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幼時家中開的武館，後來從了軍當上小官，奴婢才被送入宮中，奴婢自小習武，頗有身手，奴婢仰慕蘇貴嬪，可否跟隨貴嬪左右？”
仰慕？
蘇紫陌面上淡然，心下已是淺笑開來，她這樣冷冰冰的語氣，如何是仰慕？她是誰派來的，竟敢如此毛遂自薦，不怕她不用她，回去受罰嗎？還是有人逼得她不得不這般毛遂自薦？
再看其它人，聽到這人的言語，皆露出了不同程度的緊張之色，蘇紫陌倏地莞爾，再看剛纔自己所問的那個叫做園倩的女子，更是滿眼期待的望着自己。
蘇紫陌看了高冷女子一眼，發現她絲毫沒有不會被選中的忐忑心裡，那般自然而然彷彿自己一定會選她一般，蘇紫陌好奇心倏地升起，如果她沒有二心，會拳腳的人，還是有用的，不過，即便她有二心，她也會讓她未來再無二心的。
“思嘉，曉桐留下。”蘇紫陌一聲吩咐，剩下之人神色皆有些頹唐，在斷煙帶領下退下。
剩下的奴婢太監，蘇紫陌便挑選了幾個機靈的，幾個沉悶的，誰是誰的人都不要緊，這幾個一看便知不會是同一個人派來的，那般的相似，讓人盯着些，互相看着，她倒更放心。
“紫陌姐姐，曉桐的桐乃鳳棲梧桐之桐，與齊嬪之名齊伊桐向衝，是否要換一個？”楊瑾書盯着那個曉桐看了幾眼，總覺得她這般冷冰冰的婢女，定是不會照顧人的，更與這個柔柔弱弱的名字不甚相符。
“齊嬪，也不過是嬪，她不會成爲正三品以上的主子，如今你我身份，不必如此在意她的感受，況且，皇后的那幾個奴婢，名中不也都有個‘惜’字。”蘇紫陌輕聲說道，看向楊瑾書的雙眸多了幾分安撫。
“姐姐，那個禪絮，和曉桐都這般令人注意，這樣是不是不太妥當？”楊瑾書猶豫片刻道，“而且，皇后娘娘身邊的四大婢女都是她從宮外帶來的，與這些個宮中收的人自是不同，姐姐你定要當心。”
“不必憂心，你看姐姐如今可有怕被她們所惦記的？”蘇紫陌搖頭：“這些姐姐心中皆有數，就像那星辰，皆掛於夜空，卻總有幾個會被人一目瞭然望見，旁的雖然存在，卻也成了背景。跟了我，她們即便長相普通，也會入許多人之眼，不會有人因爲奴婢長相普通便會格外饒恕。”
聽到蘇紫陌這樣幾句話，楊瑾書頓時恍然，世人看花有人是花，有人非花，可無論是花非花，花確是在那的，不會因爲世人所看如何而消失，也不會因爲旁人在看而多開幾朵。
看了看天色，腹中傳來飢餓之感，而昕雪苑很顯然還需要蘇紫陌這個主子好生調教一番，心中掛念起兒子，楊瑾書便笑着朝蘇紫陌告辭，向惠竹堂而去。
“斷煙，去將所有人叫來，在院中集合。”蘇紫陌說完，端着手爐便走到了院中。
看着隨着那一條道路而來的兩路純白梅花，蘇紫陌只覺得這花真的很乾淨，不若那些染了血色的紅，冬日的風到底是冷的，但此時比起來在無樑殿中，已是天上人間。
這次挑選的奴才們都十分機靈，斷煙纔去一會兒，便匆匆小跑或碎步而來，站在蘇紫陌面前排好隊列，很自然的，禪絮迷夢在左，思嘉曉桐在右，其它人在後面排成一排。
“奴才（奴婢）給主子請安，主子吉祥。”
齊齊響起的聲音，頓時趕走了冷風帶來的冰冷靜默，爲整個昕雪苑添加了幾分色彩。
“都起來吧。”蘇紫陌輕聲說着，斷煙走到了蘇紫陌身後，隨着蘇紫陌一同打量衆人。
“昕雪苑從前的奴才幾乎都無善果，此間你們都已曉得，爲何而來昕雪苑，你們各自心中有數，但是今日選擇留下，往後便是我昕雪苑之人，如若有人做出身在曹營心在漢那般的舉動，一但被發現，我定會讓你們知曉，死去時多麼幸福的事情。”蘇紫陌說話間面容上無甚神色，事實上此時也幾乎沒人敢擡頭看她，但是聲音卻異常淡漠，淡漠而冰冷，那樣的氣質，根本就與她們從前所認識的蘇貴嬪絲毫不同。
幾乎沒人，但還是有人在偷看的，就比如曉桐，心中有些震撼，她從來不知曉這個女子竟然還有這樣一面。
“奴才（奴婢）獨蘇貴嬪爲主，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倏地一男兩女三個聲音響起，讓蘇紫陌不由挑眉，她是絲毫沒有想到自己這麼一說，便有人宣誓效忠，在這麼多人面前起這樣的誓言，的確破令她訝異。
而那三個人也有些詫異，未想到還會有人與自己說同樣的話，這三人正是禪絮，迷夢，思嘉三人，蘇紫陌目光隨即便落在了曉桐身上。
四個等級高的，三人同時宣誓，那曉桐呢，她要如何？蘇紫陌頗感興趣地看向她，而後面一排的那些奴才們真真假假也都爭先表示着自己的忠心。
蘇紫陌脣角微微勾起，眸中卻是幾分冷冰，便是皇上給了自己這麼大的寵愛，才讓她們這樣追隨的嗎？可是，若有一天她們知曉跟隨自己的是一條不歸之路，不知又會是如何情景。
聽到那幾個人的宣誓效忠，綺青能夠感覺到這三個人說這話的時候，身上所散發的氣是真摯的，不似虛僞的攀附，尤其是迷夢與思嘉二女，這讓她感到十分奇怪，她雖然此時對這個女子有着淡淡的好感，但如何也理解不了這二女的行爲。自己這時候，似乎非得說點什麼了。
“主子，忠心不是說出的，而是做出的。”曉桐便是這麼淡淡一句話，又恢復了她的高冷神態。
這曉桐倒是真性情，蘇紫陌實在想不出誰會派這樣一個容易得罪人之人放在自己身邊，如果是想要利用她陷害自己，也不該找一個表現這般明顯之人來。而就她所見，這曉桐也並非是那種無腦之人。
看着後排有兩個人宣誓後有些發白，目光有些飄忽的模樣，蘇紫陌突然覺得，做這樣一個看起來惡毒一點的女子，其實也是有趣的，勾起脣角，蘇紫陌淡淡道：“是的，忠心不是說出的，往後便看你們的表現，你們的忠臣，我不一定能看得到，但是，你們不忠，我一定會看到，天打雷劈？也得有能夠得到天雷劈中的幸運，若是沒有被劈死豈不是下場更慘？”
但聽到蘇紫陌這話後，先前最早宣誓的迷夢三人卻神色皆異，或是目露欣賞讚同，或是淡淡擔憂。
那擔憂的目光，是爲了她這個主子？還是爲了她們自己？還有這個面無表情的曉桐，她究竟想要做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