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 挑撥趙青和容世蘭(1)二更
容世蘭渾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便是趙青拂袖而去,她也只是當笑話看。
如今雲秋打翻了酒杯,她也只是有些厭惡,並沒有思忖得太多。
姚雁兒瞧着自己掌中酒杯,卻亦是無聲一笑。她瞧着趙青的筆頭動作,隱約猜測出趙青寫的是哪幾個字,而且納蘭羽留下的詩集裡面,可巧就是有這首詩。
故此,她亦是悄然將這首詩寫下來,可巧讓雲秋瞧見。
不過是順水推舟的事情,隨即雲秋讓人悄悄毀了她的詩作,也正好如了姚雁兒的意思。
雲秋可能以爲,讓劉寶心先完成詩作,自己後交上去,兩首一模一樣的詩自然是自己抄襲。可惜她最初稿子被毀了後,換上的卻是那一首平庸的詩作。
而最後和劉寶心的詩作一樣的,卻分明是劉寶心。
既然趙青已經拂袖而去,客人們亦是覺得沒趣,亦是紛紛的告辭了。且姚雁兒眼波流轉,卻也是落在了劉寶心的身上。劉寶心如今還昏迷着,她的丫鬟亦是在一邊,不知所措。
姚雁兒並沒有多留,亦是告辭。
出了園子,姚雁兒就戴上了面紗,遮擋住了自己的容貌。然而她上車之際,卻也是遇到了一道十分深邃火熱的目光。姚雁兒十分敏銳,不由得這般望去。瞧着她的人,自然是趙離。姚雁兒那秀麗的眉頭輕輕一挑,心忖原本這個看着斯文,十分俊秀的誠王府世子竟然是個好色之徒。她的心裡忽而有些厭惡,上了馬車,卻也是輕輕的放下了馬車簾子。
她輕輕的吐了口氣,對於誠王府,姚雁兒是一點兒好感都沒有,包括曾經無感的趙離,如今都是讓她十分厭惡。
而趙離瞧着姚雁兒,並不是因爲什麼色心,而是一種從心底升起了的極古怪的感覺。
只說今日之事,彷彿和姚雁兒一點關係也沒有,便是趙青拂袖而去,似乎也是和姚雁兒沒什麼干係。
可是他就是覺得,這些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一定和姚雁兒脫不了干係!
這個美貌的女子,是那麼有心思,而且又精於算計,與別人全然不一樣。就好似一條美麗的毒蛇,明明有着鋒銳的毒牙,然而卻也是韜光養晦,卻也是準備尋着一個極好的機會,伸出了自己的毒牙,狠狠的咬了下去。
芙蓉園裡,劉寶心已經悠悠轉醒,她忽而已經發現,周圍的賓客早就已經離去了。
丫鬟心兒小心翼翼的說道:“小姐,不若我們還是回去可好?”
劉寶心驀然跳起來,一巴掌就打在了這個丫鬟面上,咬牙切齒的說道:“回去什麼?”
她知道自己不是很謹慎,甚至得罪了這位公主趙青,而自己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賠罪,只盼望趙青能原諒自己。唯獨盡力補救,自己方纔也有翻身的機會。如今她還沒有嫁人,待字閨中,可是不能壞了名聲。
趙青跟前,劉寶心頓時跪下來,眼睛裡一邊流淚,手裡抽着帕子輕輕的抹着自己的臉頰。
“公主,公主,我也是被人算計了去,我又如何敢冒犯昭華公主?”
劉寶心容色十分惶恐,甚至那身子也是禁不住輕輕顫抖。
而趙青則是冷冷的瞧着她,原本豔麗的面容亦是禁不住透出了一絲淡淡的厭惡。是了,自己自然厭惡這個劉寶心到了極點,竟然當衆落了自己的面子。然而便是再厭惡又如何,瞧着劉寶心害怕成這個樣子,料來給她個膽子,亦是斷然不敢對自己無禮。細細想來,這樁事兒裡頭,必定是有人刻意算計。
她手指上如今戴着鑲嵌了寶石的指甲套兒,隨意晃晃,就是透出了一絲絲光潤氣兒。趙青那指甲,一下一下的輕輕的扣着那桌面,嗓音更是淡淡的:“哦,那就不知道爲什麼你的詩作與我一樣了。”
“我,我也是被人算計了,讓別人將我當棋子,來落公主您的顏面。”
劉寶心擡起頭,她的面上已經滿是淚痕。而劉寶心的眼睛裡面,如今更似噴出了濃濃的怒火,只因爲如今劉寶心的心中,自己確實也是被算計了。
“算計公主您的,乃是容世蘭!”
劉寶心就是覺得,自己是被容家的人做了棋子。
馬車之中,姚雁兒懶洋洋的躺着,靠着馬車的車壁,忽而啞然失笑。
雖然是臨時起意,可是這件事情一定是會變得非常有趣。不知道劉寶心會不會留下來解釋,便是她不肯,難道趙青就會放過劉寶心?當初納蘭羽寫了一首琴曲,而這首琴曲讓趙青微微出醜,也是因爲這般,趙青也是毫不留情的除掉了納蘭羽。而如今同樣是撞了詩詞,趙青一定是會非常非常想要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是否還有別的人,知道那個屬於趙青的秘密。
所以最後,是雲秋將那個詩給劉寶心的事情,一定是藏不住。
可巧的是,雲秋與自己一點也沒有關係,可是偏巧卻也是容世蘭的身邊的人。
而容世蘭今日容色也是極爲憔悴,顯然有些不歡喜。趙青自然不可能知曉容世蘭之所以這樣子是因爲蘇塵,也許她最初並不如何在意,然而現在再想想,亦是必定會疑神疑鬼,覺得容世蘭許也是對她不滿。
當然若容世蘭尋到了雲秋,前去詢問這件事情,則必定是會牽扯到自己身上。可是,趙青會嗎?
姚雁兒卻也是不由得冉冉一笑。
另一邊,劉寶心亦是咬牙切齒,說完了自己買那詩詞的經過。她自然是以爲背後的人是容世蘭,雲秋算什麼,那般絕好的詩詞,絕不可能是雲秋能弄得來的。
她們這些尊貴的女子勾心鬥角,相互算計,又何苦牽扯自己,讓她卻也是做了炮灰。
劉寶心更恨的則是,容世蘭甚至想也不想,就利用了自己。而劉寶心卻也是絕對不會去尋思,若不是自己心裡添了貪念,又何至於此?
趙青想了很多,她設想了很多種可能,想要知道容世蘭爲什麼能知道自己今日所寫的詩詞,又怎麼弄到手的。難道自己身邊,竟然是有容世蘭的人?一想到了這裡,趙青看着自己左右侍候的人,眼裡就有些狐疑了。況且那穿越之事,更是屬於趙青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有人觸及這個逆鱗,她就心驚肉跳。
趙青甚至還想到了容世蘭對付自己的理由,最近自己和蘇塵是有一些接觸,而這些接觸雖然與男女私情無關,可是那些個滿腦子戀愛心思的人又如何能知道?
一想到這裡,趙青就禁不住有些不屑了。
趙青想了很多很多,她甚至覺得容世蘭可能知道點什麼,這是對自己的一種警告和敲打,更是對她的一種要挾。她卻唯獨沒有想到,這件事情也許根本和容世蘭沒關係,容世蘭一點兒也不知道,這些都是雲秋自己的主意。而云秋知道這首詩作,不過是從姚雁兒那裡偷看得到的。此刻的趙青,眼睛裡亦是禁不住透出了一絲冷意,她沒有想去招惹容世蘭,容世蘭卻居然會來招惹自己。而她原本是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若是容世蘭不知道收斂,那麼她也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而劉寶心,爲了給自己脫罪,她更是孜孜不倦,將所有的罪過都是推到了容世蘭的身上了。且劉寶心的內心之中,原本就是當真這般認爲的。
姚雁兒懶洋洋的在馬車之上,一伸手就輕輕的撩開了馬車的簾子。
明媚的陽光就這般輕輕的透了進來,滑過了姚雁兒的臉頰。
姚雁兒的目光是更加明潤,她輕輕的呼吸了一口氣,卻也是擡起頭。
是了,明明只要輕輕去查,就能查出真相。然而在容世蘭這個靶子跟前,誰又會留意一個雲秋呢?
所以她並不擔心趙青會尋上雲秋,而云秋恐怕得罪了趙青,自然不肯和趙青說這些個話兒,且便是容世蘭,雲秋亦是斷然不敢提出了這麼些個話頭的。一個落魄的世家之女,跟在容世蘭身邊,無非是用她的豔俗襯托容世蘭的脫俗,又豈敢將自己惹事兒的話兒挑出來,自己落個十分不是?
姚雁兒輕輕拔下了自己頭髮的髮釵,透出了裡面的金針。今日自己,可就是那麼可巧,恰巧就見到了蘇塵那狠絕的一面。
然而姚雁兒心裡,卻也是並不如何驚訝。畢竟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孩子,到世家暗中的掌控者,蘇塵若是沒有那麼一點心計手段,又是如何能得到這些?如今這些個叱吒風雲的年輕俊雅,絕沒有一個是真正的白蓮花。
而她一直想要低調,可惜,總是有人不順自己的願。
回到了昌平侯府,原本留在府裡的綠綺卻也是面上添了些個古怪色。
“夫人,那個方姑娘,如今可是又來了。”綠綺卻也是小聲說道。
方姑娘?姚雁兒若有所思,應該指的是方如月?她低低說道:“是方如月?”
綠綺亦是趕緊點頭:“可不就是她,除了她,還能有誰?這般不要臉面,卻也是湊了過來。”
綠綺是個很有心思的女子,素來也是將話兒給壓在了心底,然而如今綠綺面上的不悅卻也是十分明顯,分明也是極爲不待見這個方如月。
姚雁兒也是有些個理解的,畢竟她也是沒想到,方如月居然還敢上門。
一個女孩子,以婚事爲脅迫,想要進門做妾,然後又被李竟狠狠拒絕。這都算是撕破面皮了,又怎麼就眼巴巴的湊上來了?
“那麼老夫人呢?可是有招待她?”姚雁兒亦是問道。
綠綺回道:“老夫人只說自己那身子有些不自在,卻也是並不如何樂意見她。”
姚雁兒暗裡點點頭,這個女子如此情態,便是賀氏也是不樂意見她了。也虧得這個賀氏,終於還是有些腦子了。否則她幾乎想讓自己的那個二叔豔福無邊,再添個尊貴的妾。
隨即姚雁兒眼波流轉,亦是盈盈過去。
方如月見到姚雁兒,也是若無其事的盈盈一福,好似當初以姚雁兒清白爲要挾的女子並不是她一般。
方纔方如月已經打聽過了,只聽說姚雁兒去趙青那處去赴宴。方如月並不知道那宴會之上的風波,眼裡卻也是透出了一絲惡意。
在她想來,姚雁兒雖然生得十分美貌,可是亦是斷然不能與趙青相比。
想當初,方如月結識了趙青,對方那些個廣博的見識,獨特的觀點,足以讓身爲才女的方如月折服。她是喜歡李竟,然而李竟若是喜愛趙青,她非但不敢吃醋,連那爭一爭的心思也是不敢有的。
而這個姚雁兒,雖然姿容出挑,卻並沒有什麼內慧足以讓方如月折服。
美則美矣,可是那也不過是個繡花枕頭,根本也是禁不起推敲,更不能說能與趙青相比了。這個婦人,大約也是應該自慚形穢。
“聽聞夫人今日去赴宴,大約也是有了什麼好詩詞?”
方如月一臉真誠,言語卻隱隱有些嘲諷。
是了,論詩詞上的功底,姚雁兒又怎麼能比得上趙青?趙青這方面的才華可謂是鬼才,她是輕易不會做詩的,然而一旦做詩卻也是必定是會震驚四座,讓所有的人都是爲之震驚。便是本朝才子,每每到了趙青跟前,亦是都是會禁不住自慚形穢,覺得自己沒有這份才華的。這份才情,又是如何能比?
姚雁兒聽了,卻也是禁不住啞然失笑,爲何每一個人都會覺得自己會因爲做不好詩而自慚形穢?
不錯自己這方面確實也是不算什麼才女,可是每個人都是有屬於自己的天賦,原本也是不必強求如別人一般了。
故此方如月以爲是在嘲諷自己,她卻也是渾然不覺。
“我文采只是尋常,今日出風頭的卻是劉家女郎。”
姚雁兒說的話卻也是半真半假,不錯今日劉寶心確實也是出了風頭,然而她雖然出了這個風頭,卻也是已經是嚇得半死。
而姚雁兒目光卻也是在方如月面上逡巡:“就不知曉,今日方姑娘來又有什麼事兒?”
方如月面色冷了冷,心裡卻也是冷冷一笑,很有些不喜。見到那等風華絕代的人物,見到了趙青,難道姚雁兒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慚愧。今日她來,懷中卻也是抱着一副卷軸。而這副卷軸,原本可以讓下人拿着,方如月卻也是親手拿着的,可見對這幅畫兒十分在意。
綠綺在一邊說道:“方小姐居然是來送東西的,我原本是想替方小姐轉送,她卻也是一定不肯。”
“莫非方小姐,嫌棄我們府上的人行事不周到。”姚雁兒卻也是輕輕的挑了挑手指。
方如月福了福,卻也是緩緩道:“如月又怎麼敢呢,只是這畫兒十分要緊,卻也是不能輕易給下人碰。”
姚雁兒一挑眉:“那就不知道是哪位大家的作品。”
方如月面色漸漸的發亮了,面上卻也是禁不住添了光彩:“自然是昭華公主的墨寶。”
姚雁兒的眼神卻也是忽而有些古怪,不錯,若她不知道趙青那些個詩詞只是抄襲,她當然也會覺得那些個詩詞是要緊的東西。然而如今,姚雁兒自然也是不會這般認爲。她只是隱隱覺得可笑而已——
而方如月卻也是品不出姚雁兒這神色之中的深邃之意,在她瞧來,姚雁兒必定也是十分嫉妒的。
“原本這些個書畫作品,是要前人的才值錢一些個。然而只要是昭華公主,那就並不是一回事兒了。她的才學,原本便是驚才絕豔的,那些個詩詞,便是前人的詩詞大家,又有幾個人能比得上?”
方如月吹捧起了趙青時候,倒也是真心實意,眼睛都是在發亮。
姚雁兒脣角卻也是輕輕抽動,不錯趙青的那些個詩詞確實也是不錯的,可是,前提是這些詩詞當真是趙青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