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澈是什麼時候來的?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張瑤心裡微微忐忑。
“別動。”獨孤澈的聲音帶着一絲慵懶,把張瑤緊緊地抱住,頭擱在張瑤的肩窩處,輕輕兒呼出的熱氣兒鬧得張瑤心頭微酥。
張瑤愣了好一會兒。慢慢兒的放鬆了身子,看了眼外面兒,天色朦朦朧朧的,倒是還早。
此刻怕是還沒有到獨孤澈上朝的時間,心裡微微的鬆了口氣兒。
迷迷糊糊間,張瑤又睡着了。
沒一會兒,耳邊兒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張瑤睜開迷糊的眼睛,身後已經空了,眼前隱隱約約的有身影在晃動。
張瑤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
獨孤澈轉頭過來,看見的便是張瑤一頭青絲披散,微微嘟着嘴,手輕輕兒的揉着眼睛的模樣,甚是可愛。
獨孤澈的心裡不由的就軟了下來。上前一步,走到張瑤面前,“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張瑤目光清楚了,就看見獨孤澈走到牀沿坐下,滿臉溫柔的看着自己,微微笑着,輕聲問候着自己,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暖心。
卻是又快速反應過來,獨孤澈此刻,應當是要上朝去了,自己卻沒有起來伺候他更衣洗漱,真是天大的罪過,臉色一慌,忙就撐着身子要起來。“殿下恕罪,臣妾一時貪睡……”
獨孤澈忙一把扶住她,臉上寫滿了不贊同。道,“誒,如今你有了身子,別亂動,不用麻煩了,你且好好兒的歇着,我要福壽兒他們幫着伺候着是一樣的。”
張瑤一聽,臉上微微發窘,“那殿下,您不怪臣妾嗎?”
獨孤澈微微一愣,笑道,“怪你作甚?”
張瑤一愣。小聲道,“臣妾沒有伺候好殿下呀……”
獨孤澈搖着頭,“你呀,別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了,在我心裡,你是最好的,疼你還來不及,怎麼捨得怪你?”獨孤澈的語氣寵溺,聽的張瑤心裡滿是甜蜜。
隨後便是苦澀,經過這次的事情,雖然知道獨孤澈的話語不能輕易的相信。可她還是忍不住沉溺在這份溫情之中。
或許獨孤澈的話,不能做到百分之百,可是,能做到其中的一半兒的一半兒,她就很是心滿意足了,不是嗎?
張瑤心裡糾結的想着,面上微微低了頭,小貓兒似得,嗯了一聲,“臣妾知道了。”
獨孤澈笑着搖搖頭,然後捧着張瑤的臉,目光盯着她那雙晶瑩剔透彷彿純淨雪晶一般的眸子,心裡微微一動,低頭,輕輕兒的在張瑤的額頭印上一個吻。
“我先去上朝了,你好好兒的歇息着,等下朝後,我在回來看你,嗯?”
張瑤自是不會說什麼,嗯了一聲,點點頭,“那殿下慢點兒,外面兒天涼,殿下要注意身子。”
獨孤澈淺淺的笑了,笑聲隨着步伐遠去,淡無痕。
張瑤目光怔怔的盯着獨孤澈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心裡一時不能平靜。
………………
憐玉容咬牙切齒的看着眼前的憐風,厲聲道,“你是怎麼辦事兒的?竟然讓人鑽了空子,若不是本宮早有察覺,此次就在陰溝兒裡翻了船!”
憐風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娘娘,奴婢辦事不力,球娘娘責罰!”
憐雨在一旁擔心的看着,卻因爲暴怒的憐玉容,便是有心替憐風說幾句,也是心有餘悸,怕引火上身,站在一旁,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個。
憐玉容眸色一冷,冷哼一聲,“責罰?責罰你有什麼用?!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能倒回去不成?”
憐風一時爲難,這責罰不是,不責罰也不是,那該如何是好?
不由的叫了一句,“娘娘……”
“夠了!”憐玉容揉着額頭,打斷憐風的話,憐風一愣,忙低着頭,不在說話。
憐玉容擡起頭,目光虛浮,陡然轉過一絲厲色,“楊如柳這個賤人!真是個蠢貨!這麼一個簡單的事兒,竟然能被自己的婢女搞砸!真是沒點兒手段!”
想着,又道,“如今這樣下去怕是不成……”自言自語,“若是楊如柳一個瘋狗發癲,到時候真的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想到這兒,憐玉容眼眸中猝然升起濃如潑墨的惡毒汁兒,看的人觸目驚心。
目光轉過,盯着憐風,“這件事兒,既然你沒有辦好,那你就去給本宮好好兒的解決了,萬不能讓一隻狗發了瘋,知道了嗎?!”
憐風一聽,微微不解,“娘娘,您的意思是……”
憐玉容微微掀起一絲脣瓣兒,不屑至極道,“秘密,只有死人能保住,瘋狗,想要不發瘋……”看着憐風,接下來的話,不用說。
憐風目光一凜,已經知道憐玉容的意思了,忙點了點頭,保證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讓那瘋狗發不了瘋!”
憐玉容聽罷,滿意的點點頭,“既然如此,且退下吧!”
憐風一聽,忙應了是,退了出去。
憐玉容轉身,“憐雨,伺候本宮更衣。”憐雨忙應是上前。
………………
張瑤是聽起桂枝兒說的楊如柳的事兒。
聽罷,張瑤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
看來,這重生一世,改變的,可不僅僅只是那麼簡單了。
誰能想到,前一世順風順水,最後坐到了第一寵妃位置的楊如柳,在這一世,竟然不過才入東宮,便已經被打入了大牢?
張瑤不禁唏噓,自己這一世,說起來,到底是氣運足。
可是,想到慕容雪所說的,自己不過只是一個炮灰女配的事兒,張瑤表情瞬間淡了下去,自己的前路,都在別人的腦子裡,自己能走多遠,是不是已經註定了?
還有這次的大牢飯菜下毒一事兒,最後的結果出來,竟然只是一個曾經被張瑤責罵了幾句的小宮女下的毒,小宮女被獨孤澈處死了,可張瑤的心裡,卻沒有一點兒安定。
說是小宮女下的毒,張瑤是一點兒都不會相信的。
可若不是,她還真不知道該是誰了,懷疑的人,卻沒有那個證據,獨孤澈都沒有查出來,可見那人隱藏之深。
可也更是因此,讓張瑤不由心裡發冷,對方如此難以對付,說不定,自己日後什麼時候,就中招了呢?
本來以爲,東宮就會平靜一段兒時間了。
可是,不過過了兩天,再次傳來一個驚炸消息。
這日,陽光正好,木檀兒神神秘秘的跑了進來,拉着杏枝兒在一旁說着悄悄話兒。
張瑤正由着桂枝兒和紫薇兒扶着出來走走,看見兩人鬼鬼祟祟的,張瑤不禁笑言,“這兩個丫頭,倒是古靈精怪的很。”獨孤澈送來的幾個丫鬟裡。
紫薇兒最爲穩重,年紀也是最大,木檀兒和杏枝兒雖然規矩學的好,可到底不過十二三歲,平日裡也較爲活潑,桂枝兒跟他們也玩兒的開,張瑤也挺喜歡他們幾個。
紫薇兒見狀,不由笑道,“這兩個丫頭,就是這樣,一天活蹦亂跳的,就是沒個正形兒。”
張瑤一聽,不由瞥了一眼桂枝兒,笑道,“若說起沒個正形兒,他們比起某人,可是好的多咯!”說着咯咯的笑了起來。
桂枝兒一聽,臉頰一紅,立即反駁道,“娘娘又冤枉奴婢了,奴婢哪裡沒個正形兒啦?”說着,瞪眼瞧着木檀兒和杏枝兒,咳嗽一聲,大聲道,“喂!你們兩個小蹄子,又在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麼呢?”
木檀兒和杏枝兒一聽,驚了一下,轉頭看過來,見得是張瑤主僕三人,忙上前行了一禮,然後木檀兒便對着桂枝兒道,“桂枝兒姐姐,正好,奴婢有話兒要給娘娘說呢。”
張瑤一聽,不由哦的一聲,笑道,“還是什麼大事兒不成?竟要給本宮說?”
木檀兒瞪大了眼,使勁兒的點點頭,“娘娘,這可是大事兒了,您怕是還不知道把?楊選侍,在大牢裡,自縊了。”
“你說什麼?”張瑤一聽,還有點兒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木檀兒再次重複一句,“就是那楊選侍呢,在大牢裡,自縊了,聽說呀,那……”
木檀兒津津有味兒的講着,張瑤越聽,臉色不由發白,身子微微一顫兒,桂枝兒忙一把扶住張瑤,“娘娘!”
紫薇兒立即轉頭喝道,“還不快住嘴!什麼好的壞的都給娘娘說了聽,也不怕污了娘娘的耳朵!”
木檀兒也反應了過來,忙低頭認錯,“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好心,想要告訴張瑤,讓她聽一下東宮的這些事兒,哪兒知道張瑤一聽,竟然這樣了?
木檀兒也委屈的好嗎……
可紫薇兒纔不會管這些,皺眉還待在說,張瑤抓住她的手,對着紫薇兒搖搖頭,然後便又對木檀兒道,“無事兒,你退下去吧。”木檀兒杏枝兒趕緊的退下去。
紫薇兒和桂枝兒擔心的看着張瑤,張瑤道,“你們扶本宮進去吧。”兩人忙就把張瑤附近了屋子裡,伺候着在軟榻上做好了之後,張瑤把兩人遣了出去,自個兒卻是坐在軟塌上發呆。
楊如柳死了,自縊?
張瑤搖頭,怕是沒有這麼簡單。
事情,貌似越來越脫離前世原來的軌道了,真真假假,到底該相信哪個?
………………
楊如柳的葬禮很簡單,因爲揹負着一個謀害皇家子嗣的罪名,便是楊如柳死了,也沒能落到一個好處。
周蓉嘆了口氣兒,“楊選侍這人,若是心眼兒正的話,倒也不怕熬不出頭,真真兒的是可惜了,不僅白白的替他人做了嫁衣,還連累的自己族人都遭了秧。”說着,不禁搖搖頭。
張瑤深有同感,楊如柳這次的事兒,說大也不算大,可說小,也絕對算不得小了。
楊如柳死了,可罪名卻是落到了她遠在江南郡都的家族,楊家本是江南郡都的名門望族,卻因爲自家一個進宮的娘娘的錯誤,而被髮配到了邊疆,從此,江南郡都杏林世家楊家,算是徹底的消失了。
而這爲他人做嫁衣,便是沒有說明白,衆人心裡都有個底兒,不過口頭上不說,私底下卻是心照不宣的。巨叉鳥劃。
“楊選侍心氣兒高,一般人比不上,也是她自個兒耐不住性子,不然何以造成今日的局面兒?”張瑤搖搖頭,雖然爲楊如柳感到惋惜,卻沒有一點兒同情。
這都是楊如柳自己作出來的,怨不得他人。
周蓉點點頭,道,“瑤妹妹說的不錯,這人,還是的腳踏實地的好。”說着,笑笑。
張瑤便道,“周姐姐莫要感慨,周姐姐如此好,總有一天,殿下會發現周姐姐的好的。”
周蓉搖搖頭,道,“這些我倒無所謂,只希望,能在這後宮之中,平平安安的便好了。”
張瑤輕笑,“周姐姐莫要擔心,自是好的。”當然是好的,周蓉可不一直就是好的麼?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沒有太大的出入。
周蓉笑道,“如此,便好了。”又笑看着張瑤的肚子,道,“有三個月了吧?如今瑤妹妹身子可不同以往了,可要仔細點兒自己的身子,莫要出了什麼問題,知道了嗎?”
“是呢。”張瑤心裡微微感動,點點頭,“多謝周姐姐關心,妹妹自是省的的。”一個多月過去了,對於肚子裡的孩子,張瑤總算是平定下了心態。
既然這孩子在這個時候來了,那自己便好好兒的準備迎接他便是,不管將來如何,至少在這一刻,她是一個即將作爲母親的女人。
想通了這些,如今說起肚子裡的孩子來,張瑤的臉上不自覺的就帶上了恬靜美好的笑容,整個人都如同籠罩了一層無形的光芒,看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發暖。
周蓉許久不曾和張瑤說過話,今日抽了空過來,兩姐妹自是說了好一陣兒子,到了旁晚時分,周蓉纔回了去。
送走周蓉,張瑤剛剛進了裡間兒歇息,屁股都沒做熱,桂枝兒跑進來道,“娘娘。殿下來了。”
張瑤一聽,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忙站了起來,就帶着桂枝兒和紫薇兒上前迎接。
遠遠兒的,長廊下大紅燈籠的光影,把獨孤澈高大的身影,拉的老長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