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陷害
聽着唐婉兒的哭訴,陳曼柔轉頭去瞧皇上。雖說看皇上的樣子,是相信自己和大公主的,但是今天這事情也得有個定論,要不然,皇上就直接在前朝將這件事情給按下去了,而不是帶着唐婉兒到永壽宮來。
“皇上,既然唐昭容口口聲聲說是妾和大公主合謀鎮魘了太后娘娘,不若派人將大公主也叫過來,咱們來個當堂對證?妾這些年來伺候皇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皇上看在妾往日裡對皇上還算盡心,對太后也算孝順的份兒上,還妾一個清白。”
既然皇上表明,事情是要徹查的,那陳曼柔就做出姿態,咱是很配合皇上的,皇上說怎麼行事,咱就怎麼行事。叫了大公主,那就代表着事情往大里說,按照正常程序,宗室也得有人出面,朝堂上也得有人出面。
果然,陳曼柔說完,皇上就笑着點頭:“朕自是相信梓童的,你放心,朕一定會還你清白。這事情,今兒是一定要徹查一番的,敢鎮魘太后娘娘,當誅九族。”
旁邊用帕子遮着半張臉的唐昭容面色白了白,隨即大哭:“證據都齊全了,皇上還偏袒着兇手”
皇上拿起手邊的茶杯照着唐昭容的腦袋就砸下去了,準頭十分精確,又快又狠,然後卡擦一聲,那茶杯在唐昭容的腦門上破了,掉在地上,又分成了五六瓣兒。
唐昭容一臉呆滯,額頭上,一絲血跡蜿蜿蜒蜒的順着臉龐流下,趁着眼角的那兩道淚痕,更顯得那血液紅豔刺目。
陳曼柔心裡暗笑,唐昭容真是太心急,她肯定也知道巫蠱的嚴重,生怕這栽贓陷害不成,形勢就反轉了,就想着襯陳曼柔和大公主沒時間反擊,說動皇上將這罪名給定下來。
但是說多錯多,言多必失。她原本是打算說,證據確鑿,皇上你可以治大公主和皇后的罪了。但是,話出口,就變成皇上是昏君,眼瞧着證據在面前,卻不願意定罪了。
於是,就捱了這一下。
皇上砸完了唐昭容,很淡然的看陳曼柔,陳曼柔傻愣了一會兒,才趕緊抽出手帕給皇上擦手。皇上轉頭吩咐劉成:“去請大公主進宮,另外,還有莊親王,端親王,淳親王,寧郡王,安親王和禮郡王,以及刑部尚書關大人,和左右刑部侍郎。”
莊親王是宗室裡面輩分最高的一個了,是先帝的叔父,也就是當今皇上的爺爺輩兒的人。端親王只是皇上的堂伯,是宗室族長。淳親王是宗人令,雖然和皇上出了五服,但宗人令和族長相比,也不差什麼了。
寧郡王是皇上的三哥,安親王是皇上一母同胞的親七弟,禮郡王就是剛成親兩三年的九王爺。
這幾個人加起來,就能代表皇室和封氏宗族了。另外讓刑部的人插手進來,也就說明,這件事情不能輕易瞭解了,勢必會有一個人被徹底打入塵埃。
劉成應了一聲,飛快的退出門,一溜煙兒的跑了。唐婉兒略有些緊張,陳曼柔不急不慢的讓人重新端上了茶水。然後開始回想之前唐婉兒編造的整個故事,看其中有沒有什麼地方,是唐婉兒很肯定栽贓成功的。
首先,唐婉兒說,太后太后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爲大公主帶了有詛咒作用的符紙灰進宮,然後將那紙灰讓太皇太后喝掉了。這符紙灰,就成了重要的作案工具了。
唐婉兒走到這一步了,勢必是會破釜沉舟的,那麼,這點兒符紙灰,大約還是能在慈安宮找到的,或者,說不準就在唐婉兒身上帶着,或者已經是呈給了皇上。
那麼她想要將這件事情栽到自己身上,說不定自己這永壽宮,也是要有些紙灰的。
不過,這個證據略微有些薄弱,畢竟,符紙灰就只是一些紙張燒過的粉末,永壽宮要是想找藉口,這半個月隨隨便便就能找個理由燒點兒紙張,比如說,陳曼柔畫畫的時候壞了一張紙,小八調皮搗蛋燒了一本書。
除非是有高人能鑑定,各種各樣的紙灰,到底是用什麼樣的紙張燒出來的。不過,這點兒不太可能,因爲紙張基本上都是植物纖維,燃燒後留下的成分應該是一樣的。若是這會兒有化學鑑定方法,那還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但是現在的鑑定方法也就那麼幾種,完全不可能鑑別出來這燃燒後的灰燼都是什麼成分。
不對,還有硃砂。陳曼柔剛要將這個疑點給放過去,忽然就想到了這個。符紙上面,都是用硃砂或者狗血畫着東西的,這兩樣,大約是能被鑑別出來的吧?
想着陳曼柔心裡就緊了緊,永壽宮這段時間,可沒燒過什麼帶硃砂的紙張。剛纔明總管和立春也都說,並未在永壽宮查出什麼東西,但願他們幾個,是真的仔仔細細的全部搜檢了纔好。
另外就是大公主那邊,這符紙的來由,也是一個很大的突破口。唐婉兒的說法是,自己和大公主對太后不滿,所以,自己出主意,大公主行動,然後將太后的生辰八字給賣出去了。
那麼,大公主的立場就很重要了。若是大公主現在還是對自己很不滿,說不定
這邊陳曼柔胡思亂想,心裡半刻不得安寧,那邊皇上端着立春新換上來的茶盞慢慢品茶,就好像那茶杯裡忽然開了一朵花,他看的挪不開眼睛。
兩個主子不開口,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開口。唐昭容倒是想說話,只是一腦袋的血跡還沒清理,也沒人說讓她下去打理一下,更沒人和她搭話,她也只好委委屈屈的站在角落裡裝哭。
哭了一會兒,見還是沒人搭理她,大約是哭的口乾舌燥了,慢慢的也止住了哭聲。
“四皇子殿下求見,八皇子殿下求見,五公主求見。”室內正安靜着,外面忽然進來個小太監通報道,之前陳曼柔聽了明總管的通報,特意的讓人將小八送到小四那裡,並且叮囑他們不能過來了。
沒想到,這會兒工夫,兄妹三個倒是都過來了。
陳曼柔驚怕,唯恐兒女被捲入其中,正打算開口讓人攔了他們,皇上就在一邊放下茶杯笑道:“讓他們都進來吧,對了,今兒皇子公主們都過來請過安了?”
陳曼柔臉色略微有些僵硬,拿帕子在嘴角揉了揉,才笑道:“都請過安了,他們請安比惠妃她們要早些,弘皓他們都還要去崇文館,所以每日裡也沒敢耽誤。”
皇上點點頭,看着進門的小四笑道:“今兒不用去崇文館?”
小四拉着小八上前行禮:“給父皇請安,今兒崇文館並沒有停課,只是昨兒先生讓兒臣做一篇關於治水的文章,明天再給先生過目,所以今兒兒臣就沒有過去了。”
小四現在已經是單獨有一個先生了,所以和其他的皇子們並不是一起上課的。並不是小四特殊,二皇子三皇子等人,現在也各自有自己的先生。
皇上在教育他的孩子方面,可是大方的很,太傅都有七八個。幾乎一個皇子一個,除了啓蒙,基本上開始做文章的時候,都已經是一人一個老師了。
“哦,那你的文章做好了?”皇上將小八拉到自己身邊,抱到自己腿上,一邊給小八塞點心吃,一邊隨意開口問小四。小四趕緊點頭:“已經做好了,請父皇過目。”
說着,還真從衣袖裡拽出來了幾張紙。皇上頗感興趣的接過來看了一遍,點了點頭說道:“以你現在的年紀,能寫出這種文章,已經算是不錯了。但是,還是缺乏實踐,這些東西,大多是紙上談兵。就像你這上面寫的,要築堤,那朕問你,你可知道築堤需要人手多少?需要泥土多少?堤壩周圍的人家要不要搬走?搬走的話是要遷居到何處?這遷居之人,要不要給搬遷費?還有,什麼季節築堤最合適?”
小四恭恭敬敬的聽完,這才受教的行禮:“父皇教育的是,兒臣太過於想當然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兒臣日後定然多多積攢一些實際經驗。”
皇上讚許的點點頭,小八扒着皇上的胳膊晃:“父皇,你只和四哥說話,都不理我。”
“父皇怎麼沒理你了?父皇不還給你點心吃了嗎?”皇上好笑的捏小八的臉頰,小五在一邊笑道:“父皇,您別理他,就會仗着年紀小撒嬌,他這會兒和父皇撒嬌,可是闖禍了呢。”
“哦,闖什麼禍了?”皇上好奇的挑眉問道,小八立馬不說話了,只低着頭對手指,小五好笑的說道:“他今天早上將母后最喜歡的一幅畫給撕破了,母后要罰他,結果他就跑到四哥那裡去了。”
陳曼柔側頭看小五,正好小五也轉過頭,很是調皮的衝陳曼柔眨了眨眼,之前她就先和四哥商量過了,因爲永壽宮的人對他們也不會太過於隱瞞,兄妹兩個居然將過程猜了個□不離十。
就算是他們的母后不願意他們過來,但是,他們也絕對不會只讓母后一個人在這裡孤軍奮戰的。
皇上抱着小八哈哈大笑,伸手揉小八的腦袋:“你將你母后的哪幅畫燒了?”
小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陳曼柔,這才嘟嘟囔囔的說道:“那個賞梅圖。”陳曼柔嘴角抽了抽,好吧,這羣死孩子還挺會選的,那幅畫是她爲皇上畫的,平日裡在皇上面前,也總是很寶貝那幅畫,若是小八燒了那幅畫,她就是做樣子也得懲罰小八一頓。
想到這兒,陳曼柔的臉色就沉下來了,冷哼了一聲:“小八,你現在還不知錯嗎?”
小八頓時眼淚汪汪:“母后,我知道錯了~”那小樣子,怎麼看怎麼可憐,小身子一抽一抽的,淚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你,看的人心都軟成水了。
皇上往常最疼愛小八,馬上就受不住了,趕緊將小八摟在懷裡,側頭去看陳曼柔:“哎呀,柔兒,不就一幅畫嗎?小八既然知道錯了,下不爲例就行了。你若是真喜歡那幅畫,等今年冬天下雪了,咱們再畫一幅?”
陳曼柔愣了一下,仔細看皇上的臉色,想要確定他最後那句話是隨意說說的,還是對此次的事情做保證的。但是看了半天,她不得不挫敗的承認,觀察皇上的臉色然後辨認出皇上的心思,她還是修煉的不到家。
“皇上~”雖然猜不出皇上的心思,陳曼柔還是要嗔兩句的:“你這樣,都將小八給慣壞了!日後他若是闖出更大的禍事來,妾可兜不住。”
皇上再次大笑:“無妨,小八是朕的嫡子,就是闖再大的禍,朕也是能爲他兜住的。就是哪天朕不在了,也還有小四這個當哥哥的。更何況小八還小,等再大幾歲,就懂事兒了。”
這下子,不光是陳曼柔的臉色變了變,在一邊裝隱形人的唐婉兒,更是面色慘白,眼神中閃過憤恨,垂下頭之後,一張臉都猙獰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