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雲他們被送去慎刑司已經一天,宋雲程坐在院子的臺階上,臺階冰涼,寒冷的空氣使得她渾身都是冰冷的。不用想,她也知道絳雲他們會遭受到怎麼樣的刑罰,必定是慘絕人寰的。
宋雲程毒倒德章宮的人,怕是朝中大臣也容不得她,要上奏請求將她這個危險人物打入冷宮纔好。沈洛好不容易得了這個機會,不從宣寧宮的宮人嘴裡問出點東西來,怎肯罷休?
就着寒氣,沈越一身白色單衣在院子裡舞劍,已經好幾個時辰也不停下歇口氣,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裳。吉祥在一旁候着,瞧着心急的很,允嬤嬤也早準備了薑湯,只盼着沈越趕緊停下來去喝了薑湯驅驅寒氣。
“主子爺,您這身子還弱着,萬不能再着了涼。這都好幾個時辰了,您好歹也歇一歇。”吉祥着急的喊了聲。
沈越卻是絲毫不理會他,只顧自己舞劍,只爲讓自己煩躁的心平靜下來。
許久之後,沈越才放下手中的劍,接過吉祥手裡的毛巾擦了臉上的汗,又喝了允嬤嬤遞過來的薑湯,回到屋子裡後,問道:“那日刺客的事情查的如何?可是皇兄所爲?”
吉祥答道:“回主子爺,奴才讓人仔細查過,那些殺手都是京中一個殺手組織的人,專門做替僱主殺人的買賣。僱人來殺主子爺的並非是咱們大齊人,應該是楚三皇子。”
“來大齊時日不長,整日的被拘在宮中,不但能勾結朝廷大臣,而且還能買兇來刺殺本王,這個楚燁不可小覷。”沈越道,想了一會兒,又道:“讓人在風華宮找點麻煩,讓他無暇分身。”
“是。”吉祥應下就出屋子去安排了。
沈越喝着茶,皺眉沉思着,允嬤嬤一直在旁候着,試探的開口問:“主子爺在擔心貴妃娘娘?”
沈越擡頭來,收了收臉上的擔憂,道:“貴妃娘娘到底救過本王的命。她不是個忍不住性子的人,毒了德章宮的宮人怕是她另有深意。慎刑司那地兒,人進去可就沒個好了,宮人受刑罰熬不住了,沒有的也能瞎編着當有的說。”
“唉,”允嬤嬤嘆了聲,道:“許是貴妃娘娘該有這一劫,奴婢相信貴妃娘娘非大惡之人,定能逃過這一劫。主子爺,您身上還有更重的擔子。”
沈越不再說話,卻是想着如何讓宋雲程走出現今的困境。
宣寧宮的宮人都被抓進了慎刑司,看來這回宋雲程和蔣家真的難逃此劫了,後宮裡的嬪妃無不拍手稱快。林素瑤和樑才人、嚴寶林、徐寶林在亭子裡坐着賞些殘雪餘景,手裡頭抱着紫金暖爐,身上也披着雪白的貉子毛披風。
徐寶林伸手在火爐上暖了暖手,呵了口氣,道:“貴妃娘娘這一回,怕是逃不了了。”
“哼,貴妃娘娘也着實是大膽了些,平日裡在後宮裡橫行慣了,不將誰放在眼裡,這回竟然敢將德章宮的宮人全都毒倒了!”樑才人解恨的道,她與宋雲程倒是沒結過樑子,可她就是不喜歡宋雲程,做了
那麼多的壞事還在貴妃的位置上坐得穩穩的,連着皇上都懼她三分。
同樣跟宋雲程無仇無怨的嚴寶林也道:“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惡人自有天收拾。”
林素瑤聽着這幾人說的,不由搖搖頭,她且不說是最瞭解宋雲程的人,卻是最瞭解現在的宋雲程並非是以前的蔣貴妃,蔣貴妃辦事心狠手辣,而宋雲程卻比蔣貴妃的性子溫和了許多,也比蔣貴妃聰明許多,雖然偶爾也會做出狠辣之事來,斷不會往自己身上攬麻煩。
難不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林素瑤笑了笑,喝了口茶,反正這回是連着蔣家要一併都搭進去。
宮女玉春緊着過來,高興的道:“奴婢見過各位主子。”才向林素瑤道:“主子,皇上來了承德宮,讓奴婢過來請您回去呢。”
林素瑤起身來,手裡拿着紫金暖爐,笑着向幾人道:“不能陪幾位妹妹說話了,本宮先告辭。”說罷,便帶着宮人往承德宮去了。
幾人又是羨慕不已,林素瑤這進宮以來,一直盛寵不衰。
剛回承德宮,林素瑤解開身上的披風,接過宮女遞來的茶暖了暖手,道:“聽說着皇上去了跑馬場跑馬,這一會兒怎麼就回來了?”
沈洛開門見山的道:“慎刑司那兒,宣寧宮的宮人吐了不少東西,只是還不夠將貴妃和蔣家徹底清除,假孕之事,事關重大,如若查實,蔣家必定滿門抄斬。”
聽着沈洛這話,林素瑤明白他的用意,便喚了和貴出來:“和貴,你在貴妃娘娘身邊的日子不短,貴妃娘娘對你也不虧待,假孕的事,你可敢用性命保證,你絕無誣陷貴妃娘娘?”
和貴跪下道:“皇上,蕭美人,貴妃娘娘的確是假孕,而且此事的確是蔣夫人和貴妃娘娘合謀而爲,而且,奴才親耳聽見蔣夫人說起等貴妃娘娘的孩子生下來就謀害皇上,扶貴妃的孩子上位。”
沈洛仔細想着,蔣家先扶一個傀儡皇帝上位,等掌控了朝廷大權,這想換個皇帝還不是易如反掌。蔣家可真是打的好算盤。沈洛暗下雙手握成拳,青筋突起。林素瑤見狀,緩和着語氣,道:“皇上,風過留聲,雁過留痕,若是貴妃和蔣家真有如此圖謀,絕非一朝一日所爲,貴妃娘娘是否假孕根本就微不足道。”
重要的是去抓蔣家謀逆的罪證,可不是將所有目光都盯着宋雲程一個人。
沈洛自然明白這道理,蔣家那邊他一直都沒鬆懈過,可惜,蔣家人一個個精明的跟狐狸似的,什麼把柄都抓不着,幾次御史臺的人彈劾蔣家的人,都讓蔣家給圓過去了,他命人去調查,卻什麼都查不到。
“皇上可否發覺貴妃娘娘與先前有些不一樣了?”林素瑤突然開口道。
沈洛疑惑的看了林素瑤一眼,並未開口。林素瑤趕緊的解釋道:“臣妾剛進宮時,也曾見識過貴妃娘娘的手段,可是後來,總覺得貴妃娘娘似乎有些不一樣,也不像是傳言中那般狠辣。”
林素瑤這話才說完,屋子外就聽得晏之命大聲的喊道:“臣晏之命有要事求見皇上!”
沈洛當下不悅,嘴裡罵了句:“這個晏之命!”還是對身邊的劉春道:“讓他進屋子來覲見!”
劉春應下便挑簾子出去,一會兒就領着晏之命進來。晏之命的臉被凍得通紅,眼角眉梢還帶着殘留着細細的碎冰渣子,林素瑤見着笑說了句:“今兒下午又是冷了許多。”說着便讓宮人端了火爐子過來讓晏之命先暖暖手。
“說吧,這麼急着見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沈洛不耐煩的道。
那日送宋雲程回宮後,沈洛也未追究晏之命先前突然逃走的事,仍舊讓他繼續當欽天監的監正。晏之命反正閒着無事,便又當了這監正,每日沒事隨便卜兩卦,還有俸祿拿,還有美女伺候着。
“皇上臣近來夜觀天象,發現宮中有異變,貴妃娘娘有主中宮之天意。”這話,晏之命可沒胡說,他一早就看出宋雲程有母儀天下之相,不過夜觀天象是胡謅的。
一聽晏之命開口就是替宋雲程說話,還說出宋雲程會主中宮的話,沈洛當下就勃然大怒,衝着晏之命就大聲吼道:“給朕滾出去!”
晏之命還想說話,就已經讓劉春等一干的小太監推搡着給攆出去了。晏之命搖搖頭,嘆了聲,宋雲程出事,他想了半天才想出這樣的法子來保護宋雲程,可沒想着,沈洛當真是一意孤行,壓根就不信他。
在宮中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怎麼的,他就走到了宣寧宮。外面御林軍守着,裡面寂靜的可怕,他朝裡頭看了看,也不知道宋雲程怎麼樣了?他知道宋雲程獨自生活的能力,她不會虧待了自己。可是,這裡是皇宮深院,並非是外面的農家小院,不知道她能不能想辦法走出眼前的困境?
“兩位大哥……”晏之命喉嚨乾澀的配笑着道,“在下卜卦算到這宣寧宮有點不對勁,怕是有不乾淨的東西,說不定會纏上兩位大哥……”
晏之命的話未說完,兩個守門的御林軍連忙躬身笑着道:“您請,您請!”
宋雲程正跟屋子裡去點紅羅炭,這天氣突然的冷了,她今日午睡貪睡了會兒,也忘記往炭盆裡添炭,這醒來的時候,火已經滅了。可惜這裡也沒打火機的,她好不容易纔找了火摺子,點了好一會兒,纔將炭火給點上。
剛坐下,便聽着院子裡有人進來,出來一看,見是晏之命,疑惑的問了句:“你怎麼進來的?翻牆不成?”
見着宋雲程神色尚好,晏之命放下心來,笑着道:“我唬他們說宣寧宮裡有髒東西,他們就放我進來了。”
宋雲程噗嗤的笑了聲:“你這是又當術士又當道士的,還挺能幹啊!”
“都說了是唬他們的,唬人的本事,我可是最拿手的。”聽出宋雲程話語中調侃的意思,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來。隨後又感覺到屋子裡冷得很,搓了搓手道:“這屋子裡好冷,你可別凍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