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響起抽氣聲,楚晏的溫潤誰都知道,但是如果你就此認爲他是一個多情的人,那就是大錯特錯了,楚晏的冷情與他的溫潤一樣被所有人記得,要不然也不會到了楚晏這個歲數才大婚,要知道跟楚晏年歲相同的貴族男子,到了楚晏這個歲數那孩子都該啓蒙了。
正因爲這樣,此時楚晏在不經意間表達出來的柔情,難能可貴的同時更是令所有人都嚇傻了眼。
紀輓歌聲聲在耳,彭厲鋒身後的彭家軍漸漸的被挑起來情緒,他們這些年在楚國可不是臥底了一天兩天了,夜未澤背後受了楚眼多少支持,送銀子,送軍師,甚至還派了一部分人跑去給夜未澤幫忙訓練士兵,這些事情若是在夜國的彭家軍怕是不知道的,但是他們不是,他們都是楚國的心腹部隊,這些事怎麼能瞞得過他們。
現在紀輓歌說的動情,厲聲道:“你別在這裡假惺惺的,當日你給我下毒,要不是我大夜的獅王捨身相救,現下我怕是連命都保不住的。楚晏,我敬你是一國太子,只是沒想到你會是如此卑鄙無恥之輩,連個女子都不放過!你是此類人,卻不知道我大夜兒郎全是威武的英雄,豈容你這般毀盡我,我雖不值當什麼,但是大夜男人保家衛國,不會自家女人遭受欺凌的決心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被你磨滅的。”
打仗,其實爲財爲權的也只不過是位於權利巔峰的那些人,像是底層的士兵,爲的可不就是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平靜日子嘛,其實軍人最可貴的地方不是那份殺伐之心,而是心底裡對安詳生活的無限嚮往,只有見識過生命的脆弱,知道戰場的殘酷,才能真正明白生活平穩的意義,紀輓歌想着自己從小見過的,凡是在街市上仗勢欺人的,多是沒見過市面的紈絝子弟,真的上過戰場的那些英雄人物,回家後卻是在安分不過的。
彭家軍被紀輓歌動情的話說的心動,他們都是背井離鄉多年的人,家中自有老孃妻兒,能派來做細作的兵士,自然不可能是剛剛選上來的新兵蛋子,多是歷經多次戰爭的老兵,這些人不僅忠誠,而且有很高的能力,這樣才能在楚軍裡在短期內獲得很高的地位,無論哪個國度,在軍營裡想要號令千軍,一呼百應,沒有一點真本事那是不可能的。
年歲不小,娶了妻子的想老婆,有了孩子的想孩子,還沒有娶妻的,那就更難過了,這一次彭厲鋒開恩,讓他們都回去,這對他們來說,可真是再好不過的事。
回家........對軍人來說,還是長期在帝國做細作的軍人來說,簡直是夢裡都不敢想的兩個字,現在紀輓歌說的極具煽動性。
彭厲鋒看到彭家軍高揚的氣勢,頓時一揮手中大刀,高聲下令,“打回夜國去,爲皇帝陛下報仇!”
要真的比在戰場上英勇,楚晏自然是比不過彭厲鋒的,尤其是在面對這樣的一隻彭家軍的時候,想想看,這可都是在楚國呆了多年的兵士,他們對楚國軍隊中的佈局太過清楚,哪裡是弱點,哪裡不好攻破,對這支彭家軍來說,那簡直是瞭如指掌。
這不是一場公平的戰爭,楚晏被正德護着往後退,楚晏大力的揮開正德,他不相信紀輓歌能說出如此絕情的話來,他的天下大業一旦成功,那麼紀輓歌就是他的皇后,是母儀天下的那個女人,若是現在誰能給他這樣的地方,別說是滅了自己的國家,就是讓他親手殺了他父皇,他怕是也會願意的,更甚至,他父皇也是會悻然接受的。
楚晏想不通的事情有很多,他不想就這麼跟紀輓歌擦身而過,他心中清楚,若是今天讓紀輓歌回了夜國,那麼將來,他到底還能不能跟她在見一面都不好說了。
可是正德怎麼能讓楚晏去冒險,兩軍交戰,楚晏這樣的身份必是要轉移都後方去的,“主子,您要以千秋霸業爲重阿。”
千秋霸業!
楚晏精神一震,對他還有他的千秋霸業,他不能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以楚晏的武功,不用正德拖,他也是能走的,現在心中有了想法,他最後看了一眼不遠處屹立在風中的紀輓歌,心中默唸,只要她還沒有成親,他總是會有機會的,他總還會有機會將她拉回他的身邊的。
楚晏離開,對軍心可沒有什麼好的影響,雖說此前所有楚夜兩國交戰楚晏都沒有出現過,今天是他第一次出現,但是開戰之際主帥先撤退了,這完全不符合用兵之道。
再看看夜國軍隊那邊,彭厲鋒身先士卒,簡直是萬人不擋的勇猛戰將,本來就在戰術上遜於對方,現在在心理上又矮了彭家軍一頭,這一戰勝負已經沒有懸念。
衝破楚國最後的城門,彭厲鋒帶着彭家軍挺進夜國,楚夜邊境常年都是恭王府的管轄範圍,這裡可謂是軍民一家親的,前一段時間夜未澤爲了找到彭家軍的藏身之地,在這個地方佈下了大量的人,其中還有很多楚國的奸細,弄的人心惶惶,就是這些百姓再怎麼心中崇尚彭家軍,也不敢明面上表現出來。
誰說不識字的老百姓不聰明,他們最是知道生存之道的,如何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沒人比這些被貴族看成螻蟻的人更加明白。
但是現在情勢卻是不同了,京中已經大亂,夜未澤殺了紀霆,京城貴族已經對夜未澤羣起而攻之,夜未澤自顧不暇,哪裡還能管得上距離這般遠的邊城之事。
老百姓當然知道現在夜未澤的那些人都是紙老虎,真的彭家軍來了,那可不是能消滅一切反動勢力。
所以當彭厲鋒帶着大軍進徽州城的時候,簡直是受到了歡迎王師的待遇,不過彭厲鋒臉上卻是半點笑意都沒有。
軍隊安頓下來,清點人數,死傷一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