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除了秦景山夫婦外,還有他的五個戰友在。有軍職,有文職,都是來自華夏各地駐守邊疆的軍人,這讓沈放很是敬佩。這些人也大多是看着秦墨涵長大,對於他們來說,不管沈放是什麼身份,在這裡只是秦墨涵的男朋友,必須要經過幾人的考察,才放心秦墨涵同他交往。
出於對軍人的敬佩之情,晚上的酒席,沈放也放開了,杯籌交錯間,也讓幾人真正見識了沈放的酒品,爽直,從不打酒官司,不管是哪位叔伯找他,都是站起來一干爲敬。
這天沈放也第一次品嚐到了醉酒的感覺,頭暈,天旋地轉。秦墨涵嗔怪的看着幾位叔伯,在他們戲謔的笑容裡扶着沈放回屋休息。將他放倒在牀上,秦墨涵坐在牀邊,就着明亮的燈光觀看着沈放。兩人在一起半年多了,從來沒有發現他這副模樣,以前就算是睡着了,他都是處於警醒的狀態,彷彿一有飛吹草動就隨時可以醒來。而此時的他完全放鬆了下來,就如一個赤子一般。
秦墨涵伸手在他有些發燙的臉頰上撫摸了一下,嘴裡小聲地嘀咕:“你個壞蛋,就這麼闖進我的生活,讓我原本平靜的生活變得這麼多彩。”說完後本來想拿開的手卻被抓住了,
“別走,不要離開我。”秦墨涵被抓的手是那麼的緊。
秦墨涵安撫他道:“不走,我陪着你。”
秦墨涵突然發現沈放本來緊閉的雙眼,眼角流下淚水來,嘴裡還默默唸叨着:“不要走好麼,你們都不要走。爸,不要拋棄我和媽好麼。媽,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好麼。”
本來還有些爲沈放醉酒而感覺好玩的秦墨涵,瞬間被沈放嘀咕的話語擊中了心房,秦墨涵眼眶忍不住紅了。原來在自己面前一直很堅強的他,居然心裡的孤獨埋藏的這麼深,深到只有喝醉了纔會吐露出來。拿張紙巾,給他將眼角的淚水擦掉,趴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道:“我不會離開你的,就算別人都離開你,我也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知道永遠。”
十六的月夜依然明亮,月光透過被風吹起的窗簾照射在房間的地板上,斑駁不已。沈放半夜被渴醒了,酩酊大醉後的腦袋依然昏沉沉的。掙扎着想起來,用手觸摸到睡在身邊的軀體,如溫香軟玉。
醉酒後的沈放行動有些遲鈍,手腳的協調跟不上腦袋的思維,動作稍微大了一些,將身邊的秦墨涵驚醒:“你醒了?是不是不舒服?”
聽着耳邊急切的聲音,沈放昏昏沉沉的腦袋清醒了不少:“水,給我點水。”嗓子很乾,聲帶估計有些受損,試了一下的無法發出原有的聲音。
秦墨涵急忙下牀,用水瓶裡的熱水兌入杯中已冷涼的白開水裡,然後遞給沈放,看着他一口氣喝光,期間喝的有點急,還給嗆着了,秦墨涵急忙在他後背幫他拍了兩下。
“你說你昨天怎麼喝那麼多,我爸的那些戰友都是在部隊里長期鍛鍊過得,加上我爸一共六個人,你能喝的過他們?你就不會服個軟。”看着有些痛苦的男朋友,秦墨涵心疼的說道。
沈放將喝完水的杯子放到書桌上,雙手環抱着站在牀邊的秦墨涵,將腦袋靠在她懷中:“幾位叔叔都是性情中人,我如果偷奸耍滑,不是太讓人看輕了麼。這是我第一次喝的這麼醉,後來好像有點斷片了。我沒出什麼醜吧。”
秦墨涵搖頭道:“沒有,你喝多了就睡了,也沒出酒,我怕你夜裡不舒服,就給我媽說照顧你。”秦墨涵指着旁邊地下放的盆:“怕你吐到我牀上,我連盆都給你準備好了。”
沈放失笑:“喝醉了,就能跟你在一個牀上睡,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早知道昨天晚上我就裝醉了。”
秦墨涵在他頭上敲了一下:“以後不許在喝這麼多酒,知道麼?”
“不會在喝這麼多了。醉酒的感覺太難受,有這一次就夠了。”
“好吧,你休息吧。我去二丫房間睡。”
“啊,你怎麼忍心就這麼拋下宿醉的我。”
“你不是已經清醒了麼。”
“沒有,我頭暈,我想吐。”
“真是受不了你,好吧,今天我陪你。”
……
早上七點,沈放將枕在自己胳膊上的秦墨涵稍微挪動了一下,把被壓得有些發麻的胳膊抽出來。換身運動服,例行晨練。
這次沈放買了昨天秦若曦專門指給他的另一家叫做“阿迪木兄弟烤包子”店的包子,這家店排隊的人也不少,他家使用的是電烤,比饢坑的包子要大一些,表皮酥脆度差不多。
早上快到九點才醒來的秦墨涵,看着旁邊空空的牀,知道沈放又去運動了。打了個哈欠,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趿拉着一雙拖鞋就準備開門洗漱,正好看到站在客廳裡的媽媽和坐在餐桌前的沈放與秦景山,忍不住臉紅了一下。
肖南蓉瞪了她一眼:“還不去洗臉刷牙,看你成什麼樣子了。”秦墨涵吐了吐舌頭,飛快的鑽進了衛生間。
接下來幾天秦景山和肖南蓉都要上班了,秦若曦也一臉不情願的揹着書包去上學。秦墨涵約着古璇兩人一塊在烏市逛街,沈放則是揹着買來的冬不拉前去大巴扎找穆薩一起練習手法。通過了解,沈放才清楚穆薩大叔居然也是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冬不拉國家級演奏藝術家。這家店是他弟弟也就是阿娜爾的父親開的。
沈放雖然入門了,但是冬不拉的指法多變比吉他並不多讓。通過幾天的學習,沈放終於能熟練掌握彈奏指法。也是在沈放真正熟練後才真正明白冬不拉曲調的多樣化,有的含蓄而內蘊;有的外露而奔放;有的沉穩而纏綿;有的粗獷而強悍,融合了東方與西方音樂的元素。這幾天的時間,沈放還跟穆薩大叔學習了哈薩克族特有的阿肯彈唱,冬不拉伴奏下的歌聲,充溢着強烈的民族氣質、性格、理想與追求,散發着濃郁的生活氣息與地域風情。
“唉,學生真命苦,你們倆每天出去遊玩逛街,我卻要揹着書包上學。”這天早上,秦若曦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忿忿不平的說道。話剛說完就被從廚房出來的肖南蓉敲了一下。
看着被母親收拾的二丫,秦墨涵忍不住笑道:“你現在經歷的都是我以前走過的,我也是從你這個年齡過來的。奮鬥吧少年,美好的前程在向你招手。”說完還故意的做了一個揮拳鼓勁的動作,換來秦若曦一句:“幼稚。”說完秦若曦對着被沈放拉住的姐姐做了一個鬼臉,揹着書包出門了。
秦景山今天要下連隊,馬上十一了,部隊需要文工團下連隊慰問:“小沈,我這次下連隊估計要到國慶前才能回來,不一定能趕回來送你們了。這次能看到你跟大妹回來,我很高興。既然大妹選擇了你,我相信她的眼光,雖然她有時候會迷糊,可是一直運氣都很好。”
看着坐在沈放旁邊的秦墨涵有些自豪的模樣,秦景山寵溺的笑了笑,對沈放繼續說道:“雖然我們有兩個女兒,但對大妹的寵愛一點都不比獨生子女少,有時候爲了補償對她的虧欠,會更寵她一些。這也造成大妹的脾氣有時不太好,你多擔待一下,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跟我說,我來收拾她。”
秦景山無視秦墨涵瞪得渾圓的杏目,面色嚴肅的說道:“看到你們倆能夠這麼的和睦,我跟你肖姨都很欣慰。但是有一點希望你能記住,不管大妹怎麼樣,你不能欺負她。我們的女兒自有我們來管教,她做的不對,是我們做父母的失職,而你沒有權利管教她。一個男人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欺負女人,特別是自己的女人。記住,這是最重要的。”
沈放從秦景山的話語中聽出了濃濃的父愛,聽出了秦景山作爲一名父親對秦墨涵的關愛。母愛細膩,母親會交給我們怎麼認識這個世界,如何與人交往,如何認知自己的長處和短處,而父愛卻是深沉的,父愛往往是深沉的,它不會那麼明顯的表現出來,但是卻很有分寸的圍繞在周圍,總是在你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父親不管什麼時候都是自己的靠山。
“有父親疼,真好!”沈放看着旁邊眼眶有些發紅的秦墨涵,對秦景山與肖南蓉說道:“今天我在這裡跟叔叔和阿姨承諾,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墨墨,一定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委屈,包括來自我的。這是一個男人對男人的承諾。”
“爸,沈放對我很好的。”秦墨涵對着父親說道:“您也說了,我的運氣很好,我也會一直很幸運的。這輩子能遇到沈放,已經夠了。”
得到了沈放的承諾,秦景山才放心的離開了,他要先去團部所在地報道,然後跟着大部隊一起出發,部隊的時間規定很嚴格,他必須在規定時間內趕到才行。
秦墨涵與沈放一起看着秦景山坐着部隊的車離去,幽幽的說道:“小時候,我總是趴在陽臺上,看着我爸揹着包離開,而回來的時候大多是我已經睡着了的時候。他會在回來的第二天,去清真寺那邊排隊買烤包子,我只要起來看到早餐有烤包子,我就知道我爸爸回來了。他對我的疼愛總是默默的付出。”說到這裡,秦墨涵噗嗤的笑了出來:“在二丫出生的那兩年,我一直認爲他是不喜歡我而要的二丫,我還專門跟遠在東北的爺爺奶奶打過電話,說我爸爸不要我了,我要回東北。知道今天我才明白,我爸對我的愛是那麼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