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露站起身來福身說道:“謝關貴人,但這樣的好物玉露不敢獨享,也便是讓藍答應和許采女瞧瞧,還是借花獻佛,貴人莫要怪罪纔是。”
關貴人倒也未有不快,只是心念着這姚玉露不愧是玉妃的妹妹,做起事來也是滴水不漏,得體大方,說道:“你瞧我這一忙倒是有些暈頭轉向了,把藍答應都給忘了,藍答應,還是莫要見怪,許妹妹也瞧瞧看。”
藍燕卻是彷彿方纔所受的冷落都未發生過,笑呵呵地躬身說道:“藍燕謝貴人賞賜。”
關貴人卻看都沒有看着她,只是點點頭。
許采女倒是爽快,上前說道:“兩位姐姐先挑,我向來對衣服都是隨意。”
姚玉露本是對這些賞賜毫無興趣,但礙着關貴人的好意不挑卻也是不妥當,便端詳了一番見着一塊淡草綠色的錦緞甚是得心,拿起仔細瞧着也覺得工藝很是精緻,再看看另一塊粉色的軟煙羅甚是配着許采女,而另一塊淡藍色的絹絲也很是好看,襯着藍燕倒也合適,便是定下了這匹錦緞,說道:“我瞧着這草綠色的錦緞挺得心的。”
“這錦緞確實配姐姐。”藍燕在一旁恭維道,她心思之縝密怕是少有人敵,雖說現在姚玉露不過是個小小的答應,看來與她同位,之前又是經過了不少曲曲折折,但是以姚玉露的才智容貌,她可是不覺得會永遠做個答應,眼下還是安撫好了,日後若是姚玉露飛黃騰達,對自己也只是百利而無一害。
“姚答應的眼光甚好,確實襯你。藍答應,許采女,你們也選選看。”關貴人笑吟吟道。
二人也走上前去,藍燕自是謙恭道:“許采女,你先挑着看吧。”
“藍姐姐莫要客氣,便是先挑塊自己喜歡的纔是。”許采女性格直爽,更是不拘泥於這些閒雜之事,客氣地回道。
藍燕見狀,不在推辭,只是見着那匹藍色的絹絲煞是襯人,果然如姚玉露所見選下了那匹淡藍色絹絲。
許采女也是看上了那匹粉色的軟煙羅,命着身邊的宮女收下。
見也是見過了,賞賜也是給過了,談笑間時候已經不早,衆人紛向關貴人福身告退,各自回了自己的殿宇,身後的宮女們又均是抱着布匹踉蹌而行。
到了傍晚時分,姚玉露已是用過晚膳,正坐在廳堂的椅榻上歇息着,實在無趣可又不知做些什麼,只是這樣怔怔地凝視着遠處,心裡卻不是這樣清閒。
“小主閒着無趣,不如奴婢給您取來書箱尋本書解解悶?”蕪兒也是看出了姚玉露正是無聊,便問道。
“罷了,今天也沒什麼心思放在書上,只是怕讀個惹人心的句子更是惱了。”姚玉露淡淡地說着。
“不如奴婢們陪着小主投壺,給小主解悶。”凝兒說道,她年紀輕得很,煞是喜歡投壺呢。
“你個鬼丫頭,時候這般晚了,玩得興起還要不要睡覺?”姚玉露笑着罵道,倒是有些舒心。
“小主說得是,是奴婢想得不周全。”凝兒知道自己這貪玩被小主看出了幾分眉目,見小主卻是不怒反笑,自己也是嚶嚶地道。
“話說,這西殿過去住的是哪位妃嬪,怎就這樣空下了?”姚玉露有些好奇地問道,象是這樣宮中的別殿雖是空着一些,但這幾個主殿基近是住滿了,多是有妃嬪晉升才留下來的位置,她這閒暇之下也是想聽聽這背後的故事。
蕪兒入宮更早些,聽了姚玉露這個問題,先是未搭聲,沉思了片刻道:“請小主稍等。”便是起身朝着園子走去,叮囑了門口小玄子幾句話,而後又是關好門才走了進來。
姚玉露看着她這一舉一動象是怕旁人聽了去,煞是小心翼翼,一下子這滿心的疑問更是被吊到了高處,她微微凝着眉問道:“看來這其中還是不可說呢?”
“小主有所不知,這事牽扯到蕭淑妃娘娘,旁人說起來也是不敢多提。”凝兒在一旁說道,神色略是凝重。
“凝兒也知道二三?”姚玉露疑惑地問道,畢竟這凝兒年紀尚輕,入宮也晚,若還真是個不可言說之事,她又怎會知道。
“回小主的話,凝兒只是從宮女內監的口中聽過些許,但究竟如何倒還是要聽蕪兒姐姐講來。”
蕪兒徐徐走到姚玉露身前,便是說道:“這事還得從好幾年前說起,那時候奴婢剛剛入宮不久,蕭淑妃娘娘還是個宮女,她所侍候的主子是玲妃娘娘,玲妃那些年頭也很是得寵,一步步由着貴人晉升到了妃位,卻不想自己身邊的宮女也就是當今的蕭淑妃娘娘和皇上暗通款曲,皇上甚是喜歡蕭淑妃,雖說是順着規矩,宮女不能越級晉升,但晉升速度之快卻是前所未見。沒過些日子竟是升到了小儀之位。玲妃被自己身邊的宮女搶佔了這樣的位置,自是滿心怨恨,可皇上如此喜歡蕭淑妃她也是無可奈何。”
“我倒是聽聞過一些,可玲妃被打入冷宮又是爲何?”姚玉露想起以前聽說過的關於蕭淑妃的傳言,越發好奇。
“卻有那樣的事,沒過多久蕭淑妃有了身孕,皇上更是將她提升到了嬪位,可一日玲妃怕是被惱怒衝昏了頭,竟去找蕭淑妃的麻煩,皇上知道了當然是大怒,竟將玲妃連降數級降爲良娣,遷至月玫宮西殿,蕭淑妃懷孕四個月的時候說是來西殿請罪,進了殿內很久,奴才們在外面聽到殿內傳來了驚呼聲才趕忙衝了進去,見蕭淑妃滿身是血的趴坐在地上,手捂腹部疼痛難忍,而玲妃更是被嚇得慌了神,呆站在一旁。”
姚玉露聽着,竟是驚得捂住了嘴,她沒想到原來蕭淑妃當年也是經歷了這樣的血雨腥風,卻又是覺得自己可笑,宮中的女人哪個不是這樣過來的呢?
“玲妃弄沒了蕭淑妃的孩子?”姚玉露問着,神色中卻是帶着不可置信,玲妃不是傻子又怎會做出如此不要命的事?或是人到了氣頭上什麼都忘卻了吧。
“蕭淑妃是這樣說的,可玲妃卻是死也不承認,自那日起,蕭淑妃的孩子便是沒了,也再沒有過身孕,皇上在那日動了大怒,下令要將玲妃處死,卻是蕭淑妃爲她求情,皇上便是聽了蕭淑妃的意思將玲妃關入了冷宮,更是下令從此不許任何人去探望出宮,從此這西殿便是空了下來,玲妃當年再是風光,也便是如此的銷聲匿跡了。”蕪兒說着,神色卻是越發凝重,彷彿是對這宮中的刀光劍影滿是畏懼。
姚玉露聽着,心裡更是暗暗咋舌,這蕭淑妃這般求情,在皇上眼中定是賢惠大度之舉,怕是徒添了不少好感,但是對於被打入冷宮的玲妃來說,怕是生不如死。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常言說只得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用在這皇宮怕是再合適不過了。”姚玉露心有慼慼地念道。
“奴婢是聽不懂這樣的詩句,但是那句坐到明倒也是聽懂了幾分,這深宮中啊,有多少女子是枯坐到天明。”蕪兒感慨道。
凝兒見兩位年長她的少女這樣哀情地感嘆着,也是被這氣氛感染,似是看到了當年西殿發生的幕幕悲劇。
“藍答應求見。”門外的小玄子突然高聲喊道,姚玉露卻是有些驚愕,這個時候了藍燕來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