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玥瞭然,送走了杜媽媽,左右沒事兒楚凌玥拿出書來溫習功課。在生病之前,楚凌玥已經進了太學,生了場病告了假,這一休息就是好幾天。
蘭溪和梅香見狀也不上前打擾,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只在楚凌玥需要添茶磨墨的時候上前伺候。
天色漸晚,楚凌玥揉了揉額角問道:“什麼時辰了?”
蘭溪連忙上前答道:“回小姐,酉時剛過。”
停了手裡的動作,楚凌玥奇道:“琉璃院那邊居然什麼動靜都沒有麼?”
蘭溪和梅香一起搖頭,楚凌玥也不多做追問,起身走到了屋子外面。香兒已經被程媽媽洗了個乾淨,也換下了早上那身沾滿灰的衣服,這會兒正在廊下跟程媽媽一起看廚房送來的晚膳,見到楚凌玥出來連忙過來行禮。
“奴婢香兒給小姐請安。”
“免禮,你以後就跟程媽媽一個屋子吧。”
程媽媽沒有孩子,香兒年紀又跟楚凌玥差不多大,自然是極討程媽媽喜歡的,楚凌玥也想着借香兒的手多孝順程媽媽一些,於是就安排兩人在一塊住。
兩人都高興的行了禮,楚凌玥知道自己安排對了。尊卑有別,就算她的乳母是程媽媽,可是她畢竟還是侯府的小姐,如果太親近一個下人難免會給程媽媽招來禍端。
看見晚膳,楚凌玥又轉身進了屋。不管琉璃院那怎麼鬧,總歸是現在鬧不到她這兒不是。
琉璃院裡,孫瓊禾和陸明湄可就沒這麼淡定了,天色漸晚,陸衡滔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來到琉璃院陪她們用晚膳。孫瓊禾想遣人去找,可是琉璃院外的僕役們都衆口一詞的說大人讓他們守好了院子。
明白這是有人打定了主意不讓人出去,孫瓊禾和陸明湄是氣的不輕。
“娘!我們連爹爹的面都見不到,這可如何是好!”陸明湄剛在外面被一個小廝給氣到了,臉蛋憋的通紅跑回來。
孫瓊禾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看着外面黑漆漆一片的天空心一橫,拔了頭上的簪子弄亂了頭髮和衣服就往外衝去。
守門的僕役看到了,連忙要攔人,誰知孫瓊禾胸一挺,等着門口的雜役就呵道:“我看誰敢攔我!”
僕役們看着孫瓊禾凌亂的衣衫也不敢上手,互相看了一眼抄起殺威棒,兩根那麼一交叉又把人給攔下了。這下他們可不會用手,免得再沾上什麼不該沾的東西。
孫瓊禾本以爲自己這麼一出至少會讓雜役們膽怯,誰知道人家有過牆梯!陸明湄見狀,也衝到門口,一把推開左邊的僕役,衝着孫瓊禾喊道:“娘,你快去找爹!”
僕役不防,被退了個踉蹌,門口的位置剛好被空出了一個很大的位置,孫瓊禾見狀撒丫子飛奔起來,朝着主屋的方向就跑。僕役見是二小姐撞的,也不敢開口喝罵,連忙招呼人追了過去。
聽見門口的動靜,方纔在吃飯的婆子們趕緊出來先拉住陸明湄就把她往屋裡拉,也不聽她大放厥詞,“哐啷”一聲鎖了門,躲得遠遠的,該吃飯吃飯,該三三兩兩聊天的繼續聊天。
“你們這些老不死的,等姑奶奶我出去,看我不剁了你們的手!”
陸明湄罵累了,可是屋裡連個熱水都沒有,只有冷了一天一夜的茶水,她也講究不起來,喝了一口凍了個透心涼之後倒也消停了。
黑沉沉的屋裡,陸明湄也沒有點燈。想起白天的事兒,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原本她以爲至少爹爹是疼愛她和孃親的,可是早上爹爹的眼神太過陰冷,冷的刺骨,比冬日裡的冰水還冷。
這樣的爹爹太過陌生,陌生的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一樣,好像她十多年的日子裡見的都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外面安靜了許多,也不知道孃親怎麼樣了……
孫瓊禾一路狂奔,後面的僕役幾次都差點抓到她的衣角,可都被她躲了過去。終於跑到了玲瓏院的門口,程媽媽一出門差點被撞了個踉蹌。
“這天殺的,大晚上的揭瓦呢!”
程媽媽沒看清楚是誰,罵了一句之後後面連忙有人賠罪,“對不住了程媽媽,琉璃院的孫姨娘跑了出來,我們正在追,您叮囑大小姐一聲可別亂跑,這黑燈瞎火的衝撞了大小姐,我們罪過可就大了。”
程媽媽瞭然,點了點頭轉頭回去。
孫瓊禾跑的筋疲力盡也沒有跑到蒼松閣,但是最終還是見到了陸衡滔。陸衡滔下朝回來在蒼松閣用了晚膳正準備就寢就聽見外面董管家來報說孫姨娘跑了出來。
經過了一個白天,陸衡滔的氣也消了一些,想想今日所見,真覺得未必就是孫瓊禾的錯,於是也就披了衣服起來。
剛出門就看到孫姨娘被幾個力氣大的婆子給抓住正往回送,陸衡滔連忙開口,“慢着!”
婆子們停了手,垂手立到一旁聽候吩咐。孫瓊禾一聽到陸衡滔的聲音,一把撲過來抓住他的衣服下襬就開始哭,“老爺啊!妾身真的冤枉啊!妾身許久不曾出門,又不想讓老爺分心所以找個人說話逗逗悶子而已!妾身真的沒偷漢子!真的沒有!”
陸衡滔不語,高高的站在那裡看着孫瓊禾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孫瓊禾見他不動容繼續在那裡哭嚎,“老爺,妾身十五歲就跟了你,即使無名無份也爲你誕下明湄,十三年的相濡以沫竟然抵不過今日一個僕人的信口雌黃!老爺,妾身不甘心!妾身真的不甘心!如果說妾身做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妾身何不早點去做!妾身沒有做,妾身要如何把這髒水往自己身上去攬!”
“那你爲何說送信?”今天所有的疑慮都在這送信上,開始的時候孫瓊禾說是讓那個雜役去送信,然而雜役卻說是說外面的閒話逗悶子,兩方口供不一樣的情況下,陸衡滔想不多想都不行。
“老爺!”孫瓊禾說着說着眼淚“唰”一下就流了下來,“妾身多日不見母親如何不想念?且問老爺,是聽外面的新鮮事兒重要還是送信重要!”
兩相一對比,反倒是送信更值得一說。反正雜役已經被打死了,現在也不會有人出來指責她哪裡的不對。
看着地上一片狼狽的孫瓊禾,陸衡滔嘆了口氣脫下外袍披到孫瓊禾的身上並把她拉了起來,“是我錯怪了你,只是這樣的事兒,以後還是不要有了。”
嫁出去的女兒給父母寫家書雖然不是不可以,但是,總歸還是會引得內宅不寧,所以陸衡滔即使已經原諒孫瓊禾但是心底還是有根刺在那裡冒着尖。
“琉璃院的僕人雖說有點冒失可是還是忠心耿耿,今晚也晚了,你就在蒼松閣歇了吧。”
即使不滿,孫瓊禾也清楚此時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拉了陸衡滔的手,乖順的跟着他走了進去。
孫瓊禾進了蒼松閣的事兒很快就傳到了玲瓏院。蘭溪正在收拾牀鋪,聽見孫瓊禾進了蒼松閣差點就摔了東西要衝出去。
“小姐,就這麼讓她得了勢?”梅香還有點理智,給楚凌玥倒了杯熱茶,不過皺起的眉頭也恨不得夾死那對母女。
看着兩個小姑娘沉不住氣的樣子,楚凌玥反倒有些太沉得住氣了,放了手裡的茶杯,擡眼看着兩人問道:“那麼,咱們現在去蒼松閣把人拖出來亂棍打死?”
“這……”蘭溪和梅香對看了一眼,有些猶豫。
“孫瓊禾既然能進這侯府,那肯定不是父親一時喜好。如果只是獵奇,左右新鮮勁兒一過就罷了,你見過新鮮了十多年的麼?再說了,孫瓊禾偷漢子,我都不信更何況父親。孫姨娘好歹是禮部尚書的嫡女,跟了一個吏部的侍郎怎麼都是下嫁,更何況是個外室?真要偷漢子何必等到現在進了侯府,外面不比侯府來的鬆快?”
楚凌玥一番話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是啊,孫瓊禾的手段豈是她們這些小丫頭能琢磨的清楚的。
越發感覺日子不好過了之後,兩個丫頭睡的一點都不安穩。楚凌玥倒是一夜無眠,早上一起來就聽到程媽媽在跟兩個丫頭說別沒事兒往琉璃院去了。
“怎麼了?”楚凌玥拉開牀帳看着外面矇矇亮的天空覺得有點奇怪。
往日這個時辰是最安靜不過的,怎麼這會兒這麼吵?
“回小姐,琉璃院的二小姐病了。”程媽媽看她起身,練忙過來拿被子把她裹了又裹才把牀帳挑開,“小姐醒了可要起身?不想起也無礙,琉璃院那邊老爺已經去了。”
“什麼情況?”意識到了事出反常,楚凌玥眉頭一皺就要起身,程媽媽連忙按住解釋了個清楚。
她記得陸明湄和孫瓊禾的所有事兒,孫瓊禾確實曾被人誤會與外人私通,但是陸明湄病的這麼重她卻沒有印象。難道又是孫瓊禾的計謀?
原來早上的時候孫瓊禾從蒼松閣回去,結果一進屋子就看到陸明湄躺在地上雙脣發白一頭冷汗還發着高燒,慌亂之下連忙讓人叫大夫。動靜大了難免影響到陸衡滔,於是,陸衡滔生生在上朝的路上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