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城的人們把所有的關注點都放在了這個事件之上。
實在是太過於震撼了,原本被告的律師,居然說他自己是所有事情的兇手,並且死在了一場大火之中,再不會醒來。
他手上掌握着重武器的消息居然是真的。
晉城的警察在找到他屍體的時候,發現了一枚中型的炸彈,密封在沒有被火燒到的地下室,靜靜地待在那裡,也沒人引爆。
看起來周遊是鐵了心地想把自己的罪名加重,所以也不在乎多這一條兩條了。
即使他整個人最後搶救出來的時候都是焦黑的,但是依舊能讓人看出他的瘋狂。
這就是他的計劃。
用自己做誘餌,讓所有的警察出動之後,監獄的防守被削弱,並且警察必定會安排人去審問柳欣瑜。
這時候自己找到的那個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去。
等他帶出柳欣瑜之後,再讓他自殺,這樣一來,能夠找到柳欣瑜蹤跡。
知道柳欣瑜消息的人,就全部從世界上消失了,加上這個一起自殺的自己,就無人知道柳欣瑜。
薛芷夏猜測,周遊是想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給柳欣瑜留下深刻的印象。
讓她的生命裡寫下他的名字,並且永遠會感謝他,永遠不會把他周遊這個人忘記。
可是周遊還是看不透柳欣瑜,這個女人怎麼會在乎誰爲她死。
她只知道自己又有籌碼可以揮霍。自由,自由的空間,就是她柳欣瑜現在擁有的最大的籌碼。
周遊死了也好,不然她難道真的要跟這個男人生活在一起?
她可不想委屈自己,這輩子她想嫁的,並且能夠配上她的人,就只有傅涼旭這個人。
其餘都是垃圾。
周遊的屍體真的像垃圾一樣躺在地上,傅涼旭湊上去觀察,發現左手手腕有一個明顯的傷痕。
送他下山的警察說,初步判定他是自殺而死的,確切結果要進一步判定。
“現場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呢?”
傅涼旭還是在想,晚自習柳欣瑜還沒有逃走,或許她還在這座山上。
只要他們好好全面地找一找,就能夠把她抓捕回來。
但是回答的警察搖了搖頭。
“我們已經把建築初步搜索了一遍,並沒有發現還有其他人的存在。但是有一個問題,山頂上好像有直升機降落到半空的痕跡。”
沒有錯,柳欣瑜就是在這裡逃走的。
傅涼旭暗暗握緊了拳頭,繼續詢問:“能不能借用一下全國定位系統,在空中攔截下降落的直升機來?我們必須要找到她。”
“沒有用的。”
景鈺從後面趕了上來。
“外公接到你的消息之後,已經用定位系統看過了這片區域,但是這裡根本就沒有任何和直升機有關的信號,他們隱身了。”
做這行的人,自然會給自己留一個後路。
怎麼可能輕易暴露自己的信號,讓人發現自己的蹤跡?何況他們還要把人偷偷地送出去,隱藏信號是必須的事情。
薛芷夏也攔住了下山的警察。
“柳欣瑜逃走的那輛車找到了麼?上面應該還有一些殘留的信息,我們能夠提取這輛車上面的東西麼?應該會有所發現的。”
警察苦笑了一下。
“山頂的火勢實在是太大了,並且山頂的風也很足,導致整個山頂的範圍都燒了起來,我們甚至連那臺車的車牌號都不知道,實在是……”傅涼旭念出了一串車牌號,這是顧城剛剛交給他的那個紙條上寫着的內容。
他必須讓警察這邊知道,否則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後者聽了之後,立刻趕回公安局調查。
“你們說,柳欣瑜這個人會逃到哪裡去。”
整個大雁山都在冒着煙,景鈺看了看陰鬱的天空,然後轉身問薛芷夏和傅涼旭。
現在局勢已經確定了,柳欣瑜真的逃走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薛芷夏說出了自己剛纔的發現。
“但是我知道周遊爲什麼要來這裡,這個地方對於他周遊來說,應該是有重大意義的,所以他選擇死在這裡。”
“重大意義?什麼重大意義?難道不是因爲他覺得這裡的位置最爲合適麼?”
“合適的位置有千千萬萬個,挑中這一個,肯定是有原因的。”
薛芷夏揚起了手機。
“剛纔我搜索了一下,發現周世安殉職的地方,就是大雁山,他在追捕中去世的。”
“而且,山頂的那棟房子,應該是周世安的私人財產,被保留了下來。”
“等等,那你的意思是,”傅涼旭想到了什麼。
“地下室裡面的那個中型炸彈,其實是周世安留下來的?只不過現在周遊對這個炸彈加以利用,但是原本那是……”
“具體的事情,我們就不知道了。”
薛芷夏收回了手機。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我們應該慶幸的,如果柳欣瑜知道了這個炸彈的存在,你們猜我們會變成什麼樣?”
“我們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說話了。”
傅涼旭插兜,“如果柳欣瑜發現了這個炸彈,她可能就會在離開之前,再給晉城放上一把火,這個女人完全做的出來。”
“回去吧,在這裡等也不是辦法。”
景鈺現在保持冷靜了,“我們回去再討論一下對策,看能不能再召集一些人力來,讓所有人都給這個人佈下天羅地網。”
“天羅地網,這個女人也能夠逃脫。”
薛芷夏笑了。
“她柳欣瑜沒有什麼做不到的,她手裡有那麼多張牌,她想用哪一個,就用哪一個,總有可以被她利用的。”
傅涼旭這才發現薛芷夏從開始就不太對勁了,她一直保持着一種異常淡定的態度。
這不像她。
薛芷夏雖然從來就不會太過於大驚小怪,但是情緒容易走上極端。
他趕緊衝過去抱住薛芷夏的身體,才發現她整個身子都冰冷得嚇人。
於是連忙搖晃着她。
“芷夏你怎麼了,你別嚇我,爲什麼你這麼冷?是不是生病了?”
當然不是生病了。
薛芷夏現在心裡翻涌着的感情,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柳欣瑜很明顯已經成功了,讓她完全不知所措起來,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尤其是確認她逃走了。
柳欣瑜那個女人,已經坐上直升機逃走了。
雖然她剛纔一直在安慰傅涼旭,但是現在她才覺得莫名的後怕。
她原本以爲這一世的一切麻煩都應該完結了,都畫上了句號。
但是現在,看起來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走上了一個新的篇章,開始了新的麻煩。
一想到這裡她就渾身冰涼。
原本以爲老天真的格外眷顧她,讓她真的有了能夠享受這一輩子的機會,但是現在看來,它只不過是熱衷於與自己開玩笑。
命運想看看她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被新的風暴打擊,是麼?
這樣的心情景鈺和傅涼旭不會有。
但是對於重生之後的薛芷夏來說,這就是致命的打擊,她覺得……
她覺得自己又要輸了,可能又沒有機會能夠跟命運對抗了。
能夠打死她的東西,能夠把她薛芷夏狠狠擊敗的東西,又一次出現在這裡了,並且還是個未知數。
她害怕自己打不贏,她知道自己可能隨時會被擊垮。
但是她所擁有的東西,真的經不起再一次失去了。
不管是傅涼旭,還是自己沒有開口說話的兒子,這些,都不能失去。
傅涼旭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不會有事兒的,我們都不會有事兒的。”
雖然他不能夠完全明白,但是薛芷夏在擔心着什麼,他也是知道的,無非是害怕失去。
薛芷夏最讓人心疼的地方,就是這種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就算是全世界都已經放在她手中了,她也會因爲害怕失去而猶豫要不要接受這個世界。
“從現在開始你不要管了,繼續你正常的生活就好。”
“我們帶帶兒子,你畫你喜歡的設計,就這樣就很好。”
傅涼旭把她的頭髮攏到耳後,“所有的事事情,都由我來解決。”
現在我是你的丈夫,所以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來解決。
你只需要做一個躲在我身後的人,就這樣過着你正常的生活,不管是刀山還是火海,都由我在你前面擋着。
傅涼旭正抱着薛芷夏,孫老拄着柺杖也來到了現場,景鈺趕緊過去扶住自己的外公。
“外公,你過來幹什麼?”
“我一會兒回去跟你說明一下情況就好,這裡灰塵太大了。”
“我沒有那麼嬌貴。”
孫老不知道爲什麼有點生氣,或許他是在生自己的氣。
安排了這麼多的事情,卻還是讓柳欣瑜逃跑了,他覺得這種事情失去控制的感覺非常不好。
“這個人已經死透了麼?”
他看着面前焦黑的周遊,神情嚴肅。
“他是不是什麼證據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就放柳欣瑜那個女人走了?告訴我,是不是這樣?”
景鈺無力地放開了手,算是默認自己外公的問話。
說實話,他也覺得有些窩囊氣。
一個女人就這麼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逃走了,而且還讓他們陷入了某種恐慌。
“從現在開始,所有的重心,都放在抓捕這個女人身上!否則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孫老重重地砸了一下柺杖,對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男人說了這句話。
男人立刻恭敬地低下了頭。
“我們已經在努力了,並且已經封鎖了所有的出口。”
“直升機方面,我們也在仔細找,一定不會讓那個女人出逃太久的時間,請您放心。”
景鈺一瞬間又恍惚了,彷彿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外公又出現了。
不再是那個和藹睿智的老頭,也不是笑得像個老狐狸一樣的樣子,就是這麼果斷又有權利。
他差點忘了,當年晉城的天下,還是孫家的。
在傅父穿紙尿褲的時候,這個男人就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他想要的一切,都可以掌握在他的手裡,任何人都不能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