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蟬鳴聲此起彼伏。
“娘娘,聽說去年歲末入宮的修儀和修容娘娘相繼懷孕,可又小產了,真是不幸啊!”樂兒倚在欄杆上,一邊剝着瓜子,一邊與妙蓮和雲兒閒聊着。
“你在宮裡的時日也不少了,應該明白鋒芒太露,必遭妒忌的道理吧。想必是那些娘娘自以爲有幾分姿色,驕傲忘形,遭人暗算了,這宮裡可最見不得搶風頭的人。”雲兒像教導新人一般,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視線轉向看書的妙蓮,心裡抱怨着:這娘娘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看書,也不帶她們出去轉轉,這日子過得好生無聊。
妙蓮也不擡頭,輕聲細語:“這裡是何等殘酷的地方,明哲保身,這是宮中亙古不變的道理,進宮之時不懂得這些,現在想想,倒是讓你們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吃苦我們不怕,就只怕娘娘受欺負。”雲兒說得甚是懇切。
妙蓮無奈的笑笑,性情直率的雲兒,乖巧聽話的樂兒,忠厚實在的李進,有他們在真好。突然腦子裡面閃過一件事來,瞬時眸子一亮,將手中的書隨手放在膝上:“對了,讓你們查的羅夫人,有沒有結果?”
一直未言語的李進環顧四周,確定了只有主僕四人後方纔清了清嗓子小聲道:“羅夫人父親是上一任太尉,任職之時頗受重用。羅夫人是太皇太后親自挑選入宮的,入宮後承蒙皇上寵幸,才得以連升三級,品級僅次於昭儀,乃三夫人之首貴嬪,比高淑妃位高一級,但高淑妃本被皇上榮升爲貴人,我們在廣寒宮的時日被皇上將了一級,按理說不應該有此一舉的,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何事。”李進說完故作沉思狀。
“怎麼說着說着,又說到那個妖
精了,你還是說那個羅夫人吧,總感覺她怪怪的。”樂兒放下手中的瓜子,認真的參與進來。
“哦,差點忘了,羅夫人小時候經常在宮裡和公主們玩耍,所以太皇太后非常熟知她。”
“公主?本朝公主極少,會不會和彭城公主有點關聯。”雲兒不經大腦的一句話,隨即引來大家的共鳴。
“去查查去年歲末,彭城公主進宮之時有沒有和羅夫人見過面。”
妙蓮心中已經有個大概,只是答案還需要自己一步步來證實,只希望事情不如自己想的那般糟糕。
雖是初夏,卻已烈日當空,林寒瑜心生浮躁,趁孩子睡着之際,一口氣喝了幾杯涼茶仍然覺得心浮氣躁,心裡一絲淺淺不安已經愈發嚴重,便命人時刻守護着睡午覺的孩子,自己帶着一名宮女匆匆來到沁霖宮。
“姐姐今日怎麼如此得空,恂兒呢?”妙蓮扶着林寒瑜坐了下來。
優雅的理了一下裙襬,林寒瑜緊緊的握着妙蓮的手:“睡着了,這才得空過來妹妹這裡看看,我這心裡啊,始終不安,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妙蓮看着眉頭微皺的林寒瑜,安慰道:“恐怕是這天氣給害的,姐姐每日帶小孩,凡事親力親爲,怕是累着了。”
“興許是吧,只是這後宮平靜了這麼久,千萬別出點什麼事纔好,姐姐心裡不就是有點擔心你麼。”
看出林寒瑜的關切,妙蓮微笑着:“姐姐怕是聽了宮裡的謠言吧,放心,妙蓮現在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最近宮裡盛傳着左昭儀隻手遮天,恐怕不久後連親妹妹的後位也得奪了去,皇帝睜隻眼閉隻眼,對其寵愛是有增無減,連高淑妃也不
敢與之對決,其他小妃嬪也是敬而遠之。妙蓮淺淺一笑,這口風怕是高淑妃自己故意放出去的吧。
“妙蓮你是知道的,我本無意爭寵,可別人不一樣,這後宮不知有多少女人視你爲敵,你可要小心吶。”
“嗯,姐姐放心。”
“皇后她會不會聽信謠言多心了?”
林寒瑜眉間的擔心沒有淡去,妙蓮遞去一塊西瓜,柔聲道:“小妹那性子,極易被人左右,如果有可能,我倒希望她出宮去。”
“一入宮門深似海,再出去已無可能,她現在貴爲皇后,年紀上來說是小了些,過些年自然便成熟了,只是這期間恐怕你們回不到從前了,姐姐就是擔心你們姐妹反目,遭人利用。”
“放心吧,我的好姐姐,我只是一心想着爲渠夜報仇,其他的我毫無興趣。一晃進宮已有七載,風華只是一指流砂,蒼老是一段年華。妙蓮得姐姐一美人知己,足矣。”
“姐姐這些年不問世事,沒有權力幫你報仇,妙蓮,你不怨姐姐吧?”
“你說的什麼傻話,妙蓮愛你都來不及,這宮裡除了你,我誰也不信了。”不是不信,是信不得啊。
夏夜,吹着涼爽的風,妙蓮看着湖面上那波光粼粼的點點月光,憶起靜香閣的種種來,不禁出了神,連拓拔宏走近自己也未曾察覺。
拓拔宏脫下自己的錦袍披風,輕輕覆上那柔弱的肩膀,深怕就驚醒了那如畫中的美人。自己卻索性坐在涼亭一側,妙蓮望着夜幕下平靜的湖面,拓拔宏卻望着妙蓮那完美的側臉,兩人就這樣待了許久,老天爺彷彿讓時間停留在了此刻般,這幅畫面如此的唯美,美得讓人不忍打破這份寧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