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國慶是連着的,一共放了八天長假,沈卉給兩個丫頭在幼兒園請了假提前兩天就帶她們回滬上了。
沈放給林娜和蔡睿恆兩位也放了一個假,這倆人被自己從大老遠米國給招過來,還沒倒過來時差呢就被派了一堆的工作。趁國慶八天假期,蔡瑞恆就能夠抽這個時間回一趟香江,林娜也想四處好好看看華夏的風土人情,作爲一名二代華裔,從小就聽長輩說起祖國,華夏各地的名勝古蹟對她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中秋節是國慶的前一天,沈放準備去爺爺家吃個午飯,省得吃晚飯時碰到金洛一家人搞的自己不開心。
上午十點多趕到燕影廠這邊,在燕影廠門口碰到兩個熟人,
“你是燁子?你小子回來也不去看看我。”說話的是一名三十多歲豔麗女子,旁邊站着一個身材不高微胖的男子,這是他剛出五服的堂姐金曉曉和她老公餘東。
“曉曉姐,餘哥,過節好!”沈放給二人打了一個招呼,寒暄了幾句。
他對餘東的感官並不太好,認爲他太勢力了。餘東的前妻臧莉莉他也認識,臧莉莉的父親以前是老爺子手下的發行部經理,後來調到金陵電影廠。餘東以前下海時他老岳父對他提供了很大的幫助,一直到他成功站穩腳跟。他也算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但是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跟金洛有的一比。
沈放緩和了一下心情,來到老爺子的院子。
老太太家有客人,正坐在院子裡說話呢。沈放一看,自己認識,原來老太太唱京韻大鼓時收的一個徒弟,來自津門的田佳妮,帶着自己的兒子何鯤鵬,小名何小寶。
沈放一看到何小寶就笑了,這小子已經十五六歲了,圓撲撲的小臉跟他爸何向東一個模子出來的。
老爺子這會在屋子裡看報紙,沈放先進去給爺爺打了個招呼,然後將帶的大閘蟹放到廚房,又將帶來的冬棗洗了一盤端出來招呼客人。
“奶奶,我從望江臺給您拿的大閘蟹,全是從陽澄湖運來的,過會我幫你蒸上。”沈放跟田佳妮兩人也打了個招呼,“田師叔,您來了!幾年不見小寶都長這麼大了。”曲藝門只要是正式入門,不論男女長一輩的都是稱呼師叔師伯,沒有什麼師姑的叫法。
“哎呦,是金燁呀!這有好幾年沒見了吧,這要是在街上走對面,估計都不認識了,小寶,這是你楊奶奶的孫子,還記得不。”
“還真是呀,有七八年了吧。小寶該上高中了吧。”沈放抓了幾個棗子遞給田佳妮。
“上什麼高中,去年就退學了,現在拜在你何叔的搭檔薛果門下學說相聲呢。”田佳妮苦笑着說道,對於何小寶退學說相聲她一直是不贊成的,畢竟不是哪個人都有何向東的天賦的,再說了當年何向東學說相聲吃了多少苦,她是一清二楚的。
“學說傳統相聲?這行夠苦的,小寶自己怎麼想?”沈放微微走了一下眉頭,對着小寶問道。
“我喜歡說相聲,聽張師爺說我爸七八歲就在津門跟師祖結搭子上臺了,我也跟師傅學了好幾年了,但我爸就是不讓我上臺。總是說我根基還弱。”何小寶抱怨道。
“這不能怪你爸,咱們曲藝門那是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特別是你們相聲門,入門容易,功夫臺階全在門裡,根基不牢是鎮不住場子的。”老太太在旁邊聽了一會,接口說道:“你爸當年跟你師祖上臺表演,那還不是逼得,當年你師祖走單幫帶着你爸四處街頭撂地,不還是因爲窮麼。你師祖那麼有本事的一個人,就因爲沒有正當出身,到臨了都沒被正名,現在你爸好不容易撐起這個向文社這個場子,他也不想以後砸在你手裡。”
何小寶站在一邊,看了老太太一眼,然後就低頭沒有說話,不知道能不能聽進去。田佳妮在旁邊吃着棗子,也沒有插話,今天帶何鯤鵬到老太太這裡來就是想讓師父說說這孩子,這兩年向文社在社會上名聲大噪,社裡的好些相聲演員都有點飄,何小寶最近也是鬧着要上臺亮相。
沈放看老太太說的有點重,怕正處於叛逆期年齡的何小寶接受不了,就在旁邊打個圓場:“小寶呀,不管以後上不上學,多看點書還是好的。最少多看書能夠讓我們增加自己的知識底蘊,就算以後給人打交道時也不會因爲學識不夠而被人看不起”
“你現在說學逗唱的基本功怎樣了?要不來唱一段。”沈放對何鯤鵬說道“以前我跟何叔也學過一段時間的你們相聲門的發聲技巧,何叔那嗓子絕對是一個寶嗓呀,你有沒有繼承了他這方面的天賦。”
何鯤鵬基本功還算紮實,一段太平歌詞《秦瓊觀陣》說的也是有模有樣,接着又唱了一段京韻大鼓的《單刀會》,也讓老太太讚賞不已。
沈放鼓掌道:“唱的真不錯,看來你也是用心的學了不少東西。不過你這兩年正處於變聲期,嗓子如果養好了,不比何叔的差。但是如果保養不好,很容易倒倉,那就得不償失了。我勸你呀,還是晚兩年在上臺,等你嗓子定型了在說。”
田佳妮也是這個意思,希望他這兩年就算不上學也要多學點知識,畢竟這個社會沒文化以後會很吃虧的。
沈放想了想:“我在後海開了一個酒吧,就在銀錠橋邊上不遠,如果你要是沒事或者學藝累了,就到我這裡來玩玩,我來教你玩玩樂器,這方面我比何叔要專業點?”田佳妮也比較贊同何鯤鵬多跟沈放學學,畢竟這麼半大小子正是容易學壞的時候,沈放從小也算她看着長大的,品行還是信得過的。
沈放跟何鯤鵬聊了一會相聲和音樂,然後又對田佳妮說道:“這兩年何叔是真火呀,下個月還要在舊金山和洛杉磯演出,半年前票就售罄了。這次如果不是趕回來,我就在那裡等着看何叔的演出了。”
“也就這幾年纔開始有點名氣,以前在東城小劇場時你又不是沒去過,一天也就幾個人,演員比觀衆還多,要不是張老爺子和範師叔幫襯着,你何叔估計也撐不下去了。”想起以前向文社的慘狀,田佳妮還心有餘悸。
老太太接口道“現在好多了,咱們國家現在對傳統曲藝開始保護了,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中午老太太留田佳妮和何鯤鵬在家裡吃飯,田佳妮以前跟老太太學藝時就常在師父家吃住,所以也沒有客氣。
中午吃的是沈放帶來的大閘蟹,“望江臺”專門挑出來半斤左右的,一個個碩大無比,黃肥膏厚。老爺子和老太太兩人年齡大了,不宜多食,兩人合吃了一個。沈放和何鯤鵬兩人一人吃了兩三個,甚是過癮。
吃過午飯,田佳妮又陪老太太說了一會話就離開了,晚上向文社有中秋演出,她要回去幫忙操持,臨走前叮囑沈放有時間一定要去向文社的劇場看她。何鯤鵬則是偷偷問清楚沈放酒吧的地址,並留了聯繫方式,準備這幾天抽空去玩。
老爺子吃完午飯,把沈放叫到書房“你回來也有半個多月了,最近在忙些什麼?”
沈放給老爺子砌了壺紅茶,畢竟剛剛吃過涼性的大閘蟹,要喝點紅茶暖暖胃“我剛剛從我表姐手裡接了一家酒吧,另外準備開一家影視公司。”
“影視公司?”老爺子有點皺眉,“現在市場上國產影片不算太景氣呀,西方電影對咱們國家的文化入侵越來越厲害了。”
“不光是華夏,好萊塢的電影現在全世界各個地方的影響力都在與日俱增,除了技術落後之外,導演和劇本也越來越不用心了,好多圈外資本的進入,讓電影不在純粹,受到場外的影響越來越大,以前您支持陳叔他們拍《霸王別姬》的時候,哪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是呀,以前還有一謀和愷歌他們能撐起國內電影的,後來你看他們拍得都是什麼玩意,《無極》、《黃金甲》那完全是糟蹋咱們國家的歷史,特別是一謀後來拍的《三槍拍案驚奇》,他還好意思請我去看,如果不是老太婆拉着,當時我就想臭罵他一頓,現在咱們國家的電影我是真的看不懂了。是我落伍了,還是他們走偏了?”老爺子搖頭嘆息道。
沈放也點頭道:“主要是受到資本市場的衝擊太大了,大導演不怕沒投資,然後拿到錢又想拍大場面,就忘了電影的本質是講一個好故事。現在咱們國內沒有幾個能撐得起票房和口碑的導演了,所以我準備拿出一筆費用,專門用於支持一些新興編劇和導演來拍攝影片,如果咱們再不努力,再過幾年咱們國家的電影院基本都爲好萊塢打工吧,錢全被人家掙去了”
沈放跟老爺子談了談以後的打算,沒到三點就離開了,今天方圓他們在酒吧搞了一個夜場優惠活動,準備在零點進行酒吧新名稱的揭牌儀式。這也正好給了沈放一個藉口,讓老爺子沒法責怪出口。
在門口碰到金燦和潘雲熙,同二人寒暄了幾句,讓金燦幫忙對大伯父解釋一下,自己店裡今天有活動,需要盯着點。
下午五點,沈放安排後廚今天給所有工作人員加餐,除了幾天前一人發了一盒‘望江臺’提供的月餅禮盒外,並讓財務在中秋節當天給每個人發了一千元的過節費。酒吧不能像一些上班的白領一樣享受國家法定的假期,沈放只好在金錢和物質上進行補償。
中秋節到酒吧來玩的顧客大多分爲兩種,第一種基本是身處燕京的外地人居多,沒有同家人團聚,只有獨在異鄉的三五好友一起吃頓飯,然後找個酒吧喝上幾杯,對着明月一邊小酌一邊思念遠方的家人,這波客人基本在七八點左右到;另一波客人基本是在陪家裡老人吃過團圓飯以後,在出來喝酒尋歡的燕京本地人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