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妹妹們,我們現在便回岸上,等着皇上一會兒來了一同渡河。”皇后說着,輕輕地將手中的最後一點魚食撒入了湖中,朝着船的方向走去,衆人均是讓出了一條路,而後又是尾隨着皇后回到了岸上。
岸邊奴才們已經備好了供妃嬪們歇息的八角桌和玉石凳,桌上擺放着掐金絲瓷器,看來是皇后特意讓人準備的,皇后慢慢地坐在了中間,說道:“各位妹妹坐吧。”
衆人聽了這話纔是敢坐下,又聽皇后說道:“本宮特意讓御膳房備了些爽口的綠豆湯,又知道各位妹妹們剛纔怕是吃的不飽,準備了些點心,今日姐妹們聚在一起,也無需那般拘着禮節,便都是放開些。”
“皇后這般體貼寬厚,實屬大梁國之福。”曾嬪在一旁笑臉迎人地恭維道。
“既然皇后體貼,臣妾就不客氣了。”瑾妃似乎還是懷恨於方纔的事,有些惱怒地拿起一塊點心放進口中,細細地品着,臉上的神色卻甚是不好看。
午後的陽光暖暖地照着宮中的圍牆,紅色的牆漆也是顯得越發燥熱,天空懶洋洋地透着一絲絲藍色,時間便是一分一秒地過去,到了申時,皇上來了。
姚玉露、季水冬、許采女三人圍坐在一起,被高照的暖陽曬得人有些懶洋洋的,恍惚間聽到太監尖細着嗓子叫道:“皇上駕到。”
均是一個激靈挺直了身板,忙忙站起身來,紛紛福身道:“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
皇后笑臉迎了上去,卻是一眼瞥見李清霄身後正站着蕭淑妃,笑容瞬間在臉上凝住片刻,繼而不動聲色地笑着道:“皇上,臣妾都已是準備好了,就等着您來了,咦?妹妹身子好些了嗎?”
蕭淑妃溫婉一笑,含羞地忘了皇上一眼,秋波轉動,說道:“承蒙皇后關心,臣妾身子已經好多了,皇上方纔來尋臣妾,臣妾便是隨着皇上一起來了,莫不是姐姐不歡迎臣妾嗎?”
蕭淑妃說罷,用手絹半掩着面微微笑道,看起來像是在說笑打趣,但其實話中卻是綿裡藏針,聽得在場的妃嬪們心中微微一驚。
“媚兒這是說的哪裡話,皇后怎會不歡迎你來,這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好日子,朕的心裡甚是高興。”李清霄負手而立,威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皇后摩挲着護甲,聰明如她又豈會聽不出蕭淑妃這話中的挑釁,說道:“妹妹說笑了,方纔本宮還爲今日妹妹未來可惜呢,這不說着妹妹就來了,皇上說的是,雖說是君臣但也是家人,定是要都來齊了纔好。”
蕭淑妃的臉上含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說不出是嘲笑還是輕蔑,聲如玉落道:“皇后這樣掛念臣妾,臣妾真是愧不敢當。”
皇后淡淡一笑,明眸輕動鳳額微擡,雖是如此的神色,心中怕也已是恨得咬牙切齒,道:“妹妹莫要和本宮這般客氣。”
說罷,皇后又側過身來對李清霄說道:“皇上,今日妃嬪們都已到齊,時候不早不如此刻就上船吧。”
李清霄挺立地站在蕭淑妃身旁,似是對眼前的姐妹情深之境很是滿意,聽了皇后的話,便也是微微點頭,與着皇后並排而行,又竟是微帶歉意地朝蕭淑妃回眸一笑,可見這李清霄對蕭淑妃用情之深。
一羣內監宮女急急忙忙跟在李清霄身後,待李清霄上了船衆人才匆匆退下。
已是申時,雖是將到傍晚,但這夏日的湖邊依舊是天色明瞭,微風拂面,蟬鳴陣陣如琴絃撥動,韻律起伏中似是說着誰的心聲。
回湖心島同方才似的,要待位分高的妃嬪們先渡了河才輪到姚玉露等人,姚玉露小心翼翼地四處尋望着,見四下雖是人多口雜,可均是忙着自己的事兒,並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們這個不得寵的角落。
姚玉露嫣然一臉笑意,對許采女說道:“寧妹妹,你等我。”
許采女一臉迷茫,又是忽而反應過來,想起方纔在西殿姐姐說的話,眼中閃過點點星光,不知是好奇還是期盼,卻用力地點了點頭。
姚玉露輕聲慢步地尋到了呂舫蕭身旁,呂舫蕭見狀已是明白了小主的來意,忙道:“小主,都已準備好了。”
姚玉露點點頭,嫣然一笑,似是帶着幾分滿意,從呂舫蕭的手中接過來早已準備好的蝴蝶和香囊,蝴蝶放在了一隻小小的首飾盒中,不過巴掌大,不管是隨手拿着還是放入袖中都不會勾人注意,香囊中放着夜寒蘇的花瓣,此花香氣有幾分特別,很容易在衆多香味中脫穎而出,這蝴蝶一放出來定是會先被這夜寒蘇的味道吸引過去。
“舫蕭,我先去了。”姚玉露淡笑着說,絲毫不見緊張擔心。
“小主,這盒內的玩意活不久了,還給小主提個醒兒。”呂舫蕭說道,神色亦是淡然,畢竟今日之事成則是一段佳話,便是不成也無損無害,沒什麼好多心的道理。
姚玉露忙趕回季水冬和許采女身邊,許采女見她過來連是探着頭望着,臉頰微微有些緋紅,似是羞澀又似緊張,見着走過來的姚玉露臉上帶着笑容,便是已知一二,卻也沒太過放在心上,只是想起方纔西殿和姚玉露的對話,不禁是羞澀萬分了。
季水冬滿心疑問,見姚玉露走過來,輕聲問道:“姐姐,你和寧妹妹在搞什麼名堂呢,這般神秘?”
姚玉露會心一笑,將首飾盒放入袖中,朱脣輕啓道:“妹妹,一會你便知道了,人多口雜不宜多說。”
季水冬輕輕對上姚玉露的深眸,卻是看不清其中的奧妙。隨着前面幾艘船隻都行遠了,內監們也催促着這最後一隻船的宮嬪們趕忙上船。
“小主們,時候不早了,莫要讓皇上等咱們。”一位資歷甚深得老內監尖細的嗓子略帶些沙啞,言道。
衆人隨着老內監的指引一一上了船,傍晚的湖上有微微的涼風吹過,拂過眉頭如絲綢般涼爽,姚玉露也是沉浸在這傍晚的清涼中,將這宮中的是非都拋在了腦後,偷閒片刻享受着這清風之中的歡愉。
不知爲何這再去的時候總覺得快了些,或是因爲景色已然熟悉於心,也在未有那麼多可以看的了,到了湖心島,衆人紛紛福身向李清霄請安,李清霄見人已是來齊,說道:“今日是夏至日,以夏日至,致地方物魈、祭地,皆用樂舞。太宗向來重視夏至這一天,祖宗的傳統也是流傳到了今日。”李清霄的威嚴中帶着幾分動情。
“皇上說的是,一會臣妾也安排了舞伎,歌伎,還請皇上一同欣賞。”皇后滿面笑容,聲音不急不促地盈盈道。
李清霄滿意地點了點頭,大步流星地朝着湖心島的亭子走去,此刻亭子的正方已白上了紋龍金絲釉青椅,李清霄兩手撩起長袍的前片,端端正正地坐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