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皇上擺駕到鹹福宮裡,見是皇上來,已經昏昏欲睡的緣多喜突然打了個機靈,像躲猛獸的小兔般躬身跑到殿前,朗聲道:“皇上駕到!”玉貴妃這時早已睡下,聽是皇上來,連忙敲醒伺候在牀側的彤菱,彤菱立刻找來斗篷給玉貴妃披上,玉貴妃正準備出寢殿迎接,皇上已將右腳邁了進來,玉貴妃與彤菱福下身子對皇上道:“臣妾/奴婢參見皇上!願皇上萬福金安!”皇上上前扶起玉貴妃,見她穿地只是單薄的睡袍與斗篷,沒有梳妝,便道:“快回去躺下,一會兒要着涼了。”玉貴妃拉住皇上的手微笑道:“難道今天皇上又要反悔嗎?”皇上瞧着她那隻晶瑩剔透的翡翠手鐲,道:“朕怎麼敢呢?”說着,便抱起玉貴妃進寢殿,玉貴妃依偎在皇上堅實的臂彎裡,臉上洋溢着笑容。
次日一早,太常寺少卿洛時溫帶了一名僧侶巽鳩悟道進宮,直奔南書房,巽鳩悟道躬身立掌道:“阿彌陀佛。”洛時溫跪下叩首道:“微臣洛時溫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把手中的摺子放下,對跪在地上的洛時溫道:“朕吩咐你的差事,可都妥當了?”洛時溫起身,道:“回皇上,微臣已經請來了鍾南山的得道高僧巽鳩大師,祭壇也已佈置周全,就等皇上親自前往祭壇,登壇求雨。”皇上走下龍椅,走近了看了看巽鳩悟道,問道:“大師,朕雖每每學習唐太宗之治,興禮樂邦教、鑑明史,修善積德,但仍覺德行有虧,以致天災人禍不斷,如今的乾旱,可是上天對朕的警示?”巽鳩悟道躬身立掌,微笑道:“阿彌陀佛,一切自有天機,皇上,貧僧來時見您埋身於案上如山的奏摺中,便知您是個勤政爲民的好皇帝,況且,一人之德僅僅只是滄海一粟,怎會觸怒上天,降下這災殃呢?皇上暫且放心,貧僧來時,早已觀了星象和雲象,想來,今日便會降雨吧,求雨只是爲了求得心靈上的慰藉。”皇上愣了一下,退後踉蹌一步,他完全想不到,只是一句話的功夫,巽鳩悟道早已說出了他的想法,隨即讚道:“真不愧是得道高僧,一語即中。好!朕今日就親自登壇祈雨!”遂同李德全、洛時溫、巽鳩悟道前往祭壇。
只見祭壇周圍坐滿了打禪的僧侶,手中轉動着佛珠,嘴裡嗯嗯呀呀地念着梵經,巽鳩悟道先用輕功騰空跳上祭壇,燃起香燭,立侍在側,幾個小沙彌將皇上扶上祭壇,皇上拿起三支香燭朝着東西南北四方分別跪下叩首,隨後道:“蒼天在上,厚土在下,凡民玄燁在此祈求上天垂憐,普降甘露,以救天下蒼生。朕自登基以來,無不恪己守禮,施善政而除暴斂,行善事而杜諂媚,然美器終有疵縫,朕雖修德,卻也敗德,致使老天降怒,天災人禍不斷,百姓也因此受盡苦楚,凡民爲天下萬民求雨,如若上天肯答允凡民之願,降下甘霖,凡民必當涌泉相報。”說着,就恭敬地朝天磕了幾個響頭,跪在壇前,與巽鳩悟道學念着梵經,不一會兒,只見雷聲涌動,天空上烏雲密佈,狂風大作,大雨宛如從天倒灌的江河一般嘩啦地下着,李德全和洛時溫趕忙上前扶下皇上,皇上微笑道:“看來老天爺終於允了朕的請願了。”李德全撐着傘,道:“皇上,外面雨大,先回轎裡避一避吧。”皇上點了點頭,與李德全回到轎裡。
鹹福宮中,我們正吃着茶點聊着天,忽聽外面嘩啦啦的雨聲,宜嬪見了這大雨似乎沒有要停的意思,沒耐性地道:“看來今日我們只能坐這裡傻等着了,哪兒也去不了。”福貴人拿起一個橘子,輕輕地剝着,道:“大家說,這雨也真奇怪,早不下,晚不下,偏偏皇上去祭壇親自求了一遭,纔下來。”說着便拿起一顆橘子往嘴裡送,接着皺眉道:“誒呦,咬了顆酸的。”一側的裛絮會意拿來痰盅,福貴人用袖子輕掩口鼻,將酸橘子吐到痰盅裡,隨後飲了口清水,半掩着口鼻漱口,用帕子輕輕擦拭嘴角,裛絮將痰盅拿下。祥貴人一聽這話,就笑道:“瞧福姐姐這話說的,好像雨是專程爲了皇上才下的。”通常在看了看四周,隨後微笑道:“這雨,想必百姓們祈盼已久了吧,如今總算是下來了。”玉貴妃正抱着襁褓裡的四阿哥在上座逗樂,敬嬪道:“不愧是貴妃娘娘,帶的幾個阿哥都那麼乖巧,這四阿哥真討人喜歡,不哭不鬧的,真聽話。”玉貴妃微笑着對敬嬪道:“纔不是本宮會帶孩子,左不過是四阿哥乖巧,和本宮有緣罷了,再說,今日四阿哥的親額娘也在,本宮可不敢對四阿哥怠慢啊。”我聽她提我,便微笑道:“貴妃娘娘,四阿哥養在鹹福宮裡,便是鹹福宮的阿哥,他此生修來的福緣了,嬪妾微賤,不能親自撫育四阿哥。”敬嬪見我如此,便笑道:“德妹妹,瞧我這嘴,好端端地,讓妹妹你和四阿哥母子生分了,該打,該打。”玉貴妃也笑道:“對。”我們談笑不提。
辛者庫中,一名宮奴正在冒雨搓洗龍袍,這時,另一個宮奴又抱來一大堆衣服牀褥,道:“今天把這些都洗玩,一會兒宮裡有人來收,看什麼看,快洗啊。”那名宮奴早已如落湯雞一般,擡起頭來看着另一名趾高氣揚的宮奴道:“阿繡姐姐,今天天下這麼大雨,也不知什麼時候出太陽,洗了又要被雨淋髒,不如等雨停了,再……啊……疼……”沒等她說玩,阿繡揪着她的耳朵,道:“你若不洗,便是要我們辛者庫老小全都被害死,你爲什麼會進來你自己應該清楚!”說着便放開她,她捂着耳朵,哭道:“可、可是……”阿繡道:“沒有可是,好了,別說了,快洗吧!”她想哭,但卻沒有哭出來,低聲答道:“是……”阿繡進屋裡,抖了抖身上的渾水,隨後拿起鏡子和簪花打扮起來,雖然臉上仍有污垢,但好歹也是個中等相貌,正當她得意自己的相貌有可能被皇上看中之時,突然聽見一聲刺耳的“刺啦”聲,她立刻衝出去,對着那名宮奴怒道:“子嫺你是怎麼搞的!讓你洗個帷幔都洗不好!”子嫺嚇得連連磕頭,道:“姐姐饒了奴婢吧!”說着,阿繡上前就是一腳,將子嫺踢倒,道:“你要是再出錯,連累我們,看我不打死你!”子嫺沒有回話,默默地回去洗衣服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