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姿態萬千的妙齡少女,走在偌大的皇宮之中,呼吸着早晨極爲清新的新鮮空氣,鳥兒在掛着露珠的枝頭不停地歡唱,遠遠望去確有美輪美奐之感。
然而在子衿眼中,金碧輝煌的宮殿,巍峨莊嚴的宮牆,它們所透出來的斑駁深色,彷彿浸透着無數禁宮女子的眼淚,不但悽美動人,更是愁腸哀怨。
青蓮姑姑帶着大家,經過花園,拐過迴廊,便到了尚衣局的門口。
由於留芳宮內的秀女都是朝中四品以上官員的親眷,在宮內也得到特殊照顧,凡事都比朝霞宮和彩月宮那邊的八十位要優先一些,做衣服自然也是。
在青蓮姑姑的指揮下,衆秀女依次排好隊,等着尚衣局宮女們來量尺寸,一切都在秩序井然地進行着,突然尚衣局門口的一聲傳喚讓一切動作頓時停止。
“鸞貴妃娘娘駕到”一道尖細的嗓音自上空飄起,不但衆秀女們一愣,就連青蓮和尚衣局的管事尚宮也是微微一愣,心中猜想着一大早晨的,不知何事竟讓一向傲慢的鸞貴妃親自駕臨。
不及多想,趕緊迎駕,衆人紛紛撲倒跪地,“鸞貴妃娘娘吉祥”
聲音剛落,一頂宮內妃嬪們出入行走用的軟轎緩緩擡進了尚衣局,軟轎上的鸞貴妃斜眼打量着站了滿滿一院子的人,微微蹙眉問道:“亂哄哄的,一大羣子人,這是在做什麼”
尚衣局韓尚宮上前回話:“回鸞貴妃娘娘,奴才在給秀女們量衣服尺寸。”
鸞貴妃抽出帕子掩嘴說道:“昨兒就聽說秀女進了宮,本宮還想着有時間過去瞧瞧,沒想到今兒還碰上了。”
鸞貴妃身邊的宮女一打手勢,太監將軟轎緩緩落了地,貴妃微微欠身,宮女趕緊伸手扶上,待她邁步離開軟轎,這邊鋪着鵝絨軟墊的凳子已經擺好,鸞貴妃走了兩步,便在凳上落了座。
跪在人羣最後側的子衿,腦子裡快速回想着昨夜楮金雅說過的話:鸞貴妃出身顯赫,爺爺是三朝元老正一品大學士徐重。父親是掌着一定兵權的從一品提督大人徐徵南,她在宮中又是久經聖寵,獨霸帝心,連皇后都要謙讓她幾分,想到這,子衿不由得將頭壓得更低了些,她可不想被鸞貴妃和淑嬪這樣的人盯上,惹來事端,後患無窮。
這位鸞貴妃相比昨日的淑嬪,從外貌看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淑嬪昨日的行爲讓人看着雖然是個狠角色,但外貌卻是極爲溫柔可人,她美就美在長得細膩溫婉,纖腰楚楚,具有江南女子的風韻,連聲音也是甜膩膩的。
而這位鸞貴妃雖然也是極其嬌美,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膚若美瓷,脣若櫻花,但卻比淑嬪多了一樣東西,那就是氣勢。她的舉手投足,一頻一笑,包括聲音語調都帶着別人無法比擬的氣勢。
這氣勢也許是源自貴族家庭的優勢,也許是發自骨子裡透出的自信,但更多的或許是她在深宮的地位與皇帝的寵愛,深宮之中,權位高低一向與皇帝的恩寵掛鉤,做爲皇上的寵妃比別人多了些氣勢與傲慢,想必也是正常的。
大家就這麼幹巴巴地跪了一陣子,鸞貴妃才緩緩說了句:“都起來吧”話畢,卻也沒像淑嬪一樣幾乎將秀女們挨個過目,而是眼神一掃而過,便將目光落在了韓尚宮臉上。
韓尚宮感受到鸞妃那極具威懾的目光,身子微微一僵,將頭壓低了一些。
“韓尚宮”鸞貴妃不緊不慢,聲音不高不低地喚了一聲。
韓尚宮趕緊彎腰回話,“奴才在,請貴妃娘娘吩咐。”
鸞妃橫了她一眼,問道:“你這尚衣局可有個叫元婉的宮女”
韓尚宮趕忙答應:“是,確實有個叫元婉的宮女在尚衣局當差。”
“那就拉出來給本宮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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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尚宮一頓,看向身後衆多的尚衣局宮女,只見一個站在最後面的小宮女瑟瑟發抖地走了出來,遠遠地便“撲嗵”跪倒,口中高呼:“貴妃娘娘饒命,貴妃娘娘饒命”
“擡起頭來。”鸞妃語氣未變,卻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寒氣。
元婉聞言緩緩擡頭,卻是雙目含滿淚水,小臉嚇得慘白。遠遠望去,一張小臉並未有什麼驚豔之處,但卻五官和諧,透着鄰家女孩般的清秀與淡雅。
鸞妃順手撫了一下鬢髮,問道:“元婉,本宮問你,議政殿的牀塌睡得可舒服”
元婉磕頭不止,哭道:“貴妃娘娘明察,奴婢只是去議政殿給皇上送中秋祭祖穿的衣服。”
鸞妃冷哼了一聲,瞅着韓尚宮微微怒道:“韓尚官瞧你教出來的好奴才,給皇上送衣服,居然送到牀塌上去了,而且還是議政殿的牀塌,你可知罪”
韓尚宮一驚,慌忙跪倒,口中連稱:“奴才有罪。”
“貴妃娘娘,昨兒奴婢去議政殿送衣服,正好遇上皇上醉酒歸來,皇上他就拉着奴婢不放,奴婢反抗不得貴妃娘娘,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不關韓尚宮的事,您懲罰奴婢吧”元婉無力地辯解着,再看她嫩白的額頭已經磕出了洇洇鮮血,正順着額角絲絲流了下來。
“送衣服哼早不去晚不去,偏偏皇上醉酒的時候去,你可真是機關算盡啊,可你偏偏沒算到,與皇上一夜春宵後,他卻記不得你是何人,甚至已經忘了昨夜他牀邊居然還有一個你。”鸞妃飽滿的胸脯微微起伏着,明眼人都感覺到了怒氣正在悄悄爬上她的臉。
元婉無力地攤在那裡,身體抖如篩糠,嘴裡無力地“嚶嚶”哭泣着。
鸞妃繼續說道:“別以爲太后一心理佛,皇后病着,這就沒人管了,你想得了空就鑽進去,本宮的眼裡可不揉沙子,你想攀龍附鳳勾引皇上手法也要做得高明一點,這麼偷偷摸摸地跑去議政殿,鑽了皇上的被窩,還不是白鑽了。”
“皇上,奴婢要見皇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沒有勾引皇上”元婉哭得死去活來。
“大膽”鸞妃身邊的宮女大喝一聲,上去就抽了她一巴掌,張口罵道:“不知死的奴才,皇上也是你想見就見的嗎”
元婉跪地咬了咬脣,伸手捂着火辣辣地臉頰,不卑不亢道:“貴妃娘娘要打要罰奴婢甘願領受,只求別連累韓尚宮,她對此事完全不知情。”
“真是個不知死的,自己死到臨頭,還不忘給別人求情,給我綁了。”鸞妃臉上一冷,陰森森地看着她。
幾個太監領了命,手腳麻利地便將元婉拖到了門口的一棵大樹旁,其中一個太監自腰中抽出一捆繩子,繞着大樹將她綁了個結實。
而後一個太監彎腰搬起一罈黃乎乎的東西,猛地從元婉頭上一澆而下。
子衿看着心中一驚,暗暗叫道:這是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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