鷓鴣天·楊奉
我是白波男兒郎,天賦反骨與疏狂。手把長刀學陳勝,滿腔熾熱縱沙場。
屍萬首,血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如今兵敗且歸去,卸甲九幽看殘陽。
……
“休教走了楊奉惡賊!”
馬雲祿一聲怒喝,楊奉的一顆心已經跌到了零度以下,看來弋陽城已經落入到王黎的手中了,看來今天自己只怕也會如這弋陽城一般的隕落。
不過,時間根本就不給他思考的機會,馬雲祿的馬和手中的冰魄銀槍已經從林外飛了過來。
是的,就是飛了過來。
馬如龍,槍如閃電,馬雲祿整個人卻如涅槃的鳳凰,哦不,鳳凰是火焰,馬雲祿卻是寒冰,應該說她就像是一隻冰孔雀一樣帶着入骨寒冷從戰馬上高高的躍起,手中的槍亦如一道閃電刺向楊奉。
楊奉急忙將手中的長刀一舉,只聽得“哐當”一聲脆響,火星四冒,楊奉直覺得一股大力直貫雙臂,虎口一震長刀差點落地,人和馬瞬間便被逼回了原地。
這王黎特麼的都是什麼玩意啊?手下隨便一名女將便能讓老子如此吃力!
“賊將納命來,老子今天要與你來一個魚死網破!”楊奉憤恨的看了馬雲祿一眼,怒髮衝冠一聲長嘯,長刀猛的一抄捲起一陣寒風直貫馬雲祿。
馬雲祿冷笑一聲徑直與楊奉戰成一團。
但見:
長刀如虎,寒槍似龍;長刀如下山的猛虎,刀起刀落,每一刀都捲起無邊陰風;寒槍似騰淵之蒼龍,槍進槍出,每一槍都掠過漫天殺氣。一個破空刀難防難躲,恨不得數刀劈斷三山五嶽;一個刺風槍怎敵怎遮,恨不得一槍扎透九曲黃河。
刀光槍影,人叫馬嘶。
二人鬥不上十數個回合,但聽得場中一聲慘叫,楊奉已經倒撞下馬來。
那楊奉乃是二三流的武將,如何會是馬雲祿的敵手,而馬雲祿本就三國中第一流的女將,一身的武藝其兄長馬超和丈夫趙雲都不敢輕視,對付區區一名楊奉還不是手到擒拿?
只不過幾個回合,馬雲祿已經隔開楊奉的長刀,鳳臂輕舒,一把抓住楊奉的腰帶狠狠一貫將其摔在地上,接着一把長槍亦抵在楊奉的脖頸上。
麾下的西涼健兒們疾步上前,搭鉤繩索紛紛祭出將楊奉縛了一個五花大綁拋在一旁。
見主帥已經被擒,而且還是以這種恥辱的方式直接像牲畜一般丟在兩軍陣前,楊奉軍中勇士勃然大怒,當下已有一名副將和校尉搶了出來。
“殺!”
馬雲祿冷哼一聲,冰魄銀槍再度祭起,卻見楊奉軍陣後方煙塵滾滾殺聲大作。兩彪人馬從楊奉軍中穿透而出,一把長劍一把大刀只殺得對方喊爹叫娘人仰馬翻。
副將和校尉見不是頭,好漢也不衝了,轉身拔馬便往弋陽城下一側溜去,卻不想正好又撞在另一個殺神的刀口下。
李典李曼成,原本乃是曹操麾下大將,可惜於雒陽一役中被老將皇甫嵩擒拿。
從此,他不但失去了衝鋒陷陣征伐天下的機會,也失去了人生中最寶貴的自由。直到王黎拿下南陽,他才從雒陽的城門校尉提到南陽都尉張遼的麾下。
可是,這些並不是他的追求,他可是歷史中與張遼威震逍遙津的一代名將,他又豈能甘心雌伏於張遼之下?他的追求至少也得和張遼一樣,成爲王黎麾下獨領一方的大將!
他知道王黎很是看重於他,但是他是一頭猛虎,他又怎會踐踏王黎對他的信任呢?猛虎自有猛虎的驕傲,更何況他是一頭餓極了的猛虎?
看着那副將和校尉漸至身前,李典長嘯一聲,手中的三尖刀高高掄起如泰山壓頂砸在副將的馬頭之上。戰馬悲嘯副將早被巔了下來,接着,李典又在馬背上一仰躲過那校尉的長矛,一刀橫砍,鮮血飛濺,那校尉已經攔腰而斷,落在塵土之中。
楊奉痛苦的閉上雙眼,這副將和校尉跟隨了他十數年,早已成爲他的骨肉兄弟,雖然他們二人剛捨棄了自己纔不戰而逃,但他並不責怪他們,反而更希冀他們二人能夠逃出王黎的魔爪。
因爲,他們二人同樣也是當年天公將軍的信徒,太平道崛起的希望!
楊奉任由兵士將他推到王黎身前,心中沒有一絲膽怯,有的也只是無盡的悔恨。
他不悔自己被擒受辱,也不悔自己命將不保,他只悔自己沒有三頭六臂不能夠將王黎斬殺於馬下,他只悔自己的智拙,計劃還不夠周密。
他擡起頭淡淡的看着王黎,眼中沒有恐懼只有嘲笑。既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也嘲笑王黎的逆天而行。
“王德玉,本將軍今日既然已經被你所擒,就不曾有半絲苟活的僥倖,要殺要剮,悉聽你王德玉的便。不過,本將軍相信你也等不了多久就會下來陪我了!”
“哦,楊將軍,王某聽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你這是寧願死也不願投降我王某?”王黎眉毛一皺。
楊奉譏諷的看着王黎:“王德玉,別拿出你那一副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嘴臉,本將軍不吃你那一套。本將軍與你乃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得吃你的肉寢你的皮,又如何投效於你?”
“楊將軍,如果王某沒有記錯的話,當初在潼關之上,王某也並未對你和你麾下將士大開殺戒吧,我們之間能有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王黎抱着雙拳,詫異的看着楊奉。
楊奉仰天放肆一笑,只笑得兩眼淚花連連,才低下頭來朝王黎笑道:“王德玉,你竟敢說你與本將軍沒有仇恨,那好,本將軍且問你,本將軍起身何處?”
“白波軍啊!”
“白波軍的前身又是什麼?”
“黃巾軍?”王黎霎時一懵,回過神來,“你是想說你是要爲張角兄弟報仇?”
楊奉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絲仇恨:“不錯,正是如此!楊某乃是天公將軍麾下大將,我太平大道因你而亡,神上使馬元義、人公將軍張樑、波才大帥以及彭脫旅帥也因你而死,你說本將軍與你有沒有天大的仇恨!”
“哼!”王黎嗤笑一聲,冷冷的看着楊奉,“張角兄弟三人勾結朝中閹黨聚衆造反殺我漢室官員,戮我天下子民,致使我本就飄搖起伏的大漢十三州因此瓦解,難道他不該死嗎?”
楊奉長笑一聲,指着王黎怒罵道:“放你孃的春秋大屁,若不是你家皇帝老兒將我天下的百姓逼得走投無路,哪一個不想安分守己,哪一個又會選擇幹這掉腦袋的營生?
還漢室官員,天下子民?那些人不過都是你朝廷的走狗和鷹犬罷了。如果不是他們助紂爲孽爲虎作倀,我天公將軍早就將這天下惡賊給蕩平了,我大漢子民也將重享和平,沐浴在天公將軍的熠熠光輝之下!”
王黎揹負着雙手,看着楊奉的目光漸漸轉凝:“早就聽說你楊奉雖是農民出身,卻也上過一段時間的私塾,竟不知道你也能夠言辭如鋒,巧舌如簧。
我大漢雖說已經沒落,但那張角一個落魄的秀才,又有何等本事可以將我大漢子民和江山裝在胸中?哼,他不過是利用我天下子民對朝廷的仇視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已,居然也能被你說的如此高大上?實在是可笑!
楊奉,你口口聲聲稱你們太平道殺官造反皆是爲了這天下的清寧,那麼本將軍問你,如今我司、雍兩州已經一片祥和安寧,百姓也耕有其田,居有其屋。你爲何卻還要投靠袁術,執意反對本將軍一統天下還我大漢子民一個晴天?
你口口聲聲說繼承張角的太平大道,本將再問你,就算是張角在世、張樑重生,他們就能做的有本將軍這麼好嗎?這兩州百姓的好日子你看不到,卻一個勁的反對本將軍反對朝廷,只爲報一己之仇,難道你眼瞎心也瞎嗎!”
楊奉給王黎堵得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終於惱羞成怒,朝王黎飛了一口唾沫怒聲喝道:“我呸!就一個租庸調製就像抹平我們之間的仇恨嗎?王德玉,你休想!你那些所謂的租庸調製不過是打着爲民的幌子聚斂天下財力,我楊奉從來就不信你這等狗改不了吃屎的朝廷鷹犬!
王德玉,你家楊爺爺還是那句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要你楊爺爺屈膝與你,你就做白日夢吧!楊某雖然兵敗被俘,但是卻依舊可以在九幽之下笑看你王德玉的下場!”
“你當真不降?”
“不降!”
“你當真不願意放下手中的屠刀解甲歸田,於我司、雍兩州尋一方土地耕作與老百姓一同安享盛世太平?”
“不願!”
王黎看着楊奉嘆了一口氣,徐徐走上前去,將楊奉的雙手給解開:“既然如此,你走吧,希望你能去司、雍兩州用你的腳步親自丈量一下老百姓真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