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迷幻境

出了火陣,泠昊放開淚殤,稍顯疑慮地環視四周,布衣恆宮陣既是江湖無數武林人士避之惟恐不及的陣法,自是不會那般輕易的就被他們過了的。淚殤見他這般謹慎,正想問他在看什麼,突然覺得腳下一空,眼前白濛濛一片,頓時陷入昏暗之中……

泠昊打量了許久,仍是沒有發現什麼奇怪之處;想着是不是他多慮了,便出聲叫淚殤同他一道繼續前行。可是叫了好些次,都不見她回答。泠昊頓道不好,轉身一看,哪裡還見得女子的身影?

心下一急,泠昊往回直走了好幾步,“淚殤,淚殤——”,四周只聽得到他呼喚的回聲,一陣陣的,盤繞不去,讓他更是心煩,冷峻的眉眼也透出了一股毫不掩飾的憂色。

想到可能的狀況,泠昊不由自責自己的大意。自這次出島以來,他似乎總是心神不寧,多番出了岔子;連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是因何而如此。

正擰眉思索着,他絲毫沒有察覺身周漸漸濃霧瀰漫,待他猛然發覺之時,卻只見得眼前一片朦朧,試探着揮散開眼前的濃霧,看到面前的一切,他身形猛地一僵,雙手緊握成拳,青筋盡現!

師傅曾說,這一世,若是他有什麼魔障不能跨過,當屬此。他不以爲然。卻未曾想到,竟會在這裡再歷一模一樣的場景……

大火。

慘叫。

凌冽的風。

如刀鋒般銳利的冰雪。

沖天的烈焰燒紅了整片夜空,幽黑如沉墨般的天際染着許許紅霧,血一般的火光面目猙獰地撕開了原本寧靜沉寂的黑夜,灼燙的濃煙嗆人鼻息,衝入肺腑間的,全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還有腐朽的焦木味。

絕望的哭喊瀰漫成片,雲府宅院隨着火勢蔓延的嘶吼聲,噼裡啪啦倒塌的碎響爆裂聲;孃親哭啞着嗓子要他離開的聲音。紛紛雜雜的,盤繞在他耳際,讓他痛苦地閉上眼,“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報仇!

他答應過爹孃,一定要爲雲家討個公道的

;可是如今…他要如何討回公道?

若這一切都是雲家人的暗中謀劃,他的爹孃不過是被棄了的棋子,他要怎麼做?

泠昊雙眸已漫上些許腥紅,似冥界的魔鬼一般猛地睜開眼,直瞪着前方。身子不住顫動,握緊的拳頭顯示出他此刻極爲掙扎的情緒。

他也不知自己這是怎的了,平日只當過眼雲煙全不放在心上的那股淡然似是一下子沒了蹤影;“莫讓仇恨蒙了眼”,他一直將師傅的這話銘記於心,往日他風輕雲淡,甚至連自己都覺得他並不恨。可是……此時此刻,他的恨意,似乎再也壓制不住。

他剋制地強壓下心底漸漸升起的戾氣和嗜血之慾,面上因過分壓抑而有些青筋暴起的猙獰。

終是忍不住,泠昊猛地一拳打在地上,卻除了痛楚以外,並沒有感覺到腳下泥土的熾熱;不由微愣。

思緒飛快地流轉,看到過往,勾起殺意,魔障。四下一聯繫起來,他很快猜到了自己當下所處的境地——

幻境!

布衣恆宮陣當中最爲精妙的陣法,一旦有人觸發此陣,除非心念足夠堅定,亦或是心中魔障消除,方得破陣脫離幻境;否則,便會一世困守於其間!

確定自己身處幻境,泠昊頓時便冷靜了下來,口中默唸了幾句什麼,他慢慢地恢復了淡然的神情,絲毫看不出前一刻的掙扎。

原本濃濃的迷霧此時竟漸漸有些消散,泠昊緩緩起身,之前因用力捶地的拳頭不停地滲出血珠,“啪嗒”“啪嗒”地滴落到地上,濺到他白衫上。他原本迷濛的神思已逐漸清明,那堅定的眸光昭示着他已下了決心:

“我會爲我們雲府無辜枉死的三百多口人討回一個公道,讓心存貪念借刀殺人的人,受到應有的報應!爹,娘,你們就放心吧!”迴音飄蕩,一切歸於平靜。那沖天的火光,灼燙的濃煙……全都不見了!

心念一定,魔障雖仍在,卻已是不能動搖他的神智了。泠昊看着眼前的濃霧漸漸消散不見,面

容冷峻,再一番環視四周,卻仍不見淚殤;他心知淚殤定是還陷在幻境裡出不來,定了定心神,便思索起幫着淚殤破解幻境的法子。

他試探着同不知在何處的淚殤說道:“淚殤,你不要害怕,不管看到什麼,千萬不要受其蠱惑。現如今,你能靠的就只有你自己了。什麼都不要想,相信你自己心裡真正的想法!”“你聽到了嗎?”

淚殤終於再次看到光亮時,着實被眼前所見很是震撼了一番。不過是一湖之隔,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象:

西邊是——燕雁無心,瘦湖西畔隨雲去。煙籠寒水,月見笛聲殘。奼紫嫣紅開遍,拂岸低柳,醉臥清風尋夢歸。

東側卻是——料峭春風輕寒,黃沙遍地,暮靄沉沉夕陽下。大漠孤煙,銀月如鉤。爲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夕照淺淺映襯着,彩霞瑰麗,此情此景,如此奇異的壯麗,令人既驚歎又不敢出聲,唯恐打破這一片美得過分的寧靜。

這,是哪裡?淚殤驚歎之餘不免心下疑惑,她從未到過此處,更不識得此地。方纔還在古月堡的秘道里,正逃出火陣;怎的如今一下子就到了這個不知名的地方?思索片刻,淚殤決定在這裡走上一走,說不定能遇上戶人家,打聽一下此處是何地。

如此想着,她便踏着輕碎的步子,慢慢地往湖邊而去。湖畔清風拂來,帶來絲絲涼意。淚殤走至湖邊站定,稍稍遲疑了會,便轉往東側行去。晚霞下的大漠顯得尤爲神秘,黃沙上覆着一層瑩瑩淡淡的光芒。

她方走進那片大漠,眼前竟突然竄出一隻白色絨毛的長耳兔,不由分外驚喜;想也不想就低下身子去抱起它。那兔子卻也溫順,乖乖地任着淚殤抱起它,還順勢在她懷裡蹭了蹭,無比可愛的模樣;讓淚殤愈發喜歡。

不料她剛抱着兔子要走,一根長鞭帶着凜凜殺意的鞭風,夾雜着些許黃沙衝她揮來。淚殤來不及躲閃,唯有眼睜睜看着那帶着十足力道的長鞭漸漸落下,逼近她的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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