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空氣彷彿是凝結了幾分鐘,二人都不在說話,只有細細的呼吸聲圍繞耳邊,窗外飄進淡淡的玫瑰花香,環着屋內畫出渺渺的符線。
“妹妹,如今你承寵後更要多加小心,怕現在後宮中不少人已對你起了敵意了。”姚玉露先打破了這屋內的沉默,微帶着擔心道。
“寧兒明白,寧兒定是將安分地過日子,可是季姐姐怎麼沒來?”按着這三人交好的關係,這樣的喜事季水冬早就奔了過來,今日卻是靜悄悄的。
“她……她可能是有什麼事纏住了,抽不出功夫吧。”姚玉露說着聲音越來越輕,季水冬昨日的神色她就已經看出了一二,大概是因爲看着自己這般幫許才人心中有些不快。
姚玉露心裡倒是理解季水冬,畢竟她同自己不一樣,雖是家世淺薄,可也希望在這宮裡出人頭地,看着自己將這樣好的一個機會給了許才人,心中帶些不快也是正常。可畢竟如此的機會不是適用於每個人,若是姚玉露想得出辦法幫助季水冬又豈會不做?多一個人只是多個依靠罷了,何嘗不是件好事?無奈季水冬資質平庸,此刻想來萬萬不到時候。
許才人聽了略帶幾分失落,垂着眉說道:“原來是這樣,那姐姐不如改日我們一起去瑤琴宮,找季姐姐談談閒天。”
姚玉露笑着應了聲,見着天色已晚就匆匆回了殿內。躺在牀榻上已是午夜時分了,卻是久久不能入睡,眼睛迷迷糊糊地半睜半閉着,一夜清夢擾心。
恍恍惚惚中,日子悄然地過了半個月,這半個月的光景說長不長,倒也是改變了不少的事兒。
往前的彤史上記載,皇上有一多半的時候都在蕭淑妃那裡,如今也是常去卻不如過去那般頻繁了,不知是太后的話在皇上那裡受用了,還是皇上自個兒有了什麼心思,蕭淑妃似乎也不如以前那般受獨寵了。
這些日子宮中有三個人風頭正勁,正是宋金枝、李靈韻和許煙寧。皇上對這三人的寵愛非但沒有曇花一現般消失,還延續到了今日都沒有褪去的勢頭,倒並沒有特別寵着某個人,而是將這寵愛分得平均極,唯有宋金枝略勝一些,可這微小的勝利卻成了更多人嫉妒的對象。
雖是這樣,後宮卻是平靜的,平靜異常,蕭淑妃心裡不滿也未有什麼表現,日子不鹹不淡地過着。
月玫宮早就不復往日的平靜了,許才人所居的北殿每日門庭若市,常有相熟或只是打過照面的妃嬪們來這討好她,想來也是看她年紀小,比宋金枝李靈韻二人更好拉攏吧。
卻不想許才人卻常常同着這些妃嬪們打太極,說什麼貴重的禮她也是不收下,生怕欠下別人什麼人情。
季水冬似乎也是想開了這個心結,還同過去一樣常來西殿尋姚玉露,她一過來,許才人不管是誰在她的殿內呢,都一溜煙地跑來西殿,三人在殿內說着體己話,玩着閒趣,倒也是一番舒適的時光。
可姚玉露的日子也是越發的乏味起來,這西殿除了季水冬許才人二人便是少有人問津,始終都是清清靜靜,內務府見姚玉露位分地下又不得寵,份例也是沒少剋扣,日子過起來都有幾分艱難,好在季水冬和許才人沒少給她些接濟,可總靠着別人度日姚玉露的心裡也不舒坦,但便是這般的艱苦她也未有什麼異議,只要日子能安穩些又有何妨呢?
果然,這宮中的平靜不會維持太久,呂舫蕭一早便從旁人那裡帶來了個消息。
“小主,你可還記得袁順常?”呂舫蕭在一旁爲姚玉露慢慢扇着蒲扇,微風拂過姚玉露的臉頰,髮絲隨風而起。
姚玉露正慢悠悠地做着刺繡,手中的針腳下的很細,聽了呂舫蕭的話,將刺繡放在桌上,擡頭問道:“記得,怎突然提起她來了?”
“她是和小主同批進宮的,如今竟被罰去了苦行司。”呂舫蕭帶着震驚說道,也不由得爲這位年輕的少女有些惋惜。
姚玉露聽了皺了皺眉頭,她纔剛入宮幾個日子,也沒聽出過什麼大錯,怎就被罰到了那個鬼地方?要知道進了苦行司半條命便是交代了,難活過半年了。
姚玉露疑惑地問道:“怎會這樣?”
“聽說和蕭淑妃有幾些關係。”呂舫蕭壓低了聲音說道,她也是從宮內的老人兒那裡聽來的,想來也是,這宮中能有這般權力的也不外乎這幾個人了,皇后想來賢淑溫婉定不會做這樣的事,玉妃雖是囂張了些但也懂得分寸,這樣狠心的事怕也只有蕭淑妃做得出了。
“果然是她。”姚玉露聽了,心中暗道:上次袁順常得罪蕭淑妃的事已過了那麼久,又不過是些本可以放下的小事,竟是被這般追究了下來,看來蕭淑妃真是個記仇之人,一個小小的順常她都不肯放過。
轉念一想,怕也是這些日子心中不快,拿袁順常殺雞儆猴罷?袁順常卻是慘了些,年紀輕輕便是毀了一生,被當做了撒氣的包裹,扔在了那慘無人道的苦行司。
“袁順常地位不高,竟和蕭淑妃有過過節?”呂舫蕭也沒鬧得太明白,好奇地問道。
“不過是那日同蕭淑妃穿了形似的衣裳,還是初見皇后時的事兒了,沒想到到今日竟追究了下來。”
凝兒和蕪兒在一旁聽得更是心驚膽戰,只聽凝兒說道:“沒想到這點事就被罰到了那地方,那兒可比地獄還可怕。”
說着,凝兒似乎想到那裡都禁不住發抖,衆人沉靜了片刻,姚玉露端起茶杯慢慢飲了口茶,說道:“看來這袁順常的性命是難保了……蕭淑妃,怕也已是激起太多怨恨了。”
“那又能如何呢,皇上那般寵她,她什麼都不怕。”蕪兒喃喃地道。
“這些日子宮裡發生了不少變動,咱們還是該多小心點。”呂舫蕭感嘆道,看着這宮中蕭淑妃多年獨寵的局勢竟就這般被打破了,怕不知道還有多少血雨腥風在後面。
“說的是,話說,我怎麼沒見你們去領這月的份例?”姚玉露突而想起還未見這月宮中所給的份例,突而問道,這上月的份例都將要用光了,眼下卻是連簡單的食材都未拿來,不禁心生疑惑。
衆人聽了姚玉露這樣一問,均是失了聲不再說話,屋內好一陣沉靜,只有小玄子小心翼翼地說道:“回小主的話,已經領完了,就一點點月例和米,再無其他……”
內務府剋扣份例是宮中常有的事兒,卻不想這次竟是扣下的這般多,甚至都不比奴才們多多少,這樣下去,怕往後西殿的日子都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