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芷夏有點不忍心了,她想起自己的母親也有這樣的表現。
所有的母親都想保護自己的孩子,不管那個孩子做了什麼樣的錯事,她都是她想保護的孩子啊。
傅涼旭看出了薛芷夏的心情。
說實話,如果是自己的母親,大概也會也會這麼做吧。
所以他把薛芷夏護到了身後,讓她平復一下心情,他自己轉向柳父,語氣裡面有威脅。
“你知道我們會找到你的女兒的,要是那時候她透露出了跟你們有關的一切,你猜會怎麼樣?”
如果那個時候再找到柳欣瑜,你們現在的表現,將決定着他們是否進監獄。
柳父也是一個活了這麼多年的老狐狸,他捕捉到了傅涼旭話裡面的信息,一臉警惕。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們已經找到周遊了?周遊那個孩子他現在在哪兒?”
如果告訴他們周遊已經死了,估計就套不出來什麼話了。
所以傅涼旭沉吟了一下。
“周遊已經被我們抓捕了,但是他什麼都不願意說,所以我們需要你們的情報。”
薛芷夏這時候也緩和過來了,走上前來嚴肅地說。
“你們也知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們想減輕你們女兒的罪行,想減輕周遊的罪行,就把你們知道的東西說出來。”
“減輕,我們女兒的罪行?”
柳母聽到了這句話,明顯地安靜了下來,喃喃地重複着這句話。
真的是這樣麼?
如果他們說出信息,女兒就能夠減輕罪行了麼?
“你們也知道柳欣瑜身上的罪行有多麼嚴重。”
薛芷夏敲擊着桌子。
“她現在逃得越遠,她身上的罪行就更加重,如果我們能夠早一點帶她回來,她的罪就會輕一些。”
“在她還沒有做出更加嚴重的事情之前,你們最好能夠提供出跟她有關的信息。”
“不然以後事情發展到了不可以控制的地步,等待柳欣瑜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在薛芷夏說話的時候,柳母一直盯着她,在分析她的表情。
後來發現薛芷夏真的沒有說謊之後,她才真的開始相信了。
天羅地網之下……
女兒總會被抓住的不是麼?
她就算現在逃跑了,也總有會被抓住的一天,傅家的人,孫家的人,永遠不會放過她。在她被抓住的那一天裡,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境。如果自己能夠幫助她減輕罪責。
“你是她的母親,你應該知道,你的女兒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並且,現在能夠救她的只有你一個人了,如果不能夠找到她,你知道她會怎麼樣。”
薛芷夏直視柳母,說出了這句話,想擊破她最後的心理防線,讓她說出消息。
柳父還在猶豫要不要回答,這時候柳母就已經搶在他前面開了口。
“周遊來找過我們,讓我們拿出了兩個億救出欣瑜,剩下的他來想辦法,所以我們就給了。”
孫老聽了以後,只能冷笑。
“怎麼?破產之後還能拿出兩個億,柳家果然是財力雄厚啊。”
“看來有關部門還是需要加大力度了,怎麼一點兒效率都沒有,應該撤職了。”
柳父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半天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薛芷夏繼續問:“拿了兩個億給周遊,之後呢,然後你們有再聯繫過他麼?不會一直都沒有音訊了吧?”
柳母低下了頭。
“給了兩個億之後,我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消息,知道欣瑜逃出去了……可是我們也沒有想到周遊那個孩子,真的能夠把欣瑜救出來。”
或許是覺得薛芷夏作爲在場唯一的女性,能夠體會她的心情。
所以她哀切地盯着薛芷夏。
“周遊那個孩子,當時還跪下來求我們把欣瑜嫁給他,沒想到他真的帶着欣瑜……”
她到現在都還覺得,周遊把薛芷夏帶走了,他們兩個人去了很遠的地方。
但是剛纔又聽見他們說,已經抓到了周遊。
那麼自己的女兒,現在就是一個人在外面?
柳母不夠放心,還不如讓她回來,至少讓自己覺得她還活着,這就足夠了。
其他的事情,如果周遊還活着,那麼他們一定會有辦法的,總有一天他們能夠找到辦法。
“除此之外,你們就再也沒有跟周遊這個人聯繫過了是麼?”
薛芷夏逼近柳母。
“你一定要說實話,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成爲他們的機會或者陷阱,你可要想好了。”
柳母篤定地點了點頭,她已經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所以她沒有什麼覺得心虛的,就一直正視着薛芷夏的眼睛。
這個女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薛芷夏也看出來了,柳父柳母已經把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所以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準備從警察局離開,繼續去排查柳欣瑜可能會去的地方。
他們已經得到了最重要的一個信息。
周遊既然從柳家拿了兩個億,那麼這個錢現在就一定在柳欣瑜那裡,她隨時都可以去提取。
只要等到她提取的時候,他們就能找到她。
看着薛芷夏轉身離開了,柳母明白之後的日子裡,在柳欣瑜沒有回來之前,她和柳父可能一直要待在警察局了。
所以她有些匆忙地叫住了薛芷夏,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我能不能……我能不能見見周遊那個孩子?”
她想見一見周遊,問一問女兒的近況。
她和柳父並沒有上網,在周遊帶着兩個億離開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雖然柳父心懷鬼胎,但是柳母已經把周遊當成了她自己的女婿,聽見周遊已經被抓捕,她也非常擔心這個女婿的近況。
這個人爲了自己的女兒,好像可以付出一切的樣子。
“周遊……”薛芷夏停了一下腳步,留下一句話之後,繼續向前走。
“周遊爲了救你的女兒,已經死了,你的女兒之所以能夠逃脫,就是因爲周遊主動把自己當成誘餌。”
說完這句話,薛芷夏帶着傅涼旭他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只剩下兩個人在原地極其震驚。
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一直在原地反應着薛芷夏剛纔的這句話。
柳父是覺得震驚,好不容易找到的一顆棋子,能夠跟傅家和孫家抗衡的棋子,怎麼就這樣說沒有就沒有了?
柳欣瑜這個人,難道不知道利用好這顆棋子的價值麼?
柳母在震驚之後,則是覺得痛心。
有時候她覺得女兒擁有的愛不多,所以她纔會想要自己去爭取,好不容易周遊這個人出現了,能夠給她全部的愛意了,可是……
可是現在這個人又死了?
自己的女兒還能夠走得心安理得?
用人家的命來換取自己的自由?
她所知道的女兒,原本不是一個能夠做出這種事兒的人啊。
當時在自己面前跪下的那個孩子,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雖然她覺得當時的情形,就算周遊不跪下,他們也會答應他的請求,但是他真的在自己和柳父面前跪下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是真的想要那麼做的吧。
那個孩子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孩子,本來應該有手段能夠保住自己的命。
但是爲了自己的女兒,真的放棄了一切了?
薛芷夏走出了警局,擡頭看着警察局上空。
柳欣瑜不知道是不是還在這片天空盤旋,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到達了某片陸地。
但是那個人,真的就離開得這麼安心?
有人爲了她甚至赴死,自己的父母還在監獄裡面被關着,柳欣瑜就迫不及待地去追求自己的新生活?
迫不及待地撲向自己的新地方,去開始積蓄新的力量了?
那些被她當成跳板的人,已經完全被她拋在了腦後,不會再在她的生命裡佔據位置了吧?
被丟下的所有的棋子,對於她來說,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吧?
孫老的手機響了,他嚴肅地接聽之後,掛斷電話對薛芷夏說。
“已經確定了,周遊是割腕自殺而死的,所以那把火,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柳欣瑜臨走的時候放的了。”
薛芷夏甚至可以想象到,周遊的屍體還躺在地上。
可能眼睛都沒有完全合上,但是柳欣瑜就迫不及待地把那棟建築的每個角落都潑上汽油,然後點燃了打火機。
所以周遊,和他自己童年的那棟房子,有關他做過的一切,都被柳欣瑜一把火,徹底地消滅了。
柳欣瑜都可能沒有看到周遊替她頂罪的那個視頻,就燒了那個人的屍體。
“我們一定要找到她。”
薛芷夏很篤定。
“我們一定要找到她,這個女人絕對不可能放過,她憑什麼心安理得地擁有這麼多東西,享受着這些人爲她付出的一切。”
柳欣瑜不配,這個女人怎麼配得上這些愛和關懷。
一個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值得讓這些人付出這麼多,她不配,甚至都配不上跟這個世界爭奪這些愛和關懷。
“周遊那個人,說到底還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景鈺發表了對這個事情的看法。
“一步錯步步錯,他甚至賠上了他們整個周家的聲譽,把他父親的聲譽也一起……”
周世安那個人,想來也是不簡單的。
能夠在自己的度假小屋上裝上一枚中型炸彈。
這樣的人,想必也是下手狠毒的吧,可惜已經死了,不然一定也是晉城的風雲人物了。
孫老聽出了他的意思,嚴肅地指正。
“周世安當年,確實是晉城最正直的警察,他之所以在自己的屋子裡裝上炸彈,我猜測,他一定是隨時都有跟罪犯同歸於盡的決心。”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因爲一個不值得的女兒毀了一切,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薛芷夏還是覺得可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務之急,是一定要找到柳欣瑜那個人,不然我們失去的東西就不止這些了,不知道柳欣瑜這個人會有什麼樣的手段。”
孫老威嚴地發言,其他三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如果要比誰和誰耗得更久的話,我們不會輸。”
傅涼旭摟住了薛芷夏的肩。
“柳欣瑜如果想跟我們死耗着的話,我們一定會奉陪,絕對不會退後半分。”
薛芷夏也點了點頭。
“我們”兩個人聽起來,莫名地就有了某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