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程輕嘆了聲:“這後宮裡算計,有誰是有恩怨的?”
到底林素瑤是因爲她的緣故才害了無辜的大皇子,宋雲程遲疑了會兒,開口道:“往後張德妃有什麼需要的,可來找本宮說,本宮是真心喜歡大皇子那孩子。”說罷,出了雍和宮。
路上,風中夾雜着炎熱的氣息撲來,宋雲程一直沉默着不語,想當初的林素瑤性子軟弱,可是重生之後卻像變了性子,狠辣不擇手段,爲了陷害她竟然不惜派人下毒害死大皇子嫁禍到她的頭上。一回兩回的,宋雲程可以不計較,可林素瑤步步相逼,執意要她的命,宋雲程可不會當那隻會捱打不會吭聲的人。
命絳雲從庫房裡挑了一支白玉鳳尾簪子和一對白瓷花瓶,她親自往澄輝館去了趟。之前澄輝館裡住着的周寶林讓沈洛一道聖旨背了害死大皇子的罪名賜死了,如今澄輝館裡只住了林素瑤一人,倒是寬敞了不少。
見着宋雲程來,澄輝館裡的宮女玉馨就趕緊的回屋子裡稟報,還不等宋雲程走進屋子,林素瑤已經領着澄輝館的宮人在門口恭身跪迎。
林素瑤穿得一身淺青綠裙襬繡接天蓮葉的長裙,梳着簡單的飛仙髻,髮髻上戴着一支點翠金釵,又綴了一朵金鈿花。她恭敬的道:“不知貴妃娘娘駕到,臣妾有失遠迎,還請貴妃娘娘恕罪。”
宋雲程示意林素瑤起身,進屋子落座後,林素瑤讓宮女玉秀上了茶,才小心着問:“不知貴妃娘娘來澄輝館所謂何事?”
宋雲程飲了口茶,才道:“本宮看澄輝館裡擺設的東西簡單了些,正好查看庫房時看到一對白瓷花瓶不錯,送來給蕭才人添置添置。”說罷,便讓絳雲將白瓷花瓶擺放到屋子裡的多寶格空着的位置。
“多謝貴妃娘娘。”林素瑤雖猜不透宋雲程的用意,但還是恭敬的謝下。
宋雲程又道:“本宮這兒還有支不錯白玉鳳尾簪,瞧着與蕭才人很是相配。”說着從素心手裡接過裝着白玉簪的盒子來,打開盒子將白玉簪拿出來。
林素瑤如何識不得這白玉簪,這白玉鳳尾簪原先本就是她所有,後來被蔣貴妃強硬的要了去。她目光閃爍的看看白玉鳳尾簪,又探究的看了看宋雲程,拒絕着道:“這白玉簪太珍貴了,臣妾不敢收。”
宋雲程含笑着將白玉簪直接插戴在林素瑤的髮髻上道:“本就是故人之物,本宮總覺得你像是故人,這東西給你也是應該。”
林素瑤佯裝不解,看着宋雲程問:“娘娘這是何意?臣妾不明白。”
“你們都下去候着,本宮有幾句體己話要跟蕭才人說。”宋雲程揮手示意屋子裡候着的宮人下去。
等宮人都下去之後,宋雲程才正色的看着林素瑤,開門見山的道:“蕭才人,本宮就不同你轉圈子了,賜毒酒那一回,本宮就已經將命還了給你,害死大皇子嫁禍給本宮,還有麝香
珠的事,本宮都可以不計較,但是往後,蕭才人若執意針對本宮,休怪本宮出手反擊。若蕭才人放棄以往的恩怨,不再處處置本宮於死地,本宮發誓絕不會爲難蕭才人,哪怕蕭才人想要拿皇后的位置,本宮也幫你坐上去。”
林素瑤愣愣的,像是完全沒聽懂宋雲程的話一般,許久才反應過來宋雲程都說了些什麼,嚇得立即跪下道:“臣妾不明貴妃娘娘所言,大皇子的死、麝香珠的事都與臣妾無關,還請貴妃娘娘明鑑,至於皇后的位置,臣妾更是不敢想!”
宋雲程盯着林素瑤,從她的驚慌無措的神色裡捕捉到一絲拒絕的意思,宋雲程反問了句:“你當真心意已決,哪怕本宮早已不是蔣妍?”
林素瑤不傻,自然也能猜測得到宋雲程那句話的意思,可她神色依舊堅定。
“罷了,你的恨已經侵入骨髓。”說罷出了澄輝館。
宋雲程走後,林素瑤坐在地上良久,眼淚緩緩的落下來,她心裡的恨,她剛出世就被蔣妍掐死的皇兒,她怎麼能忘得掉。雖然她也疑惑着蔣貴妃自從喝了毒酒沒死醒來後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但是,她只想報仇。即便方纔聽到宋雲程親口說此時的蔣貴妃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人,她依舊放不下心裡的恨。如宋雲程說的那般,她的恨早已侵入到骨髓。
宮女玉馨進屋子裡來,見林素瑤癱坐在地上落淚,趕緊的跑過來扶着她起來在椅子上坐下:“主子怎坐地上?剛纔六尚那兒派人過來傳了話,皇上今兒又要留在咱們澄輝館裡。”
林素瑤似是沒聽到玉馨這話,擦了眼淚,問道:“丁才人的胎兒還好嗎?”
玉馨高興着回道:“主子人真好,比丁才人還關心丁才人腹中的龍嗣,您放心好了,丁才人那邊好着呢。”
林素瑤輕嗯了聲,又囑咐了句:“懷孕前三個月最重要,差人仔細照料着丁才人腹中的胎兒,切莫出事了。玉秀呢,她去哪兒了?”
玉馨笑着道:“聽主子這囑咐的,像是自個懷過身孕似的。玉秀姐姐去明德軒裡給丁才人送東西去了。”
林素瑤沒再說話,閉着眼睛躺在美人榻上歇了會兒,不到酉時,外面便傳來一聲皇上駕到的聲音,她起身來,整了整衣裳面容,出去迎駕。
雖然丁才人有孕後,沈洛緊張在意着丁才人,卻始終沒冷落了林素瑤,每隔兩三日便就來澄輝館裡歇宿。只是這回,林素瑤將沈洛迎了進來,卻又以頭痛犯了的緣由將沈洛推去趙婕妤的瑤華宮。
朝中趙婕妤的父親督查御史趙大人正以京郊外災民一事一直上摺子爲難沈洛,無非是因爲趙婕妤在宮中已經久未承寵的緣故,沈洛想想,便往瑤華宮去了。林素瑤此招卻是給了沈洛一個藉口。
宋雲程前世的時候身體一直不好,爺爺總是希望着她多多晨練,慢慢將身子調養好,她便漸漸養成了早上出來走
動走動的習慣。之前的時候被幽禁着,拘在壽禧堂和宣寧宮裡,如今行動不受拘束,天氣好時,她還是會早早起來到御花園或是各處走動走動。
這日一早,宋雲程纔到御花園裡,便就聽到趙婕妤在訓斥宮女,一時好奇,就停下多留意了會兒。
趙婕妤扇了跪在地上的宮女兩巴掌,怒意的道:“本宮要你採摘御花園裡最好的花瓣來給本宮泡花瓣澡,你竟摘了這些都要凋落的花,是想說本宮就是後宮裡要凋落的那朵花嗎?”
“奴婢不敢,主子饒命!”宮女嚇得連連磕頭請罪。
趙婕妤哪裡肯饒過她,又打了她兩巴掌後,還罰她在御花園裡跪兩個時辰。這日頭可馬上就要上來了,跪兩個時辰,這宮女怕是得被曬得中暑。宋雲程嘆了聲,旁邊跟着的素心聽着,忙向宋雲程道:“前兩日皇上去了趙婕妤的瑤華宮,正好那日趙婕妤泡了花瓣澡,皇上說了句真香,之後趙婕妤每日都讓瑤華宮裡的宮女來御花園裡採摘鮮花。這摘了兩日,開的好的花都被摘的差不多了。”
宋雲程卻未做理會,轉身往別的方向走了。這些後宮裡爭鬥的事,只要不牽涉到她,她素來不會插手。
卻是走到一處假山邊時,聽到兩個太監說話。
“聽說皇上有意要給十王爺選個王妃,好幾家的小姐都送到宮裡來了讓十王爺相看呢。”
“十王爺是何等英雄俊朗的男子,仰慕十王爺的女子可不少,不知哪家小姐能有幸嫁與十王爺。”另一個小太監略八卦的道。
那個小太監噓了聲,小聲的道:“我在德章宮裡當差,多少能揣摩些聖意,這些進宮來選十王妃的小姐雖看着家世顯赫的很,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皇上一直防備着十王爺呢,這嫁給十王爺可算不得什麼好事。”
“難怪皇上讓十王爺住在宮裡……”
宋雲程轉身裡離開了,沒再繼續聽下去。連宮裡的太監都知道沈洛防備着沈越,朝中大臣又如何不知,看來這送進宮裡甄選十王妃的小姐們也就沒什麼出奇驚豔的。
“那個宋婉心可真把自個當十王妃了,會舞刀弄劍有什麼了不起的,宮裡這是選十王妃又不是選女將軍。”一個二八年華嬌俏女子一臉氣憤的道,身後跟着一大羣的宮女太監,正往宋雲程這邊過來。
宋雲程笑着回了她一句:“重要的還得是十王爺喜歡,十王爺馳聘沙場英勇無比,想來對有些武功在身的女子要有好感些。”
那女子停下,怒氣的看着宋雲程,見宋雲程一身簡單素衣,髮髻上也只是隨意的插戴了一支銀釵,耳上掛着一對平常的玉翡翠耳環,便以爲宋雲程也是入宮來甄選十王妃的哪家寒門小姐,自然不將宋雲程放在眼裡,訓斥道:“十王爺喜歡誰可用你你來評斷,反正十王爺不會喜歡你這樣的,你就死心吧,從哪兒來往回哪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