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瑤見狀,眉頭輕皺,心裡面兒便憋了一口悶氣兒。
如今這個模樣,她可不能把他們。就因爲這麼一件小事兒,給攆了出去,到時候傳出去,對自己的影響可就不好,皇后哪兒指不定怎麼想呢。
想到這兒張瑤便心煩,看着兩個奶媽子的時候不由的帶了些怒氣,“罷了,你們且先退下去罷。”
“這……”
兩個奶媽子一聽,不由的對望一眼,接着滿臉爲難的看向張瑤,“娘娘,那三郡主……”
張瑤眉頭微豎,“三郡主今兒就由本宮自己來奶,你們都退下去,沒有聽見本宮說的話嗎?”
張瑤在東宮也呆了段兒時間了。前世在宮中的磨礪加上如今獨孤澈的寵愛,別看平時一副溫婉的模樣,可真要動起真格兒來,眉宇之間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
兩個奶媽子被張瑤看的一怔,心尖兒不由自主的便顫了顫兒,趕忙的低頭應了是,兩個人急急忙忙的便退了出去。
出去之後,兩個奶媽子拍着胸口看着裡間兒,輕聲對另一個奶媽子道,“姚媽媽,我看呀,這個娘娘可不像別人說的那樣溫和柔善呢,這連我們給郡主餵奶都不準,那咱們來這裡。有什麼用啊?”
另一個被稱作姚媽媽的聽罷,眼眸微微一閃,隨即對着剛剛開口的奶媽子道。“李媽媽,你也彆着急,咱們是皇后娘娘送來的人,一時半會兒,張娘娘也不會把咱們怎麼樣的,這件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兩個人說着,便慢慢兒走遠了,只餘一串兒聽不清楚的迴音飄散在空氣中。
奶媽子走後,張瑤冷哼了一聲,“紫薇兒,這兩個奶媽子。你叫人給盯緊點兒,這般沒有禮數的,背後指不定有什麼花招兒呢!”
紫薇兒聽罷,自是知道張瑤在擔心什麼,點頭應是,上前勸着張瑤,“奴婢知道了,娘娘也別生氣了,且忍過了這段兒時間便好了。”
張瑤聞言,眼眸閃過一絲精光。
是啊,只要忍過了這段兒時間便好了。
獨孤澈那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正說着,二郡主吃飽了,扭過了頭去玩兒,張瑤見狀,抱着二郡主稍稍兒的逗弄了一番,又叫桂枝兒把三郡主抱過來。
等到把三郡主喂好,正逗弄着兩個小傢伙的時候,木檀兒掀簾子走了進來,“娘娘,剛剛太子妃娘娘派人傳話來,說是請娘娘去一趟太子妃哪兒。”
張瑤聞言,不由的轉頭盯着她,“太子妃?”微微一頓,“她可有說什麼事兒嗎?”
木檀兒搖了搖頭,“回娘娘,沒有。”
“本宮知道了。”張瑤點點頭,“你去回,本宮收拾一下,馬上便來。”
木檀兒應是退了出去,給傳話的公公說了一番。
張瑤便不由的輕輕兒皺起了眉頭,她這自生產,出了月子,還是慕容雪第一次來召見她。
想到自己生了兩個女兒,雖然沒有兒子,可在目前的東宮來說,可是子嗣最多的一位,慕容雪這個時候召見她,是有什麼意思呢?
桂枝兒抱着三郡主,擔憂的叫了張瑤一聲,“娘娘,您這會兒……”
“不用了。”張瑤搖搖頭,對桂枝兒道,“就是推辭不去,也是推不掉的。”
若是推辭不去的話,說不定到時候還反倒給她扣上一個恃寵而驕的名頭,那可划不來。
她對紫薇兒道,“紫薇兒把會春放下,替我梳妝一下便趕過去吧,沒得讓太子妃等的久了。”
紫薇兒應是,放好了二郡主,便走過來替張瑤收拾了一番,隨後便跟着張瑤往慕容雪的院子裡去了。
慕容雪正在喝茶,就聽見沉魚進來稟報,說是張淑女來了。
慕容雪聞言,不由的挑了挑眉頭,“哦”了一聲,便道,“快請張淑女進來。”還以爲,怎麼着,也得登上一等,倒是沒想到,張瑤來的這麼快。
沉魚請了張瑤進來,便見得慕容雪手裡正拿着一個本子,翻來覆去的看着什麼。
張瑤心裡微有疑惑,面上不動聲色的上前,淺淺的屈膝一禮,“臣妾給太子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慕容雪聞言,這才放下手中的賬本兒,擡眼掃了張瑤一眼。
一身淺色月牙白的千重疊長裙,挽着凌雲水袖,一個望仙鬢上朱釵輕點,襯着一張小臉兒,格外的楚楚可憐,卻又在其中增添了一絲獨樹一幟的氣質。
許是生了孩子的緣故,張瑤這些天,長胖了不少,面色也越發的紅潤,但張瑤本身就有點兒瘦弱,如今這一下,倒是絲毫不顯得累贅,反倒是讓她越發的增加了一絲兒,珠圓玉潤的滋味兒了。
慕容雪瞧着瞧着,這心裡就不怎麼是個滋味兒了,慕容雪自襯自己如今的一副容貌,比起張瑤,也不算是差了,可爲什麼還有能獲得獨孤澈的寵愛,而自己卻不能呢?
有時候,她恨不得上前把張瑤那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兒給撕個粉碎,就好比現在。
眼眸深處竄出一攥嫉妒的火苗,慕容雪雙手緊緊地捏住,疼痛好歹拉回了一點兒,她快要臨至邊緣,不受控制的情緒。
深深的吸了口氣兒,慕容雪微微一笑,“張淑女快起來罷,你這剛剛纔生了孩子,身子怕是吃不消,便不用多禮了。”
“謝太子妃娘娘。”張瑤又是淺淺一禮,這才起身,走到一旁。
慕容雪指了指椅子,“張淑女坐便是。”
張瑤點點頭,也不客氣,就坐了下來。
想着,目光不由看向慕容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慕容雪見狀,就知道張瑤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張淑女也不必緊張,今日叫張淑女來,主要的,便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下,這會春和水雲,也一個多月了,滿月酒,也該是時候辦一辦了,你是兩位郡主的母妃,本宮便來問問你,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張瑤起先一聽,還以爲自己聽話了眼,不由的一怔,隨即有些怔愣的開口,“太子妃娘娘,你說,是要臣妾……來辦兩位郡主的滿月酒嗎?”
慕容雪見她這樣,心裡閃過一絲不屑,面上笑着點點頭,“正是如此,如何?你不樂意?”
張瑤哪裡會不樂意?
簡直快樂瘋了。
一般來說,皇家的子嗣,就是你生的,那在明面兒上,也不能算是你的孩子,孩子的滿月酒之類的,這些全都是由當家主母太子妃給操辦的。
張瑤本來還爲這件事兒傷心了好一陣子,沒想到,慕容雪竟然給她說,要她來舉辦兩位小郡主的滿月酒,這可是意外之喜。
張瑤忙道,“沒有,臣妾怎麼會不樂意呢,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已,太子妃莫要見怪。”
慕容雪瞭然的點點頭,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可以了。”說着,拿起桌子上,之前自己放下的一個本子,遞給張瑤。
張瑤微微疑惑,“這是……”
慕容雪端起一旁的茶盞,淺淺的呷了一口,口吻淡淡的道。
“這是本宮草擬的一些事宜,你自個兒看一下,裡面兒的一些佈置,你該調整的調整一下,至於兩位郡主滿月酒的宴客,這個就不用你來操心了。”
張瑤忙接過,翻看一看,裡面兒的各種條例,都整理的有規有矩的了,的確就如慕容雪所說的那樣。
張瑤也沒有什麼好調整的,不過是自己女兒的滿月宴由着自己手上來操辦的那種感覺,讓她欣喜不已而已。
略微翻了一翻,張瑤合上本子,誠心的對着慕容雪道了個謝,“多謝太子妃娘娘,給臣妾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請太子妃娘娘放心,臣妾定然會好好兒的操辦這次,兩位郡主的滿月宴的。”
說着,微微一禮,可突然的,腦子裡面兒閃過什麼。
張瑤的臉色微微一變。
經過一開始的驚喜,現在慢慢兒的沉定下來,張瑤腦子裡不由的也想到了一些。巨麗在號。
俗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種事兒,慕容雪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就交給了自己?難不成,她還想賣自己一個人情不成?
可這種事兒,哪裡又是人情不人情的事兒?
這般的想着,張瑤的臉色就不禁微微的變了變,目光看向慕容雪,微微帶着一絲探究,“太子妃娘娘,恕臣妾冒昧,不知道,您爲何把這次的事兒,會交給臣妾來辦?”
張瑤對於慕容雪的情緒,是複雜的,有時候恨,有時候,卻又有一種同病相憐。
畢竟,他們兩個來自同一個世界。
可若是想起慕容雪的種種作爲,和她存在,就是對自己的一種危害,張瑤便也只是對她以恨居多了。
張瑤並沒有想着要去害她。
可如果慕容雪事兒事兒都要扯着她的話,她也不得不對她防備起來,必要的時候,手段自不可少。
就如這才的事兒,如果她是有什麼計謀,那便是自己不去辦這事兒,也不是什麼問題。
慕容雪聞言,目光微微一沉,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
微微一轉,眸光閃爍,卻言,“張淑女,說句不該說的話,如今我是你的上級,你是我的下級,這般對我說話,也不怕我治你的罪?”
張瑤目光一閃,卻只是看着慕容雪不說話。
慕容雪輕輕兒的笑了起來,“也罷,張淑女,莫要如此無趣,本宮不過就是念着你生了兩位小郡主一場,給你一個爲他們操辦滿月酒的機會,你若是不要,本宮也不勉強你,還了本宮便是,只不過,倒是廢了本宮的一片苦心了。”
慕容雪說着,還頗爲惋惜的搖搖頭,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茶。
張瑤見狀,目光緊緊地盯着慕容雪,可見她神色,絲毫不像是說謊,心裡不由的微微疑惑,難不成,真是自己多想了?
暗自咬了咬牙,張瑤對着慕容雪一禮,“太子妃娘娘勿怪,臣妾只是想着,太子妃娘娘這般的把兩位小郡主的滿月酒交給臣妾來操辦,怕是於理不合,沒得誤了娘娘的名聲,如此,是臣妾多心了。”
慕容雪聞言,便道,“張淑女不必擔心,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活着,自然便是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兒纔是,張淑女,你說,是不是?”說着,笑吟吟的看着張瑤。
張瑤聽罷,便也點點頭,“娘娘說的是,臣妾受教了。”
如此,倒是無趣兒了。
慕容雪又簡單的吩咐了張瑤幾句,便讓張瑤退下了。
看着張瑤的身影離去,慕容雪的臉色一變,手中茶盞立時便“砰”的一聲,被扔在地上,摔個粉碎,茶汁兒混合着茶水以及碎瓷片兒濺得四處都是。
“娘娘息怒!”一旁的沉魚落雁駭了一驚,隨即便是習以爲常,趕緊便勸道。
慕容雪陰沉這一張臉,目光惡毒的如同在光下面兒被照耀的墨汁兒一般,泛着冷冷的清光。
“真是不知好歹!”慕容雪冷哼一聲,“真以爲本宮這麼好心的給她一個體驗做母親的機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性!配不配!若不是殿下……”
說到這兒,慕容雪陡然頓住,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狠色。
不行!張瑤,絕不能在留!
………………
張瑤出了慕容雪的正殿兒,渾身不由的便打了個冷顫兒。
擡頭一看,竟然已經天黑了。
紫薇兒趕忙上前給張瑤披上一件陵水披風,“娘娘,雖說如今已是夏初,可夜裡還是有些涼的,您注意着些身子。”
張瑤對着紫薇兒點點頭,“知道了。”兩人便往紫薇居趕回去。
紫薇兒想了想,這纔對張瑤問道,“娘娘,太子妃娘娘叫你,可有對你刁難什麼?”如今的有了兩個子嗣的張瑤,在東宮來說,對誰都有威脅,誰看她,只怕都不會太順眼,這一點兒,紫薇兒很是擔心。
張瑤聽罷,不由搖頭一笑,對着紫薇兒道,“你不必擔心,太子妃娘娘叫本宮,是給本宮說事兒呢。”說着,把滿月酒的事兒給紫薇兒說了。
紫薇兒也喜得滿臉驚訝,“娘娘,這是真的嗎?”
張瑤笑着點點頭,嗔道,“當然是真的了,傻丫頭!”
紫薇兒不好意思的垂了垂頭,“奴婢是一時高興,所以失了分寸,娘娘勿怪。”
張瑤聽罷,不由無奈的搖搖頭,這事兒,也的確是如此,按說,還沒有哪個妃嬪,能給自己的孩子操辦滿月酒的呢,說起來,張瑤怕還是第一個吧?
又想到紫薇兒,張瑤不禁道,“紫薇兒你不必如此,你跟着我這麼久了,你的心我自是看在眼裡的,要說呀,你哪兒都好,就是爲人有時候太過死板了,你看看,像是學着剛剛兒那樣的笑笑,豈不是多快活?沒得憋着在心裡,憋壞了自個兒。”
紫薇兒一聽,心裡不由的感動,眼睛有些模糊的對着張瑤道,“娘娘的話,奴婢記着了,以後,奴婢定然會好好兒的學着娘娘和桂枝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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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桂枝兒,張瑤不禁“噗”的一聲,桂枝兒可又太是活潑了。
主僕倆經過這事兒,無形之中,距離便又拉近了一些,兩人心情也是極好,一路上說說笑笑的,便回了紫薇居。
晚上的時候,張瑤把兩個小傢伙給哄睡了,剛剛放到她特地爲兩個小傢伙打造的嬰兒牀裡,便聽的獨孤澈來了。
她也沒有出去接他,沒一會兒,就感覺後面兒有一股微冷的氣兒撲過來,隨即自己便落入了一個微冷的懷抱。
“瑤兒,想我沒?”
獨孤澈如今,也總是學着對張瑤撒嬌了起來。
張瑤有些吃不消,趕緊的把獨孤澈推遠一點兒,對着獨孤澈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又指了指嬰兒牀裡面兒,睡的像是兩隻小豬兒似得小傢伙。
獨孤澈瞭然的點點頭,放開張瑤,走過去,輕手輕腳的去摸了兩個小傢伙一下,又怕把他們弄醒了,那模樣,着實有些滑稽。
張瑤看的有些好笑,怕搞醒了兩個小傢伙,趕忙的轉過身走到一邊兒,把剛剛爲獨孤澈脫下來的披風掛在了衣架上。
在轉身來,獨孤澈便走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張瑤,張瑤也緊緊地回抱住獨孤澈,閉着眼睛,在他的懷裡,深深的吸了口氣兒,感受了一番他的氣息,心裡便是一陣兒的安心。
張瑤問道,“殿下這時候回來,可用了膳食?”
獨孤澈輕輕兒的點了點頭,張瑤又道,“殿下累了吧?不若早早的梳洗一番,先歇了吧?”
獨孤澈笑看着她,眼眸裡別有一番意思,張瑤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隨即想到了什麼,臉頰不由“騰”的一下,就爬滿了紅霞。
獨孤澈看着張瑤如此的模樣,心頭有些微癢,不由的發出輕輕兒笑聲,捧着張瑤的臉,輕輕兒的吻了一番張瑤,隨即一雙深邃的眸子盯着張瑤,如同黑夜最亮眼的繁星。
張瑤被獨孤澈攪得有些意亂情迷,臉頰上,像是開了一朵兒桃花兒般的粉紅,眼眸絢爛如同秋水一汪,看的人心頭便是直顫兒。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