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來了,我在彭厲鋒的懷裡直了直身體,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了緩步走來的楚晏。
他的身後,四大丫鬟影子一般遠遠的跟着。
彭厲鋒側頭看到楚晏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將紀輓歌往外推,而紀輓歌卻堅定的抱住了他的脖子,一動不動的。
只聽彭厲鋒爲不可察的探口氣,也就沒有在推她,而是將她穩穩的抱在懷裡了。
“阿鋒,你可真是好興致阿。”楚晏真是不得了,在這樣的地方,還是能帶出一股子王者的氣派。
身後的丫鬟手腳麻利兒的置藤椅,小桌,甚至是小茶壺都能順手拿出來,紀輓歌看的有些目瞪口呆,實在是不明白這些東西,他們都是藏在哪裡的。
小小聲的跟彭厲鋒說,“黃金什麼時候能有這個專業水平,我也就滿足了。”
想想自己那個只會吃的丫鬟,紀輓歌覺得真是人的級別一下子立現。
彭厲鋒對紀輓歌這個時候還能發散思維,胡說八道很是無語,抱着紀輓歌的手緊了緊,紀輓歌被他箍的疼,動了動身子,彭厲鋒被她蹭來蹭去的弄的有些難受,“你乖,別亂動。”
知道她的脾氣擰,說的狠了只會讓她反着來,彭厲鋒也不得楚晏在旁邊,只能軟下聲音哄。
紀輓歌的脾氣,彭厲鋒是徹底的服了。
但是在人前,紀輓歌纔不會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多少年面具帶久了,無論是彭厲鋒還是紀輓歌在有外人的情況下,總是會不自覺的掩飾住自己的本性。
紀輓歌聽到彭厲鋒的話,果真乖乖的伏在彭厲鋒盤腿坐着的懷裡,一動不動的模樣看起來那真是柔順乖巧的很。
楚晏看着這兩位沒羞沒臊的粘粘糊糊,眉心一挑,不懷好意的說:“那兩位大夜的公主似乎在找獅王您呢,怎麼能拋下佳人來這裡私會呢。”
紀輓歌身子先是一僵,但很快就放鬆下來。
聽楚晏這麼不遺餘力的摸黑彭厲鋒,紀輓歌是真的很高興。
至少證明這位楚國太子對彭厲鋒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咳咳,就是沒有基情嘍,甚好,甚好。
紀輓歌大鬆了一口氣,楚晏離的遠當然感覺不到,可是抱着紀輓歌的彭厲鋒卻是明鏡一樣的,想起紀輓歌剛剛胡說八道的那些話,彭厲鋒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表情頓時有些難看。
楚晏一直盯着彭厲鋒,看他這會露出這種表情,心中有些暢快。
楚晏是真的沒有想到,他的這位小師弟,多年未見,現在竟然是這般的招女人喜歡,不僅那兩個公主對他獻殷情,連紀輓歌這種帶着通身帶着疏離,心思深沉似海的女子都對彭厲鋒主動的投懷送抱。
思及此,楚晏的心情差到了極致。
憑才華,憑武功,甚至是治國謀略,他哪一點不比彭厲鋒這樣心思單純,只喜歡舞刀弄槍的傢伙強,可是呢,不僅師父偏心彭厲鋒,便是這些女人都對彭厲鋒青眼相加。
夜沫,夜淚兩位公主,這次被大夜皇帝派來,爲的可不就是想要勾引他,對此楚晏心中明鏡一樣的。可是沒想到這兩位公主竟然敢違揹她們父親的旨意,反而對彭厲鋒示好,難道她們不知道這樣回去會被大夜皇帝責罰嗎?
楚晏是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會違背父皇的意願去做事。
只能想到的原因,就是他並不瞭解的愛情。
多麼好笑,他竟然在愛情上也會輸給彭厲鋒。
彭厲鋒還沒有出口說什麼,紀輓歌已經插嘴道:“晏太子殿下可能不是很清楚,在大夜能嫁給獅王殿下,是每個女子的夢想。”
咳咳,彭厲鋒被紀輓歌這樣沒臉沒皮的話說的臉皮有些發燙。
還在他長年習武,麥色的皮膚看不太出來。
紀輓歌對夜沫,夜淚剛纔是真的很生氣,很想弄死她們,但是冷靜下來一想,也就明白了她們兩個的想法。
能在皇室裡,尤其是夜宸帝這樣的帝王手底下活下來並且長大的公主,心思怕是也淺不了。
嫁給楚晏有什麼好,離鄉萬里不說,夜宸帝是個什麼性子,這兩位公主是在明白不過了,嫁到楚國去,夜宸帝是不會在管她們的,到時候是死是活都說不好,再者說楚晏這樣的人,身邊能沒有女人,她們這樣等於是打了敗仗送過去和親的女人能有什麼地位,去了還不是要被楚國的女人欺負死。
她們在宮裡見過太多的這種鬥爭,沒有孃家當靠山,在宮中沒有半點人脈,這豈不是去送死。
夜沫,夜淚前思後想,最後都想着獅王纔是最好的出路,有王位的名號,嫁過去她們怎麼也能做個王妃,名頭上不差,再加上有恭王的聲望在,夜宸帝想殺彭厲鋒是絕對下不了手的。
最多就如以前那樣,派他去守靈,或者放逐出京城,這樣對夜沫夜淚來說可就太好不過了,天高任鳥飛,她們在這京城裡過了這麼多年小心翼翼的日子早都過怕了。
至於獅王彭厲鋒最好會看上誰,迎娶誰,或者兩個一起娶,夜沫夜淚都秉着各憑本事的原則,就算是獅王看不上她們,也讓楚晏別看上她們,這就是她們的目的與心思。
紀輓歌想通後,對這兩位招人討厭的公主,有了新的認識。
誰說招人討厭不是好事,比如這兩位公主,一直表現的不怎麼靠譜,這次回去就算問責,兩位公主一句當時想岔了,保管夜宸夜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夜宸帝是狠,他最狠的不過是不搭理你,全然的漠視。
比如他不待見太子夜未瀾就完全的無視他,可是你說夜宸帝會做出什麼傷害子嗣的事,卻是從來不的。
對子嗣,夜宸帝雖冷漠,但是最多也就是冷漠。
夜沫夜淚什麼人,從小到大沒被夜宸帝多看一眼的便宜公主,以後夜宸帝不喜歡她們冷落她們,也跟以前沒什麼分別,從未得到過,也就不怕失去,所以這兩位公主纔會這般不管不顧。
楚晏這時已經坐在他的藤椅上,一幅悠然的樣子,只不過臉色不太好看,他凝視彭厲鋒,只說:“阿鋒,都到了能談情說愛的年紀,爲兄很是欣慰。”
紀輓歌一身的雞皮疙瘩,這人越說越沒溜兒了,怎麼一幅我是你爹的模樣阿。
想想恭王對着彭厲鋒吹鬍子瞪眼睛的樣子,紀輓歌有些心酸,對於彭厲鋒來說,現在他可真是孤家寡人一個了,這世上在無一個親人。
只是不知道這位晏太子,跟彭厲鋒之間有什麼淵源。
紀輓歌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這兩個人,完全不同的氣質,楚晏無論做什麼都穩穩當當,派頭十足的樣子,彭厲鋒卻從來都是一幅風風火火的熱烈模樣。
看不出哪裡有交集阿。
彭厲鋒拉着紀輓歌站起來,一起走到楚晏面前,目光浮浮沉沉的說:“師哥,她是我的人。”
所以請你高擡貴手,不要搶走她。
彭厲鋒沒有說出口的話,他相信楚晏都懂,這樣有些卑微的求楚晏,不是他怕楚晏,不是他拿楚晏沒辦法。
只是對於彭厲鋒來說,他已經沒有了師父,沒有了父親,他不想在失去一直愛戴的師哥,更不能失去紀輓歌。
“別逼我。”彭厲鋒說。
別搶走我僅有的,彭厲鋒在心中說,別逼我與你爲敵,我的哥哥。
楚晏優雅的抿口茶,笑融融的說:“阿鋒,你是不是忘記了,從小本宮就喜歡看你發怒發狂的樣子,那樣子讓人無端的就覺得歡喜。”
彭厲鋒小時候個性衝動,別冤枉,或者心愛的東西被楚晏搶了,損壞的時候,都會氣的全身發抖,拳頭捏的緊緊的,就算是氣成那個樣子,他卻還是不忍心對楚晏揮拳頭,只將自己氣的滿臉漲紅。
想起曾經的彭厲鋒那樣的小模樣,楚晏不禁心情大好,原來他是這樣的喜歡那樣子的感覺,過去這麼多年了,每每想起都還是會覺得血液沸騰。
楚晏簡直要大笑出來,“阿鋒阿,你記着,這世上沒什麼東西是你的,師父不是,這江山不是,她更不是。”
因爲這一切都是我的,楚晏遠眺着遠處的美景,小時候師父曾經說過,他下棋太急於求勝,卻從不去顧及這樣的下棋還有什麼樂趣。
他總是不服氣,下棋自然是輸贏最爲重要。
樂趣,自楚晏出生起,樂趣這個詞從來都沒有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他要的只有穩,準,狠。
他剛會走路不久他的母妃就給了他一把匕首,讓他在御花園裡玩耍的時候刺向與他同一天出生的皇子。
當別的人都滿是興趣的圍着御花園捉蝴蝶,折花木的時候,他楚晏想的卻是找一個不被人看到的角落下手。
那是他殺的第一個人,那時候他力氣小,根本刺不死人,但是那般匕首上卻是沁着毒的。
他的母妃從來沒有想過,若是他刺的不對,反傷了自己該如何是好。
楚晏就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中,所以後來他看到天天撅着屁股滿山遍野找小蟲的彭厲鋒時,心中會生出那樣的恨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