然就這麼出現在了風中,慢慢地飄蕩着,然後落到了一個人,柔軟的嘴脣上停了下來啊。
這樣的感覺,好像沒有人願意拒絕。
也沒有人願意,就這麼離開這樣的場景,重新回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