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輓歌後背明顯一僵,彭厲鋒察覺,於是更緊的抱着她。
“沒什麼。”紀輓歌這樣說,心中卻在想,哪裡只是挽院而已,就是整個國公府現在都在金吾衛的包圍中,其中散佈人數最多的地方,其實是花絨閣。
金吾衛與國公府就這樣無聲的對峙着,似乎只是在等一聲令下就要發起攻擊,這些紀輓歌是知道的,這段日子,她不怎麼出門,也是考慮到這個,紀霆佈置人將花絨閣守的嚴嚴實實已很是不易,她不想在給父母添加負擔。
這時候才真心的感謝起師父來,原本只想着對付紀氏姐妹的武功,沒想到現在有了這般大的用處。
“恩?”彭厲鋒顯然是不信的。
紀輓歌知道他不信,能讓金吾衛動這麼大的陣仗,怎麼可能沒什麼,但是這要讓她怎麼說,說夜宸帝窺探她的母親,想要搶人,這話無論如何紀輓歌都是說不出的。
退一萬步講,這話說出來,又能怎麼樣呢,彭厲鋒就算肯站在紀家一邊與夜宸帝對抗,紀輓歌也是不願意的。
彭厲鋒從頭到尾都不該參與到這般複雜的事情裡,他沒有這個責任,更加沒有義務。
紀輓歌不敢再呆下去,生怕彭厲鋒還要問她,她不善於說謊,尤其是在彭厲鋒面前,說謊真的是件困難的事。
她又開始掙扎,彭厲鋒將她箍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什麼都不問了,你別動。”
紀輓歌哪裡肯聽,動的更加激烈起來。
她就在他懷裡,一身的馨香伴着酒氣,這麼亂蹭真的很容易蹭出火來,彭厲鋒咬牙切齒的,照着紀輓歌的臀肉就是一巴掌,一點沒留情,又狠又重。
“老實點!”
紀輓歌被他打蒙了,不是沒捱過打,只是那個位置實在是.......讓人難爲情。
紀輓歌果然不動了,可是腰下那直挺挺的存在卻還是讓人驚慌,臉瞬間就紅透了。
彭厲鋒冷吸了好幾口氣,壓下小腹處那一陣陣的邪火。等緩過那陣勁兒來,在低頭看,紀輓歌一幅被嚇壞了的樣子,彭厲鋒惡趣味的怪笑,“下次還敢亂動不?”
紀輓歌乖乖的搖頭,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頂着她的後腰,但是心底深處還是知道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乖了,彭厲鋒心也就定了。
他知道紀輓歌有事瞞着他,他雖猜不出內情,但是大略的還是能猜出一點的,現在勳國公在朝中頗爲強勢,太子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勳國公府做什麼,那麼下令讓金吾衛嚴密監視勳國公府的,就只會是夜宸帝了。
想起夜宸帝,彭厲鋒眯眯眼,夜宸帝爲人多疑,這些年可沒少伸手打壓臣子。
夜宸帝一手扶持起來景丞相,爲的可不就是分化這些世家手中的權利。雖說現在讓金吾衛動手是對勳國公府做的過份了些,但是也不是難以理解的。
相比這個,彭厲鋒現在更關心另外一件事,“你晚上跟誰一起喝的酒?”
一個女孩子,晚上出去喝酒,這事情彭厲鋒覺得他有必要問清楚。
紀輓歌剛纔被他嚇到了,這會還沒有緩過來,從未經過情事的小姑娘,哪裡知道那硬硬的東西是什麼,未知的東西總是令人恐懼,紀輓歌心裡害怕,也就沒有說謊,“飛驥將軍。”
彭厲鋒手一緊。
“腰要斷了!”紀輓歌喊疼。
彭厲鋒鬆了點手勁兒,想想還是生氣的很,“誰準你跟他去喝酒的!”
他的音量沒有控制,震的紀輓歌耳膜疼。
紀輓歌雙手揉揉耳朵,嘖了一聲,小聲嘟囔,“我自己樂意,不需要誰的批准。”
“你再給我說一次!”彭厲鋒只差嚷嚷了。
紀輓歌被他吵的心煩,坐直了身體直視他,有理有據的說:“你跟我之間有什麼關係?沒關係吧!你憑什麼不許我這,不許我那的!”
她說的沒錯啊,他們之間說起來真的是一絲半點關係都沒有的。
彭厲鋒瞬間臉就漲紅了,憋的說不出話來的模樣。她從來都沒有承認過對他有情,一直一直都是他一個人一廂情願。
雖然早就打定主意,只要她回京城,他就一定要好好守着她,就算她還生他的氣,他也會不折不撓的等到她原諒他的那一天。
可是真的做起來,真的很難,一個人單方面的付出着,他想保護紀輓歌,可是紀輓歌連心裡的事都不願意跟他說,他今日一聽佈置在挽院附近守着的人報說紀輓歌出門了,他就追了過來。暗衛追不上紀輓歌的速度,他就擔心她出去會出什麼事,救白銀出來的時候,彭厲鋒是見過那個陣仗的,那般的守衛森嚴,酷刑施展,若是被抓到的人是紀輓歌,他都不敢想下去。
他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等了好幾個時辰,等回來的,是酒氣騰騰的她,不僅拒絕跟他說她心底的秘密,連到底去了哪裡都不說,只是直言不諱的告訴他,她跟另外一個男人喝酒去了。
彭厲鋒腦中立馬就有了她這幅醉人的模樣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展現的畫面,只覺得心肝兒都被人挖了一塊似的。
“紀輓歌,你沒有心!”彭厲鋒眼角有些紅。
到這時,紀輓歌的酒是完全醒了的,倒是他像是喝醉了似的,太陽穴一鼓一鼓的,紀輓歌知道他是生氣了,不過生氣了也好。
現下勳國公府的情況,她實在不希望他摻合其中,他以前時不時就往挽院跑,現在可是絕不能這樣了,要是讓夜宸帝知道彭厲鋒與勳國公府交情不淺,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
夜宸帝可不會認爲這只是小兒女的情意,只會覺得這是勳國公府與恭王府在密謀什麼。紀輓歌相信,在夜宸帝心裡,十個年畫絨也比不過他的江山社稷。
現在夜宸帝能等待,不過是因爲權衡利弊,想要在最穩妥的情況下得到年畫絨,但是若是懷疑勳國公府與恭王府勾結,夜宸帝怕是手起刀落,不出片刻就能下旨,將這兩府所有人打入天牢。
謀反,這個罪名壓下來,滿門處斬都是輕的。
自古皆把“謀反”罪置於《賊盜律》之首。依律,犯“謀反”罪,父母妻子無少長皆棄市,這也是大夜朝最重的刑罰。
紀輓歌越想越心驚,她可能是自己嚇自己,但是隻有一點點的可能性,她都是不能容忍的。
紀輓歌把心一橫,索性點頭道:“是,我沒有心,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早就對你說過,我們不要見面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從此各走各路!”
彭厲鋒像是帶了一張鐵皮面具,臉上的五官都冷硬的嚇人,他一字一字的說:“各走各路!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是的,我是這麼想到。”撂狠話也不是第一次了,紀輓歌卻從沒有像今日這般深切的疼着。
她扭過頭不去看彭厲鋒的臉,怕自己會壓制不住的哭出來,他這個人愛起來,讓人抵擋不住,這會子恨起來,更是洶涌而來,遮天蔽日的。
彭厲鋒捏住紀輓歌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睛,“我再問一次,你真的想我們以後各走各路嗎?”
他的手勁兒大的很,鐵鉗子一般的捏住紀輓歌的下巴。紀輓歌覺得自己的骨頭怕是都要碎了,她望住他的眼底,在心裡對自己說,這是爲他好,不該將他拉入勳國公府的漩渦裡,早些斷了纔好。咬緊了後槽牙,嗓子眼裡涌出一股又一股的苦澀。
因爲他的手勁兒她吐字很是困難,但還是堅定的說:“是!”
彭厲鋒突然鬆了手,多看紀輓歌一眼都會刺眼似的,“你滾。”他低聲說。
紀輓歌沒有動,只是傻傻的看着他。
“滾!!”他暴喝。
他這一聲吼出,紀輓歌才從他懷裡退出來,轉身跳下車,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
刀劍棍棒在世子大吼的時候已經從隱秘處圍過來,此時都守在馬車外面,眼神交流着示意讓對方去看看世子到底怎麼樣。
他們都看到紀小姐飛身離去,而車裡的世子卻一直安靜的出奇。
最後還是棍棒先出聲,“世子?”
啪啦——只聽一聲巨響,黑色檀香木的奢華馬車在瞬間四分五裂,漫天的木渣飄散着,彭厲鋒站在滿地的木屑中,雙眼赤紅。
“主子!”
刀劍棍棒帶着其他暗衛全部跪下了,這樣暴怒的世子爺,實在太過可怕。
紀輓歌一路跑回挽院,在挽院的外牆牆頭,看到了兩個隱在暗處的金吾衛暗衛,腦子一熱,飛鏢就飛了出去。
自從老鐵匠離去,紀輓歌的雪花鏢就再也沒有了,她現在用的,是在南地時找鐵匠打的一般六角飛鏢,雖然沒有老鐵匠打的好看,但是殺傷力卻是有增無減的。只聽噗噗兩聲,兩個暗衛立時倒地,生死不明。
正屋裡,黃金擔心紀輓歌的去向,一直都沒有睡,這會正點着燈坐在牀邊打盹。
“小姐!”紀輓歌瘋跑進來,黃金嚇了一跳。
紀輓歌一頭撲進黃金肉乎乎的懷裡,哇的一聲,大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