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亂麻

後宮謀生計

“什麼!”陳曼柔驚了一下,爲樂點點頭,臉帶驚慌的說道:“昨兒娘娘吩咐將她們單獨分開管着,只讓人送清水進去。明總管就讓人將執書執墨和沉香關在了三個屋子裡。剛纔,奴婢去給她們三個送水。”

“等送到沉香那裡的時候,發現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奴婢有些驚訝,喊了她兩聲,卻沒回應。於是奴婢就上去推了推她,然後發現,她胸口插着一根簪子,已經是死徹底了。”

爲樂面色還有些白,她自從到了鍾粹宮當差,別說是死人了,就是受傷的人,也很少見到的,這會兒猛然見到這種場景,自然是嚇了一跳的。

陳曼柔皺皺眉,正打算說什麼,就聽明總管來報,說是劉成帶着人過來了。陳曼柔想到昨兒皇上說要派人過來調查,心裡就有些底了,也十分的慶幸,若不是自己昨兒和皇上說了這事情,今天沉香自盡的事情說不定就成了污點了。

“原來是秦公公。”叫了劉成進來之後,劉成說了皇上的意思,陳曼柔轉頭去看,站在劉成身後的人原來之前見過,趕緊笑道:“倒是勞煩秦公公了,你這次不過來,恐怕本宮也是要找你的。”

說着,嘆了一口氣:“說起來,也是本宮管理不當,本來昨兒發生了那種事情,本宮是將那幾個嫌疑人給關了起來的,可誰知道,其中有個宮女,叫做沉香的,居然自盡了,這會兒屍首還在屋子裡擺放着的。秦公公,你是這會兒要過去看看嗎?”

秦公公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貴妃娘娘派個人帶小的去看就行了,死人不太吉利,貴妃娘娘身份貴重,不宜近前。”

陳曼柔略帶歉意的笑笑:“既是如此,那就麻煩秦公公了,爲樂,等會兒你帶秦公公過去,之前不是你發現的屍體嗎?可要將過程詳詳細細的告訴秦公公。”

爲樂應了一聲,帶了秦公公出門往後殿去,在爲樂回來說沉香自盡的時候,陳曼柔就已經讓人將小四給抱到自己的房間裡來了,所以倒也不用擔心會衝撞了小四。

只是,不知道那沉香是什麼時候自盡的,小四昨晚上又是在後殿睡覺的,小孩子一向眼睛乾淨,陳曼柔怕他看見什麼髒東西,索性就帶着他往佛堂去了。

劉成全程陪同秦公公調查,陳曼柔一直等他們走人了,才從佛堂裡出來。

“秦公公可曾調查出什麼?”陳曼柔招來爲樂,爲樂鬼鬼祟祟的往四周看了看,發現沒有其他人在場,這才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袖子裡拽出來一個東西:“娘娘,這是奴婢在沉香的身上發現的。”

“身上?”陳曼柔皺眉:“哪個地方?”

“娘娘不用擔心,是在她另外一隻手的手邊。”爲樂知道陳曼柔的意思,趕緊解釋道:“奴婢非常小心,是用帕子拿起來的,並沒有碰到沉香的屍體。”

陳曼柔這才放心的低頭看爲樂拿出來的東西,是一隻耳環。陳曼柔只看一眼,就認出來是誰的東西了。前幾天淑妃過生辰,請了她們幾個去吃酒,當時帶的就是這副耳環。

可是,沉香之前又是從慈寧宮拿回來的點心。現在又拿出了淑妃的耳環,她到底是誰的人?

“執書現在怎麼樣?”陳曼柔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爲樂搖搖頭:“並沒有什麼異常,從昨天被關進去一直到現在,沒有說一句話。執墨也沒有說話,只時不時的叫執硯過去問四皇子的情況。”

“嗯,你拿着這副耳環到翊坤宮,告訴淑妃,她昨兒過來的時候,不小心將這耳環給掉下來了。”陳曼柔想了想,將耳環給爲樂,爲樂有些不解:“娘娘,咱們爲什麼不給秦公公?”

“給了又如何?”陳曼柔嗤笑了一聲,難不成還會掰翻淑妃?先不說有個二皇子在,皇上會不會對淑妃有什麼太大的懲罰,只說這耳環發現的時機,就有些不太對。

若是耳環是在沉香的手心裡握着,或者是在身上帶着,那還好說。但若是在沉香身邊發現的,就很有可能被淑妃給反咬一口。陳曼柔在宮裡的根基,是肯定比不上淑妃的,既然如此,她就不會選擇和淑妃正面對上。

而且,這事情,淑妃十有**是被陷害的。首先,昨兒誰都看見了,淑妃從鍾粹宮離開的時候是十分不高興的,還帶着幾分怒氣的。

然後,四皇子就出了事情。淑妃除非是傻了,或者是不想給她弟弟她孟家唯一的根子求情了,才上趕着來害小四。根據以往的經驗,淑妃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那絕對是要有人傷亡的。

就像是楊貴妃那會兒的事情,死了一個柳修容。若說胡妃早產的事情裡面淑妃沒有插手,陳曼柔也是絕對不相信的。

這樣心機深沉的淑妃,怎麼可能會那麼沉不住氣?倒是胡妃和慈寧太后,這兩個更有嫌疑。

陳曼柔將耳環還給淑妃,只是想借淑妃的手而已。

“淑妃娘娘,奴婢是奉貴妃娘娘之命給您送東西來的。”爲樂進去行了禮,淑妃不鹹不淡的擡了擡手:“起吧,你們貴妃娘娘讓你送什麼過來了?”

“娘娘說,昨兒淑妃娘娘過去,不小心將自己的耳環給落下了,讓奴婢給您送回來。”爲樂依舊是笑盈盈的,攤手將掌心裡的耳環漏出來,淑妃愣了一下,側頭看那耳環,接着面色就變了變。

“你們貴妃娘娘還有別的交代嗎?”示意雲展拿了那耳環,淑妃這次問話的態度就好了不少,至少臉上的笑容更真實了幾分,還帶了幾分小心翼翼。

“我們娘娘說,請淑妃娘娘保管好自己的東西,昨兒是落在了鍾粹宮,若是什麼時候落在了別的地方,那可是會要命的。”爲樂說完,還恭敬的行了個禮:“奴婢已經將話帶到了,這就告辭了。”

“雲卷,你去送送爲樂姑娘。”淑妃趕緊吩咐道,雲卷應了一聲,將爲樂送出門,塞給爲樂一個小荷包,爲樂臉上笑容不減,神色沒什麼變化的將荷包收下來塞到袖子口:“雲卷妹妹不用送了,我這就回去了,我們娘娘還等着回話呢。”

等爲樂一離開,淑妃就猛的摔了茶杯:“賤人!”

“娘娘。”雲展擔心的喊了一聲,淑妃深吸了一口氣平息心裡的怒氣,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去告訴韓婉儀,就說絳雪軒的風景不錯,本宮最近很是喜歡在那裡看景兒。”

冷笑了一聲,淑妃咬牙切齒的說道:“胡妃,你不是想要栽贓本宮嗎?本宮就讓你嚐嚐被自己人踩一腳的滋味!”

事情轉交到皇上那裡之後,陳曼柔就再也沒有明面上詢問過了。不過,她私下裡是絕對沒有放鬆對這件事情的追究的。現在她已經肯定了,動手的人是胡妃。

執書在那天早上給小四暖過被窩之後,趁着陳嬤嬤上牀躺在被窩裡給小四脫衣服,迅速到炭盆跟前,將炭盆裡的煤炭給點燃了。

門窗緊閉,小四還睡的很香,若是時間長一點兒,就算死不了,日後也要變成傻子了。幸好,因爲陳嬤嬤後來出門,爲了防止自己聽不見小四的哭聲,在牀前放了個屏風之後,又將門縫給打開了不少。

“沉香的家人最近和誰聯繫過?”陳曼柔吩咐人將執書給送到掖庭宮之後,回來繼續問道,小喜子是才從宮外帶回的消息,已經大半個月了,陳家也調查出來不少東西。

“沉香家裡只剩下一個老孃和一個弟弟,他弟弟前段時間拜了張敬徽爲師。”張敬徽是京城裡有名的坐館先生,他教導的學生,十有二三會中舉。別看只是十有二三的概率,在這全國讀書人都考科舉的情況下,這二三成,已經是極大的概率了。

所以張敬徽的學堂,比京城裡的官學都不差多少。沉香家裡沒有權勢沒有錢財,想要進去,絕對不容易。

“張敬徽那裡最近可是收了什麼大禮或者是見了什麼大人物?”陳曼柔略帶諷刺的問道,小喜子一臉佩服:“娘娘一猜就中,萬壽節之前,張敬徽確實是收了一筆大禮,只是送禮的人都是普通下人,也沒有留下什麼痕跡,所以這個沒有調查出來。”

“沒調查出來就算了。”陳曼柔擺擺手,雖然說執書已經認罪了,可是,她卻沒有承認是她將炭盆放到四皇子的房間的,只說她也是看見了屋子裡的炭盆,纔想起來點燃炭盆的。

那麼,炭盆到底是誰放到鍾粹宮的?沉香又是爲了什麼自殺?若是罪名都放到執書身上,沉香自然是沒有謀害四皇子的嫌疑了,也就用不着死了。

越想越覺得像是一團亂麻,陳曼柔揉揉額頭,轉頭看對月:“我讓你打探的事情打探的怎麼樣了?”

“娘娘,已經打探出來了。”對月趕緊上來回話:“沉香的那個表嬸,前段時間跌倒池塘裡淹死了,奴婢偷偷找慈寧宮的人打聽了,她平日裡並不怎麼受慈寧太后的看重,所以留下的東西也沒有什麼特別貴重的,只除了一樣。”

“給她整理遺物的嬤嬤說,她留下來的東西里有一支金鳳銜珠簪,很像是當年慈安太后帶過的東西,只是第二天,這簪子就不見了。”對月輕聲說道,陳曼柔更鬱悶了,又牽扯進一個慈安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