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章(06)

華英捋了捋散開的長髮,緊緊地倚靠在石牆上,突然,華英看到了一位穿着藍色常服的男子。男子背剪雙手而立,華英看着這名男子的背影,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男子安靜地移開視線,擡頭看向竹林。

淡淡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當華英看到他的側面時,本能地猜到了他的身份。

是那個傢伙。

雖然只見過兩次,但二人積怨頗深,華英難以忘記。特別是,來這裡的第一天騎着馬盯着他的背瘋狂追到這裡來的,所以對他的印象也更爲深刻。

「你今天死定了。」

這樣的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華英決定要繼續白天【昨晚?】未能完成的報復計劃,快速察看四周,萬幸的是,四下無人。守夜的官兵們無權進入後宮,而當值的宮女們也就只有幾名,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已就寢。

「如此看來,後宮內部是安全的。」

華英又察看了一遍院子,確認沒有危險後,伸長脖子,開始觀察牆外的男子。昨夜,出現了一位循聲而來的護衛,今夜,華英擔心附近還會有人出現,所以才仔細檢查了一番,幸運的是,牆外的院子裡空無一人。

華英判斷完畢,確認兩邊都很安全,華英下定決心,彎下腰,脫下腳上的鞋子,拿在手中。

「你也好好感受一下別人的腳踢在自己背上是什麼感覺。」

華英如此想着,拿着鞋子,輕輕鬆了鬆手腕,權當作是熱身,然後,對準男子的後背。

「誰讓你把我帶到皇宮裡來的?這麼做雖然還不能完全解氣,但至少仇恨會減輕一些,至於剩下的,來日方長,日後我再慢慢償還。」

「所以,你就先嚐嘗這個吧。」

就在下定決心的瞬間,華英準確地瞄準了男子後背的中心部位,將鞋子扔了出去,可就在華英扔出去的同時,看向竹林的男子突然朝着旁邊移了幾步,而原本向着男子飛去的鞋子則準確地砸向了站在男子身後的、 白紗覆面的少年的心窩。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華英急忙閉上嘴,嚥下了小小的驚呼聲,而少年也同樣被嚇得不輕,看向華英所處的方向,此時,慢一拍反應過來的男子內心無比震驚,與少年一同看向華英所處的方向,華英開始開動腦筋。

「我是就這麼逃掉呢?還是先道歉呢?」

「雖然選擇前者對自己更有利,但這並非是君子所爲。」

瞬間,華英心裡有了定論,扶住牆,輕鬆翻進牆內。

看到有人翻牆進來,男子無比震驚,整張臉都僵住了,華英長髮披散,走至申熙殿下跟前,跪了下來:

皇子殿下,請原諒我的無禮,我瞄準的是這位男子的後背,結果失手了,傷到了殿下的玉體,請您嚴懲。

華英溫順地低下頭,向申熙皇子謝罪,申熙皇子眨了眨眼睛,看向身側的男子,像是在詢問該如何處理,但是,男子由於太過無語,只一味地盯着華英

,心裡尋思着怎麼會有這種人。

小女竟做出了對皇子殿下無禮的舉動,無論什麼懲罰,小女都會欣然接受。

華英徹底無視申熙皇子身側的男子,男子一臉無語,看了華英一眼,轉而看向躺在地上的鞋子,又看了看牆,最後,復又看向華英,只見華英披頭散髮,渾然便是女鬼的樣子,寢衣上只套了件長衫,男子小聲嘀咕道:

你真是瘋了。

面對男子辛辣的指控,華英仍保持着跪姿,瞥了男子一眼,毫不留情地回嘴道:

雖然我經常聽到別人這麼說我不過,這個話題還是以後再說吧。

呵?

男子未曾預料到華英竟然會毫不猶豫地承認,就在男子還在愣神的時候,華英再次向申熙皇子低頭認錯:

小女知道損害皇子玉體的罪名很重,更何況,皇宮的禮法本就森嚴,請殿下嚴格按照禮法規定對小女施行相應的懲罰,小女定會欣然接受。

華英的語氣無比鄭重其事,男子嘲諷道:

好像不止這麼一條吧?大晚上的,只穿一件寢衣,在後宮瞎溜達還不夠,竟然還用鞋子,既不是劍也不是箭,只是用一隻鞋子,試圖加害於皇子,最後乾脆翻牆而入,如果要一條一條追究的話,你的罪名數都數不過來,你知道嗎?

男子的話像是在說,就算真瘋了也應該有點分寸,不該犯下這麼多條罪責。聽到男子的話,華英再次對申英怒目相向:

一個撞了別人後背,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便逃之夭夭的人好像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吧?

華英反脣相譏,

「現在究竟是誰在追究誰。」

男子反駁道:

你竟敢拿自己和皇子作比較?

人的性命哪有輕重之分?我這是運氣好,纔沒受什麼嚴重的傷,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栽倒了,後背的骨頭斷了或者腰斷了,再或者傷到了臉毀了容,萬一運氣太差,不停流鼻血,那個時候,你要怎麼辦?幸虧我個子高,如果你撞到的是我的侍婢,那就不是後背,而是頭了,很有可能重傷不治。

所以,你說了這麼多,你是哪兒斷了?

男子看向她現在的狀態,明明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還能在深更半夜翻牆,與所說內容完全不符,故有此一問,華英急忙接過:

我說的是萬一。就算沒有發生萬一,撞了人,總該問一句是否無恙吧,你看起來像是皇族中人,不給百姓好好樹立榜樣,反而胡攪蠻纏,難道這樣做是對的?如果你昨天停下來察看情況,再說一句道歉的話,我也不會因爲報復你向你扔鞋子,不向你扔鞋子的話,申熙皇子也不會無故遭殃,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華英真的是毫不相讓,面對華英這樣的態度,男子一臉陰沉。申熙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臉茫然地看着恩怨頗深的二人,轉而小聲問向男子:

兄長,她在說些什麼?

(什麼騎馬撞人,什麼受傷,究竟是怎麼回事

?)申熙一臉茫然,向兄長求證,男子好像很受傷的樣子,試圖輕描淡寫地帶過:

我從私宅回來的時候,在集市上不小心撞到了她而已。

男子省略了中間的所有過程,只簡單地講了一下故事梗概,華英氣不過,開始詳細講述事情經過:

如果想拜託皇子殿下做出評判的話,爲公平起見,應該解釋清楚事情經過。昨天下午,在擁擠的集市上,我戴着圓笠,好好地站在那裡,而他卻用非常危險的速度策馬狂奔,我見他的速度實在太快,覺得有些危險,結果,他就朝着我侍婢的方向疾馳而來,我剛護好侍婢,他的膝蓋就已經撞上了我的圓笠,結果可想而知,我的圓笠被撞飛了,他踢馬時又撞到了我的後背,當時的情況真的是萬分緊急,但是,他只是稍作停頓,看了我一眼,連一句是否無恙的話都沒有,也未曾道歉,直接揚長而去。

「不要盡挑對你有利的話說。」

華英氣得是咬牙切齒,詳細地講述了昨天下午的事發經過,男子竟像是無話可說的樣子,閉而不語。

看到男子的反應,申熙無比震驚,再次問道:

兄長,她說的是真的嗎?

不是沒受傷嗎?我看她沒受傷,就直接回宮了。

男子像是死都難以承認的樣子,故意避開申熙皇子的問題,華英氣勢洶洶地繼續追問:

只是表面看起來沒什麼而已,萬一要是傷到了骨頭,你有想過應該怎麼辦嗎?

剛剛你還說你並未受傷。

對啊,雖說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發現不適之處,但明天有可能突然疼起來啊,又或者下個月突然感覺不適也有可能,就算忽略這些不確定因素,我後背現在還有淤青,疼得我根本睡不着,所以纔出來走走,脖子是又酸又痛,你打算怎麼辦?

根本就沒什麼淤青,更不要說是疼痛了,華英的後背和脖子其實一點兒都不疼,但華英硬是給男子安插了這麼一項罪名,申熙的眼神裡充滿了擔憂:

天哪,那趕緊叫御醫

申熙像是在焦急地尋找着誰,華英急忙打斷申熙的話:

這個就算了,我只需要他向我道歉。

「如果被那個該死的御醫看到,肯定又會一個勁兒地誇我的脊椎和腰是多麼的好,還會說我能生十二個孩子。」

想到這裡,華英才急忙打斷了申熙的話,申熙靜靜地擡頭看向男子:

兄長,這是兄長的錯。

申熙的語氣中不無責備,男子悄悄地避開了申熙的視線:

就算是這樣,扔鞋子和翻牆的罪還是要計較的。

這個沒有關係,雖然是我的失誤,不過,既然殃及了別人,我就會付出相應的代價,這是作爲一個男子的,哦,不對,是作爲一個女子應有的道義和豪氣。

「趁此機會,如果能被順利趕出去的話,那真的是一舉兩得了。」

華英將頭昂地高高的,申熙看向男子,示意他趕緊向華英道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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