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國主今日早朝所言是何意?!”“啪”地一聲,玉瓷碎了一地。
——相爺府內,一個蒼老卻不減狠厲的怒吼聲突然響起,待走近看了,卻正是方纔上朝時仍一臉從容的相爺。他愈發氣得緊了,拿起手邊的茶盞就擲了出去!
“我二哥是什麼意思,恐怕相爺再清楚不過了。大不了…不過魚死網破罷了,相爺又何必置氣呢?”遙安王——當今國主的四弟,單洛國四王爺單子遷啜了一口茶,悠悠道,臉上是漫不經心的表情。
此時的他與往日在衆人面前完全就是兩個人。
人只道遙安王與閒散王一樣,都是不願多過問朝堂之事的逍遙王爺,性格直率,素好交友。卻不知他也有如此氣勢迫人的一面。
分明是單純率真的模樣,可說出的話卻是毫不留情的狠絕。
相爺起初也有些半信半疑,覺得遙安王興許是國主派來試探他的;可週旋了幾日,遙安王幾近沒了耐性,直接拿出了條件。
他這才相信遙安王是當真存了反心;依仗着遙安王的名號還有國主對他兩位皇弟的信任,他才得以完成自己後幾手準備。
今日早朝國主突然不知從哪裡翻出一宗陳年舊案,這案子牽涉頗多,當場就拿下了幾名三品大臣。看國主的意思,還打算繼續追究下去。
偏有如此之巧之事,國主拿下的幾個大臣,都正好曾是他的門生,如今亦是他的心腹。前幾日藉機去了刑部尚
書的官職,如今又......
想到這,相爺略顯蒼老的肅容掠過一絲狠色:想趁此機會扳倒他,那也太看低他了!誠如遙安王所言,大不了......魚死網破!
秋意濃濃轉入冬,烽火狼煙,全是看不見的干戈。平靜了三年之多的單洛國,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淚殤坐在軍營的牀榻邊,細細地爲昏迷中的莫洛言拭汗換藥,動作小心而輕緩。
莫將軍昨夜不知怎的又突然發熱,高燒不退,嚇得一羣人手忙腳亂,折騰了半宿;好歹把燒給退下來了。
淚殤站起身,眼前一黑,險些站不住;好在扶住了牀榻邊的桌案。她滿臉疲色,可傾城之姿卻依舊分毫不減;讓正從軍營主將帳篷外進來的那日的幾名將士看呆了眼。
那日急着救將軍,他們根本沒有留意那個據說是國主的妃子的女子。如今一看,方知爲何國主會如此恩寵於她了。
有歌雲:
“北方有佳人,
一笑傾人城,
再笑傾人國。
寧不知傾國與傾城,
佳人難再得!”
如今在他們眼前之女子,便是如此佳人。可他們亦知曉君臣有別,不敢逾矩,只道:
“娘娘,請先到偏營歇息;這裡有兄弟們照料便可!”
淚殤也不多言,只淺淺頷首,就側身出了主營。
一出主營,刺骨的寒風便撲面而來,淚殤出宮時走得急,只
着了一件毛邊披風,此刻已是冷得發顫。
單子均本在心裡一再勸就自己莫再爲那女子費神,可是當他前來探望莫洛言,看到淚殤一邊瑟瑟發抖,一邊艱難地迎風走着,又忍不住心疼。
沒來得及多項,便已解開自己的大衣,衝上去爲她披上。
淚殤不防單子均會突然出現,不禁微怔,隨即身上一暖,她纔回過神來,心中泛起一陣漣漪。
她淺笑,微微露出梨渦:“你來了?”語氣親暱,好似尋常百姓老夫老妻間的關心。
單子均心中一暖,也想回她一笑;可是念及這幾日朝堂上爭執不休的邊關前朝餘孽造反之事,又想到那個他曾經多次想着、以爲會是送給自己卻最終出現在洛言戰袍上的平安結......
他頓時冷下臉,僵硬了一會,忽然一把推開淚殤,自己大步走進了主營內。
淚殤微訝,不免有些酸楚;可是想着或許單子均只是擔心莫將軍才如此,便不覺得不快了。
她已有好幾日沒回宮中了。照宮規來說,她這是要受重罰的。可是莫將軍一直昏迷不醒,情況時好時壞,她心裡着實放心不下。
淚殤走至偏營,忽又回頭望了一眼主營。料想之中的,單子均早就進了主營了,怎可能會又出來?
她脣畔勾起一抹苦笑,晚霞易散琉璃脆;世間萬物終是如此,越是在乎的越強留不住;不妨就隨它去吧。
可是單子均,我還能不能信你?你又會否信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