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羽緩緩下了馬,雙目與姚玉露對上的一刻嘴角立是揚起了一絲笑容,卻又彷彿帶着點焦急,在陽光的照耀下,這青衣男子仿似是閃閃發光,猶如金子般的膚色熠熠照人。
“你們還真是在這裡呢。”李清羽一如往日般臉上掛着一絲笑容,半歪着腦袋望向二人。
“八王爺,你怎麼來到這兒了?”姚玉露一時已經忘了禮數,只是迎上前幾步問道。卻又是突然想來自己並未請安,連福身道:“臣妾失禮,見過八王爺。”
“都出宮了你還和我這樣拘禮?”李清羽無奈地笑道。
“宮內宮外,禮數都不能少的。”姚玉露自知自己的身份和王爺有別,依舊是恭敬地說道。
“好了,方纔聽你身邊的宮女說找不到你了,我正好在狩獵場,便過來看看,猜的你跑到這裡還真是未猜錯,怎這樣糊塗跑了這麼遠?”李清羽關心地問道。
“今日妃嬪們舉辦鬥百草的大會,臣妾二人不知不覺便是走遠了,走到了這個地方。”季水冬見氣氛有些尷尬,便是說道。
李清羽點點頭,問道:“怕是快要到你們回去的時候了吧?”
“嗯。”姚玉露始終未敢擡頭直視面前的人兒,一直頷首輕聲答着。
“我送你們二人回去。”八王爺將馬遷過來,說道。
“謝王爺。”二人齊聲答道。
“來,上馬。”八王爺伸出手來,想攙扶着二人上馬背。
姚玉露連連答道:“王爺,請您帶路,我們自己步行回去便可。”
李清羽望着姚玉露,那眼神捉摸不定,只見他走上前幾步,竟是與姚玉露將要貼面,他換上命令的口氣,說道:“上馬。”
一旁的季水冬輕輕拉了拉姚玉露的衣角,說道:“姐姐......”
姚玉露便是無可奈何,有些不悅地瞪着李清羽,卻無奈地將手伸出來,被李清羽扶上了馬。
姚玉露和季水冬二人一前一後坐在馬背上,而李清羽則是在前面牽着馬,堂堂的王爺給她們二人做馬伕,也不知識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姚玉露望着八王爺的背影,慢慢少了拘束,終是憋不住笑出了聲。
李清羽一臉玩味地回頭望着姚玉露,道:“你笑什麼?”
姚玉露看着他的雙眸,又是不敢對上眼神,輕聲道:“八王爺給臣妾做馬伕呢,臣妾自是高興得笑了。”
李清羽聽罷,微微一愣,繼而也是開心地笑道:“你這不拘束的樣子纔好,本王心甘情願做個馬伕,哈哈。”
姚玉露與他目光相視,微微一笑竟是羞得也說不出話來,活了這些年還未和別的男人有過這般的逗趣之語,可此人卻非自己的夫君,實屬萬萬不該啊,看來自己回去真是要好好看看《女訓》,管管自己這副不得體的模樣了。
“沒想到八王爺這般風趣。”季水冬聽了二人的對話,也是笑着答道。
“那真是要謝謝季常在誇讚了。”李清羽爽朗地答道。
這一路彷彿走得很遠很長,太陽也是漸漸不再那麼當頭而照,林子內鳥語聲息,蟬鳴不止,還能偶然間見到遠處有小鹿的身影。
“這裡是狩獵的地方嗎?”姚玉露輕聲問道。
“這裡是狩獵場的範圍,你們二人一路走來未見動物嗎?”八王爺有些不解地問道,嘴角依舊掛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姚玉露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一路只顧着採花採草,並未注意那麼多。”
八王爺無奈地搖搖頭道:“也真是糊塗,要是碰到個什麼狼啊虎啊那豈不是危險了?”
“這裡還有狼有虎?”姚玉露驚訝地問道。
“自是有,平日這裡都是攔住的,今日怕是看管狩獵場的人疏忽了,你們才能走進來,但也還好這些畜生並不出林子,只要不進樹林便沒什麼危險。”李清羽說道。
正在這時,姚玉露豎起耳朵,覺得周圍好像是有什麼動靜,她和季水冬二人握緊了手,有些驚詫。
“王爺......”姚玉露輕聲喚道,才見李清羽的神色也並不輕鬆,停下了腳步仔細聽着。
這片樹林雖是狩獵場的範圍,但是依靠後山,與山前的那篇狩獵場並不相同,出沒的多是猛獸,便是帝王來此狩獵也是大隊人馬跟隨着,今日姚玉露和季水冬二人來的時候未遇到危險已是萬幸,但方纔的聲響似乎有些不祥的徵兆。
李清羽的神色不再像平日一樣輕鬆,而是凝着眉頭拿起了馬鞍旁掛着的弓箭,又是將一把利刃別在腰間,仔細地觀察着周圍。
果然,不遠處的樹林裡緩緩走過來一個矮矮的身影,定睛望去才見竟是一隻——狼!
可是這狼看起來並不大,似乎還是隻幼狼的樣子,李清羽頓時鬆了口氣,對二人說道:“別怕,不過是隻幼狼罷了。”
不管是什麼狼,季水冬和姚玉露豈是見過這樣的場面,已然嚇得瑟瑟發抖一言不發,只是定睛地看着遠處那隻狼的身影,又見李清羽已拿起弓箭瞄準。
季水冬緊緊抓住姚玉露的手,雙眼緊閉不敢再看,李清羽手中的箭霎時射了出去,幼狼身影已經倒地,衆人均是鬆了一口氣,卻不想......那幼狼的身後傳來一聲哀鳴,竟還有一隻成年母狼緊緊跟隨着。
剎那間那母狼便是飛奔着撲了過來,李清羽也是有些驚慌,再瞄準已經來不及了,姚玉露和季水冬身下的馬兒一陣亂踏,二人竟在這慌忙間被摔下了馬背。
馬兒一路退到了後面,竟也是嚇得癱在地上,着實有些不中用了。
季水冬和姚玉露嚇得連叫都叫不出聲響,二人跌在地上緊緊抱着對方卻都不敢再睜開眼睛。
母狼似乎是見自己的孩子被傷,惱怒地衝向李清羽,竟是一把撲在了李清羽身上,奈何李清羽身手再快還是被狠狠地咬傷了胳膊,說時遲那時快,他迅速地從腰間拔起利刃,又是狠狠地刺在了母狼脖間的動脈上,只是一瞬間,林中便是清淨了下來,只有李清羽悶哼了一聲。
“王爺!”姚玉露睜開眼,便見到李清羽的胳膊上的衣料已經被撕裂開,呼呼涌出的鮮血將那本來素色的青衣已是染紅。
李清羽跌坐在地上似乎是想站起身來,用未受傷的手肘撐着地甚是吃力,姚玉露和季水冬連忙跑到李清羽身邊,問道:“王爺,你這竟是......”
說着,姚玉露的眼睛便是微微發紅,李清羽受傷全是因爲她們二人,她又怎會不愧疚呢。
“沒什麼大事,又沒傷到筋骨,你急什麼。”便是這時候,李清羽竟還是掛着一絲笑容凝視着姚玉露,道。
“流了這麼多血,豈會是沒事。”姚玉露眼角滑落一滴淚水,又是連忙抽出一手絹想給李清羽的傷口紮上。
卻不想李清羽一下子攔了下來,道:“別碰,弄髒了你的衣裳回去怎麼交代,你不是最怕旁人見到嗎?”
李清羽想到平日姚玉露擔憂旁人見着二人對話,現在在這偏僻之地弄成這個狼狽的樣子,怕是被人看了去更是會疑心什麼,便是攔住了。
“都這個時候了,王爺這是說些什麼呢。”姚玉露拭了拭眼角的淚水,說道。
“時候不早了,把手絹借我一用,你們先走吧。”李清羽的脣色已是有些蒼白,看來是失血的緣故,他輕聲說道,聲音已是有些吃力。
“這哪裡行得通,怎能把王爺獨自留在這深林之中?”姚玉露越發擔憂地說道。
“你至少也要爲你身邊的這位常在考慮一下,便是先回去吧,一會到了那裡立刻讓你身邊的宮女告訴上次你見過的那個太監,就是侍候我的那位,讓他來尋我便好。”
“王爺......”姚玉露舉棋不定,若是留在這裡不光是要給自己添麻煩,怕是對季水冬也是萬萬不利,她看着一旁的季水冬已是受驚的不行,都說不出話了。
“走吧。”李清羽說罷接過手絹,又是吃力地想給傷口綁上,但神色還是如故,似乎是不想讓姚玉露爲此久留擔憂。
姚玉露無可奈何地站起身來,此刻她已經沒有選擇,若是留在這裡定是要遭人非議也是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去尋人來纔是。
“王爺,您多保重,我這就叫人來。”姚玉露說罷拉着季水冬一路奔跑,還好離後山並不遠了。
李清羽見二人身影已經走遠,纔是痛的悶哼不止,他畢竟也是個王爺,從小嬌生慣養哪裡受過什麼傷痛,早就不似方纔那般若無其事的樣子,眉頭緊鎖,慌亂地綁着傷口卻又是一次次力不從心......
姚玉露和季水冬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手中的竹籃更是不知已經丟到了什麼地方,匆忙間終於依稀見到了人影,走進了才見衆人此時都恭恭敬敬地坐在皇后身邊了。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季水冬的腳也是在方纔摔下馬背的時候崴了,再加上方纔一陣跑動,走起路來都有些困難,便是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