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厲鋒籌措不前的時候,夜國卻傳來了紀霆被夜未澤折磨致死的消息,這消息對紀輓歌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她剛剛纔給父親送了信去,卻沒想到短短兩日的工夫,紀霆就已經死了。
彭厲鋒得到消息就急忙來看紀輓歌,一直以來,紀輓歌對紀霆都沒有表露出那種濃厚的感情,但是彭厲鋒心裡知道紀輓歌對紀霆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那麼多年的師徒情哪裡能說不要就不要,之前彆彆扭扭的,也不過是因爲紀霆多年沒有對他們母女照顧好有些怨言罷了,但是這怨言在聽到紀霆死這個消息的時候,早已經全部從心中蒸發掉了。
哪裡還能留下半分,“阿鋒,這一切不是真的對不對?”
紀輓歌有些魔怔,她實在不想相信,憑着紀霆的武功,心機會因爲這樣的事情就撒手人寰。並且,夜未澤,紀輓歌恨恨的想,早知道夜未澤會殺了她的父親,當時她的飛鏢就該直接要了夜未澤的命。
彭厲鋒也是想不明白,在彭厲鋒心裡,紀霆那就是跟自己的父親一樣,甚至比恭王更加深不可測的存在,怎麼可能宰在夜未澤的手上,這簡直匪夷所思。
“輓歌,且等等,這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若是你爹是假死,他這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是阿,爲了什麼呢,如果說紀霆只是想假死脫身,那麼他爲何早不走,反而等到了現在呢,這裡面要是沒有什麼貓膩,彭厲鋒斷然是不相信的。
事情果真出了變化,之前夜未澤還能壓得住夜朝京城的局勢,可是現在紀霆一死,夜未澤卻還沒有找到夜朝的國庫銀子在哪裡,楚晏那邊也不可能一直源源不斷的給夜未澤送銀子來,那麼很直接的問題就是夜國現在每月發放的餉銀髮不出來了,這可是要命的大事,本來就是山河飄零的時候,還發不出餉銀來,加之南地那邊有年家等幾個大富商資助,先時投奔南地的那些人現在可真是吃香的喝辣的。
難免的京城就會人心惶惶的,這也就有了往南地出逃的跡象,爲此,夜未澤不得不出兵壓制,這些豪門貴族,可不是土包子,被這般對待,紛紛義旗,直罵夜未澤是道德敗壞,人人得爾誅之的亂臣賊子。
紀輓歌與彭厲鋒也只是在靠近夜國的出國邊境上隱藏了不到十日的工夫,夜國就出了大亂子,夜未澤自己都自身難保,哪裡還騰地出手來奔赴邊疆來跟楚晏兩面夾擊彭厲鋒。
但是有好有壞,紀輓歌跟彭厲鋒在這裡呆了十日,這地方遍佈探子,他們的身份也不是完全暴露布了的,再說這幾日彭厲鋒調兵遣將,動靜這麼大,楚晏要是還感覺不出來,那也真是太遲鈍了。
還好,楚晏趕來的比彭厲鋒手下人聚合的速度稍晚,也不過是稍晚而已。
紀輓歌坐在馬車上,撩開車簾看着一身戎裝的彭厲鋒,不是沒見過彭厲鋒如此英武的樣子,但是到底事過境遷,如今的彭厲鋒端的是沉穩,冷峻。
不遠的地方,楚晏的軍隊已經嚴陣以待。
紀輓歌真的沒有想到,正面交鋒這麼快就到來了,說不上心中是什麼感覺,當時她踏入楚國,是楚晏親自將她接進來的,當時玉輦上的一顰一笑現在還在腦海中,沒想到也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再次相見就是如此刀兵相見的模樣,更甚至是你死我亡的局面。
女人到底心軟,雖然楚晏對紀輓歌做出過太多令人氣憤的事,但是到底,楚晏也曾救過年畫絨的命,到底楚晏曾經在刀鋒到來那一刻,毫不猶豫的往紀輓歌身前擋來,紀輓歌雖然從沒想過要真的跟楚晏在一起,但是也真的沒想到,要跟楚晏你死我活。
這人世間的事總是這般矛盾,便是彭厲鋒對楚晏的感情都頗爲複雜,他們從小就是競爭關係,幾乎每日每夜都在揣摩對方的心事,更甚至將對方視爲畢生最大的敵人。
但是同樣不可否認的是,在彭厲鋒與楚晏彼此的孤寂的童年中,陪伴他們的也只有彼此,雖然傷感情的事情做過很多,但是要是有外人來欺負,他們從來都是同仇敵愾的。
遠遠的,彭厲鋒看到了站在玉輦前的楚晏。
楚晏自持身份,從來都是不穿鎧甲的,兩軍對峙,唯有楚晏一人穿着月白的長袍,身後是白狐狸皮做的披風。
那朗朗如皎月一般的人物,實在讓人看着就心生歡喜。
彭厲鋒一身黑鎧甲,宛如遠古的戰神,他手裡握着的是恭王致死都沒有讓倒下的青龍偃月刀,曾經楚晏讓這把刀上佔滿了恭王的血液,此時這般泛着幽暗綠光的刀,仿若是當年威武不屈的恭王,靜靜的守護在兒子身邊。
紀輓歌看着一臉雲淡風輕的楚晏,在瞧瞧嚴肅威嚴的彭厲鋒。
也只能談造化弄人,這樣子的兩個人,無論是生在何處都逃不開既生瑜,何生亮的一聲嘆息,如此的兩個人,天生的宿敵,畢竟這世界只能有一個王,可這兩人卻不分伯仲。
這還不是令人難過的,最令人嘆息的是,他們是同門師兄弟,有着那麼多共同的記憶,雖然現在那些記憶可以說是兩人清楚對方每一份心思的籌碼,但是當年對於兩個孩童來說,又何嘗不是最美好的歲月呢。
彭厲鋒手下十萬人全部集結完成,這是彭厲鋒在楚國的所有人馬。
但是很顯然的,楚晏可不會折磨想,他們的確是最瞭解彼此的人,只不過楚晏要比彭厲鋒自負的多,所以他根本不相信彭厲鋒敢這麼破斧沉舟,這十萬人看到楚晏心驚肉跳。
在他楚國的地面上,彭厲鋒竟然能不聲不響的糾結十萬人,那麼看不到的地方,彭厲鋒還有多少人埋伏着,一想到這個,楚晏簡直連覺都睡不着。但是在人前,楚晏卻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楚太子。
“阿鋒,不知輓歌如何了?”楚晏溫聲詢問,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很清晰的傳到彭厲鋒與紀輓歌耳裡,顯然是用了千里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