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拜見皇上,皇上萬福。”
“臣妾拜見皇上,皇上萬福。”
隨着內監的傳喚,父女二人走上殿前,紛紛向皇上請安,此時的李清霄正單手扶着額頭,手中翻閱着奏摺,見二人進來,微微擡頭目視了一眼,言道:“想必姚將軍是爲了女兒的事才這麼晚來乾坤殿吧?”
姚將軍見皇上這幅模樣,說道:“臣卻是爲此而來,玉露年紀太輕,不懂事,還請皇上見諒。”
“皇上,臣妾的妹妹年紀小,卻絕不會有意爲之,還請皇上網開一面。”姚玉嬌也上前說道。
“謀害皇嗣,豈是一句不懂事能掩過的?”
“臣失言,但還請皇上體諒臣救女心切的心情,念在臣往年的功績,從輕發落。”姚將軍說罷,俯身跪在地上。
李清霄注視着姚將軍,見他一臉懇切,而自己此刻也離不開姚家這個幫手,又唸到那日這年輕的少女在林中起舞的美景,也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皇上,還請寬恕臣妾的妹妹,她年紀尚輕。”姚玉嬌說着,眼角滲出了幾絲似有似無的淚水。
“朕也很難做,若是輕罰,那這以後若還有人敢動這樣的心思,朕該如何?”李清霄微微皺眉,俯首沉思道。
“請皇上開恩。”姚將軍繼續懇求道。
“罷了,朕自會看着做,你們退下吧。”李清霄有些心煩,便草草將二人打發了,可自己個兒的心中卻是有幾分思量。
姚將軍便是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怕也是心中唸了許久的殺手鐗,他說道:“皇上,若是此番愛女喪命,那老臣也只好告老還鄉了。”
李清霄微微皺眉,凝視着姚將軍,擺了擺手,示意二人退下。
待二人出去後,內監將今日的牌子侯上,李清霄看着上面的名字,微微沉思片刻,便翻了皇后的牌子。
皇后聽人傳喚今日皇上來她這裡過夜,大吃一驚,皇上一個月也來不了兩三次,還是估計太后纔來,可她轉念一想,怕是姚玉露的事拿不定,想聽她出出主意。
此番皇后沒有順從太后的意思,還定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皇后一直端坐在桌前,等着這許久不曾在晚上見過的夫君,過了半個時辰,李清霄便來到了寢殿。
“皇上,今日怎想起臣妾了?”
李清霄大步坐下,目視着皇后的臉龐,說道:“今日是你的生日,白天有事不能陪你,便晚上來陪你。”
皇后臉上還依舊是歡喜的笑容,可心裡知道這不過是皇上的場面話,皇上對她早就只剩敬卻無愛了。
“皇上這般有心,臣妾實在感動。”
二人寒暄了一會,李清霄便奔着主題說道:“話說,不知皇后對貴嬪之事怎麼看?”
“皇上既已下了決斷,臣妾當然是尊重皇上的意思。”
“皇后不妨直說,是否……”
“是否罰得重了?”皇后很是善解人意地說道。
李清霄不語,皇后繼續言道:“要臣妾看,是有些重了,但皇上若是爲了避免後宮的歪風邪氣,也無可厚非。”
“方纔姚將軍來見我,替女兒求情。”
“這倒是人之常情,姚秀女是他的女兒,若是便這樣去了,怕是姚將軍心中也是有些介懷。”
“卻是如此。”
“皇上是一朝天子,想法定是比臣妾這些婦人高見許多,可若是換做臣妾,便重罰卻不取命,威懾起到了,也不至於讓姚將軍痛失愛女,何況臣妾看得出,皇上心中對姚秀女倒是有幾分留念。”
李清霄微微一笑,這陪同他多年的皇后,雖比不上其他妃嬪年輕貌美,但說起話來倒是得體許多,他說:“皇后所言,卻是有幾分道理。”
“皇上今日也累了,莫要多想了,或許明日早晨便豁然開朗。”皇后攬着皇上的手臂,便將皇上的外衣褪去......
第二日,皇上身邊的內監便趕去內務府,見內務府的總管正準備着一會斬首事宜,他連忙上前說道:“劉公公,皇上說罷了,不斬啦,重打三十大板,以示懲戒。”
“三十大板?那麼柔弱的女子,打完怕也是半條命丟了。”
“劉公公說的是,小的這就去給皇上回話,還勞煩您了。”
“無妨無妨。”
劉公公看着這小內監遠去的身影,心中想着這皇上的心思怎麼說變就變,昨日還要殺呢,今日便只是打了,倒也是,那麼一個美娘子,皇上又怎會捨得?
可是誰又能猜得到皇上的心思?
此時的桃淵殿,姚玉露將要殺頭之說在店內傳開,衆秀女或是人心惶惶,或是非議紛紛。而季水冬從昨日聽聞了替她頂罪的姚玉露將被殺頭,便嚎啕大哭,一夜未眠,她想起兩人朝夕相處的每一日,又想起昨日自己的懦弱,她只能不停地責怪自己,便心中念着將要把真相說出來。
這樣的心理鬥爭,卻非一言兩語能說得清的,一面是替自己受死的姐姐的性命,而另一面卻是自己的性命,她不似姚玉露那般淡然,她只是一個小女孩,她不想死,可姚玉露何嘗不是?
季水冬心中越是想着,越是受不住良心的折磨,終是想奪門而出,將真相公之於衆。正當她推門之際,呂舫蕭正站在門口將要進來。
“呂姑姑?”
呂舫蕭看着季水冬哭紅的雙眼,連忙將這個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告訴她:“方纔聽內務府的人講,皇上下令不殺了,改爲三十板。”
季水冬聽了這話,整個人像是觸電一般,身子微抖,繼而怔住在原地,她的表情似是掛了一絲笑,但很快又流出了眼淚:“這樣,這樣姐姐就不會死了.......可是……三十大板也會要了姐姐的命啊。”
這時候,宋金枝走了出來,見呂舫蕭和季水冬正站在院中,神色複雜,她上前問道:“呂姑姑,姚秀女免去死刑了?”
呂舫蕭微微點頭,但神色卻未舒展開來。
“方纔我在屋內聽到你們講,怕是要打三十板......”宋金枝神色卻是有幾分黯淡地言道。
“皇上是這樣發落的,怕是姚秀女也要去了半條性命。”呂舫蕭說罷,季水冬已是嚶嚶地哭泣起來。
“若是給內務府的人些銀兩,不知可否有所緩和?”宋金枝問道。
“應該是無望的,皇上已是開恩,何況此事是由內務府主管劉公公親自負責。”
宋金枝微微沉思,說道:“我那裡有父親給的金創藥,是西域的貢品,皇上所賞賜,我想會有些用處。”
呂舫蕭點點頭,說道:“我先去內務府瞧瞧如何了。”
而季水冬則是掛着滿臉的淚水,對宋金枝感激地說:“宋姐姐,多謝你了。”
這一天,姚玉露獨在牢獄內,卻是不哭也不鬧,她心中只是念想着那遠在宮闈外可憐的母親,當初帶着母親的心願,一步步地走進了宮內,可這纔到宮中這麼短的時間,她的生命便要結束了?
姚玉露不哭不鬧,並不是因爲她不怕,而是始終無法相信這些事實,她想着當日被皇上欽點爲秀女的喜悅,想着初入宮中的不安與興奮,想着......想着想着,她想起了與季水冬在一起朝夕相處的日子,她不是聖人,她也在心中悄悄衡量過這一切值不值,可她終還是覺得事由她起,那麼無論是好是壞的結果也只能由自己承擔罷。聖人不能爲之,但惡人卻也堅決不做,她做不出那樣過河拆橋的事,可此刻事情的結果,已是超出了她所能想的最壞。
“喂,趕緊出來,劉公公尋你去。”門口突然來了一位內監,急說道。
姚玉露有些呆愣,看來是時候到了......她看着鐵欄外的內監,年紀輕輕卻是一臉的不屑,她默默站起身來,隨着內監走了出去。
這時候劉公公正站在刑房,而她就被帶到了刑房門口。
姚玉露一怔,不是要處決嗎?怎麼會來到刑房?她隨眼望去刑房中的景象,各種刑具觸目驚心,她的手攥緊了衣角,額頭也冒出了冷汗。
“姚秀女,皇上說免你死罪,但三十大板免不了了。”劉公公慢悠悠地說道,神色很淡定,似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姚玉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那一瞬間便明白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意義,這一天她想了很多關於死亡的事,想了很多過去的事,可現在竟然是不用死了,可三十大板,也豈是將要了她的性命。
女孩都對疼痛特別敏感,這三十大板下去......本來這一日多來一直保持着冷靜,可眼下的姚玉露身子竟微微顫抖,她呆呆地看着內監將板子取過來,那板子又厚又寬。
“給咱家按在地上。”劉公公發話道。
兩名內監走上來,架住姚玉露的胳膊將她放置在了一塊長長的木椅上,她沒有絲毫的掙扎,畢竟這皇上下的旨,掙扎也無用。趴在木板上的一瞬間,姚玉露緊緊閉上了雙眼,怕是這三十大板下去,不死也難保全了。
“啪......”隨着一聲沉重拍打聲音,板子落在了姚玉露的身上,身上的裙子已是滲出了紅色的血漬,姚玉露被這難忍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來,哀叫出聲,但立刻第二板又落了下來,她的意識在幾板之後已經不再那麼清醒,到後來也便是叫不出聲音了,只能哼哼地哀慟着,而耳邊一直迴應數板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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