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二十二 相救
聶紫寒眸子冷了冷,他素來警惕,卻被這蘇塵用袖子裡的袖箭射傷了。別人許是不知曉,聶紫寒心裡卻也還是清楚的。蘇塵身子並不如何的好,所以不會武功。然而自己今天,就被個不會武功的人用袖箭給傷了,這分明亦是因爲自個兒心醉神迷,被眼前這個夫人蠱惑住了,故此竟然也是渾然不知。
隨即聶紫寒輕皺眉頭,卻並不在意自己在蘇塵跟前裸着身子,只隨手揚起了外衫,遮掩住姚雁兒那宛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身子。這個女子的身子,他並不如何樂意讓別的男子給瞧了去。
然則聶紫寒到底是那等心思敏銳的性兒,方纔固然是銷魂,此刻卻亦是越發心思清明。他便是極想要眼前這個女子,可亦斷然不會失了理智。故此聶紫寒亦是那等小心翼翼,甚至將侍衛改成自己的人。然而蘇塵並不會什麼武功,且亦是能安然無恙來到此處,無論是用何等手段都亦是讓聶紫寒心下訝然,亦是生出了諸般心驚滋味。他原本以爲自己去了那荊棘之上銳刺,如今已經能享受懷中美嬌娘,然而此刻卻亦是渾然不知,蘇塵竟然亦是會現身此處。
“淫辱人婦,聶統領亦是未免太過卑劣。”
蘇塵輕輕的撫摸了手腕,眼中卻也是流轉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光彩,容色沉沉。
今日他一身暗青色金絲打絡衫兒,又以金蓮刺繡爲點綴,仍然是那等隨意瀟灑的性兒,一頭烏亮髮絲隨意垂落,只用一枚髮釵輕輕的挽住,瀟灑之中端然不失世家公子的風流瀟灑,桀驁不馴。明明如此不羈,偏巧容貌卻亦是給人一絲極爲溫潤剔透的感覺,容色極爲柔和,然而卻又給聶紫寒一絲若有若無的壓力。
身爲武將,聶紫寒這一身自然亦是極爲精悍,骨肉亦是極爲勻稱。雖然男子裸身似亦是不雅,換成旁人必定亦是那等會些許不自在,然而聶紫寒卻渾然不將這些放在心上。原本在聶紫寒心下,這人便與那畜生無異。然而此刻,聶紫寒確亦是經受一絲壓迫之力,這亦並非自己如今未着衣衫,真正的原因卻無疑便是眼前的男子。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儼然是世族領袖,俊秀如蓮花般的公子蘇塵。
“塵少什麼時候,竟然亦是對這等事情這般有興致?莫非音孃的美貌,竟然亦是讓你動了心腸?”
聶紫寒隨口說着一些個不正經的言語,好似不知道疼的一般,竟然生生將插在後背的小箭生生拔出。蘇塵澄亮眸子之中,亦是升起了一絲佩服之意。要知曉那枚小箭之上原本便帶着帶刺的倒鉤,如此讓聶紫寒生生拔出,更也是帶起一片血肉。聶紫寒額頭亦是浮起了大顆大顆的汗水,這樣子的痛楚固然是十分難以忍耐,然而聶紫寒卻也是生生讓自己經受這樣子的痛楚。只因爲聶紫寒是在懲罰自己,懲罰自己的疏忽,懲罰自己的不小心。
聶紫寒蒼白的面頰之上,一雙長眉細細的瀲灩,眸子卻也是流轉寒水般的晶瑩,脣角似笑非笑:“能與塵少爭風吃醋,亦是在下的榮幸。”
那原本縈繞在小腹的浴火,在蘇塵出現之後亦是生生就壓了下去。
聽到了聶紫寒這般輕佻的言語,蘇塵容色不動,仍然是一派風輕雲淡的朗月之姿,亦是極爲淡雅的說道:“昌平侯夫人於我有恩惠,我自也是不能不理會。我與她自也是風光霽月,原本並無絲毫不妥。反而是聶兄,我自也是要說聲抱歉纔是。那袖箭之上淬毒之事,殊不光彩,我如此行爲,亦是稍顯不夠光明正大。只是聶兄原本亦是在做那等欺辱婦人的事兒,如此一來,似乎也是不算過分。”
聶紫寒聞言,亦是察覺傷口痛楚之意漸漸淡了,隨即一股子麻痹之意頓時涌了來。
功敗垂成,亦是讓聶紫寒好生惱怒。然而以他那極爲謹慎的性兒,此刻亦是斷然不會做出那等絲毫也不理智的事兒。強行壓下自己心中怒火,聶紫寒隨意穿戴好衣衫,他手指繫上腰帶時候,手指竟然在輕輕顫抖。瞧來蘇塵提及下毒之事,並非虛語。
聶紫寒亦是驀然冷冷的瞧着蘇塵一眼,對方目光仍然是如秋日的湖水,竟然是那般清澈明亮。聶紫寒亦是瞧透許多人的心思,只是眼前這個美姿容且又雙目清涼的公子,卻亦是聶紫寒猜測不透且也是想不明白的一個人。對方隨意一站亦是那等神仙之姿,卻亦是給予聶紫寒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壓力。
“今日之事,我自然亦是會好好記住蘇公子纔是。”
聶紫寒又是一副極爲輕佻的模樣,然而心底卻亦是泛起了一股從來沒有的惱怒之意。
而蘇塵只是微微欠身,恍若未聞,姿態卻亦是不失那等溫文爾雅。只見蘇塵隨手整理一下聶紫寒的衣襟,好似兩個人原本就是極好的朋友一般,如今他卻也是溫潤說道:“那我似乎要對聶兄說那麼一聲抱歉纔是。”
送走了聶紫寒,蘇塵亦是輕輕鬆了口氣。他隨意走到了那香爐跟前,若有所思,甚至細細的品了香料。
隨即蘇塵方纔到了姚雁兒跟前,說了一聲得罪,卻亦是輕輕拉開了眼前女子一絲衣衫。
雖然聶紫寒離去亦是讓姚雁兒鬆了那麼一口氣,然而姚雁兒心下又如何敢怠慢半分?眼前的蘇塵縱然如天上的一輪明月,然而月兒之後的黑暗卻也是隱藏着陰冷氣息。只是眼見蘇塵溫文爾雅,十分客氣,姚雁兒心下倒亦是少了幾分惶恐。
這個蘇塵,至少也不是那等好色之人。縱然如今的這具身軀十分美貌,然而蘇塵身邊卻亦是總是縈繞了那麼幾位絕色美人兒。這些個絕色美人兒論姿容亦是不輸於原來的納蘭音,且姚雁兒甚至親眼瞧見了容世蘭的投懷送抱,然而眼前的男子分明飲了藥物,卻好似冰兒做的人一般,竟然也毫無所動。亦是因爲這些年來蘇塵身邊並無女子,雖無正妻卻連侍妾也無,故此連堂堂蘇後都是極爲關心,擔心蘇塵別有心思。外頭還有些個傳言,只說蘇塵雖然極爲完美,卻並不喜愛女子,只好男風。這等不堪傳言,明眼人一下就明白不過是無稽之談,然而卻亦是說明蘇塵素來便是那等冷情的人兒。
故此對着如此男子,固然擔心他別有算計,卻也是至少不會有那等受辱之事。
那遮掩在姚雁兒身上衣衫輕滑,露出那等若雪肩膀,卻亦是端是有那麼幾分活色生香。蘇塵容光離合,眸色淺淺,驀然眼底深處透出了一絲異樣。這絲情緒亦是流轉得極快,隨即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無波。
隨即蘇塵說了身得罪,就輕輕翻過了姚雁兒的身子。那些個衣衫輕輕滑落,頓時露出了眼前女子那宛如凝脂一般的後背。蘇塵取了針,一根根的刺入了姚雁兒的穴道,隨即又輕輕遮掩住姚雁兒那身軀。過了陣子,姚雁兒漸漸也是能動彈,好似失去的力氣也是慢慢恢復了。她輕輕的拔出了銀針,趕緊用衣衫裹住了身軀,面頰卻也是浮起了一絲羞惱的紅暈。姚雁兒眼波輕掃,瞧着蘇塵背對着自己,負手而立,身影亦是極爲挺秀。縱然不知曉蘇塵心思,然而他的一舉一動,無不十分君子,完美得沒有絲毫的瑕疵,甚至於讓人心下亦是生出了幾分如沐春風之感。想到方纔自己所遭受的屈辱,姚雁兒驀然覺得十分委屈,一股酸意衝向了鼻腔。縱然當時自己強行隱忍,試問哪個女子卻也能忍受自己險些被個厭惡的人所欺辱?
然而她素來性子堅毅,縱然眸子微微泛酸,亦是強行忍住。
想到如今自己的處境,想到了現在宮中的局勢,姚雁兒又如何不心急若焚,甚至不得不趕緊打起精神。只自己雖然解了藥性,手足仍然是有些個痠軟的。姚雁兒亦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方纔將自己的衣衫一件件的穿了上去。
蘇塵雖然背對着身,卻亦是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那悉悉索索的穿衣衫的聲音。過了陣子,蘇塵聽不到了動靜了,方纔緩緩開口說道:“夫人如今可是穿戴好了。”
他語調雖然很溫柔,然而姚雁兒卻也是覺得非常的尷尬,只輕輕的嗯了一聲。
照着禮數,其實蘇塵方纔的舉止並不應該。縱然蘇塵心下並無邪念,然而到底也是有些個逾越之處,只是卻也是事宜從權罷了。
蘇塵聽了,方纔轉過神來。只見姚雁兒衣衫完整,只頭髮散着,有些凌亂,並沒有梳理,到底也不似方纔那般狼狽的樣兒。許是因爲一時惶急,姚雁兒衣衫雖然已經是穿戴好了,然而去了羅襪的雙足仍然也是赤着的,瑩白若玉。她面頰之上雖無淚痕,然則眼眶卻亦是微微泛紅,蘇塵心下卻也是並不驚訝,任何女子遇到這等事兒,亦是斷然不會無動於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