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驍顧慮的沒錯,李褚承那個木訥性子,逆來順受慣了,他在吏部給他下了那麼多絆子也沒見他敢跑到父皇那裡告狀。如果他明目張膽的過去示好,反而有種不打自招的感覺。
前腳剛給人下過絆子,現在就去示好,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什麼?
“還有麼?”李褚浚想要的可不止這些。
慕容驍笑了,看了眼四周不語。李褚浚會意,告訴他晚上到行宮中找他。
天氣熱起來之後,來西山避暑的可不止威遠侯還有景晟侯兩家,到五月中下旬的時候,皇上和太后帶着妃嬪擺駕西山行宮,這西山上纔算真正的熱鬧了起來。
長輩們該辦公務的辦公務,該做什麼的做什麼,楚凌玥這些小輩不需要去太學反而輕鬆了下來,三三兩兩的湊一起玩鬧起來。
葉萱倒是有大半的時間在拙人居這裡,拙人居這裡冬暖夏涼,整個西山除了行宮也就這裡最涼快了,院子裡有一條天然的山泉。
沒事兒的時候,楚凌玥和葉萱就湊到這個山溪旁邊,戲水或者聊天。有下人拿了瓜果浸在溪水中,過一會兒拿出來冰涼舒適。
今兒個葉萱來的正是時候,楚凌玥剛切了一個西瓜,打了聲招呼,葉萱毫不客氣的拿起就吃。
吃完一塊,舒爽的伸了個懶腰道:“現在整個西山聚集了天啓大部分的王公貴族,要是被敵軍包抄,只怕得全軍覆沒。”
楚凌玥笑了笑,拿手絹擦掉手上的西瓜汁道:“你想得到的,別人未必就想不到。此次守護西山的可是鎮揚候,山上山下,跟個鐵桶似的,誰會沒事兒往槍口上撞?”
說起鎮揚候,葉萱始覺好久沒有見到董瑜然了。
“我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麼,不過她昨天說要往這裡送好東西,你等會兒就能見到了。”聽葉萱問起,楚凌玥也覺得很久沒看到董瑜然的身影,順帶着連孟嬍和也很少見了。
點了點頭,葉萱索性坐下來休息。一路跑了過來熱的一頭汗,有冰涼的西瓜降暑,她纔不會傻的亂跑。
兩人四分之一個西瓜沒吃完就見董瑜然吵吵嚷嚷的進來了,“你可別再學海無涯了,再學下去,你可不得變成個呆子?本來就呆,現在更加沒靈氣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董瑜然來了,還帶了孟嬍和過來。
“學什麼?”楚凌玥有些好奇,孟嬍和學什麼居然學的如此讓董瑜然抓狂。
周圍都是自己人,董瑜然也不端着,脫了鞋襪,把腳丫子放進溪水裡泡着,回過頭來不屑的說道:“這個呆子這兩天不知道腦子裡怎麼想的,居然抱了本草綱目在看,難不成你還想做個大夫不成?”
有些不好意思,孟嬍和遞過去一塊西瓜嗔道:“吃東西吧,這不是跟你出來了麼,你再說我就回去了!”
本草綱目?楚凌玥失笑,孟嬍和什麼時候對這種東西有興趣了,“難道你真的想做一個大夫?”
“什麼啊,就是最近對本草綱目有興趣,多看了兩眼。做大夫犯不着,就想着有備無患,萬一以後用得到呢。”孟嬍和笑了笑,不痛不癢的解釋了幾句,然後不經意的提起了慕容璟。
“方纔我們過來的時候看到小侯爺了,你們兩個的感情還很好,他沒事兒就往你們這裡跑。”
“可不麼,這拙人居快變成他的另一個別院了,我說凌玥,下次我表哥過來的時候你就把他轟出去就行了,老夫人說了,不用客氣,天天吃你們的喝你們的,居然還不掏銀子,簡直太壞了。”
葉萱學着慕容老夫人的樣子把話說了,逗的幾個人仰頭大笑,笑罷,楚凌玥想起了入夏之時淮南大水的事情了。
“誒,入夏的時候淮南發了大水,不知道可安妥?”
“慕容伯父已經上奏說回去安撫災民了,這次水勢不小,之前連年大雨都沒有把堤壩沖垮,結果今年第一場雨就衝開了。”對於政事,她們小輩並不是很在意,楚凌玥聽說慕容冼竟然已經請旨回去,頗有些意外。
淮南一帶有一部分是慕容家的封地,但是也不至於讓慕容冼親自回去賑災。
葉萱接下來的話讓楚凌玥明白了真正的原因,“慕容老夫人也要回去一趟,聽說大水把慕容家的祖墳都給衝開了,伯父回去賑災,慕容老夫人回去要主持祖墳的修繕。”
原來如此,修繕祖墳可不是小事,慕容冼還要賑災安撫民心,回去定然忙不過來,白氏並非原配,回去主持修繕也不合適,只有慕容老太太親自出馬了。
幾人正在說話的時候,慕容璟也從外面過來了,見幾人都在,他笑了笑,“得了,我們帶少了,不夠分啊。”
他身後的白傲霜冷笑一聲,越過他走向楚凌玥,“不夠分你不吃就好。凌玥,我從藥廬帶了薄荷凍給你們消暑。”
幾人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董瑜然也不在水裡泡着了,連忙穿了鞋襪跑過來眼巴巴的看着白傲霜打開手裡的盒子。
白色的磁碟上放了幾塊青碧色的糕點,透明晶亮,若不說,還以爲是一塊翡翠。
“這是什麼?”楚凌玥好奇,沒有下手,董瑜然可不在乎那麼多,拿起勺子輕輕切下一塊仔細去看。
“薄荷凍,南疆一種零嘴。用魚膠和薄荷做的,瑜然你少吃些,薄荷寒涼,你剛沾了涼氣。”
董瑜然本以爲白傲霜沒看到她玩水,沒想到居然看了個正着,衝着白傲霜做了個鬼臉,毫不客氣的一口吞掉勺子裡的薄荷凍。
薄荷凍在嘴裡遇熱融化,融化出一片涼意,吃的董瑜然大呼舒爽。
不一會兒,匣子裡的薄荷凍就被四個姑娘分吃了個乾淨。見幾人意猶未盡的樣子,慕容璟安撫道:“別急,從今往後,白傲霜就住在拙人居了,什麼時候想吃什麼時候過來就好。”
“你可真會慷他人之慨,拿着我送禮!”白傲霜似乎在氣頭上,白了慕容璟一眼,轉過頭不搭理他。
拙人居雖然是太后賜給楚騰雲的,但是楚騰雲已經在前幾日去東疆換防了,所以現在只有楚凌玥和沈碧湘兩個女眷在,貿然讓一個男人進來似乎有些不妥。
“這……”
看出了楚凌玥的猶豫,慕容璟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楚夫人的月份越來越大,太后和祖母都擔心出什麼岔子所以早就想挑個合適的大夫送過來,我說誰的醫術都沒有傲霜公子的舉世無雙啊,所以我就進宮請命,讓白傲霜來親自照顧楚夫人的身子。”
既然如此,楚凌玥也沒什麼好說的。先跟白傲霜道了謝,然後幾人在一起聊了起來。
送走了董瑜然、孟嬍和還有葉萱之後,楚凌玥疑惑起來。
“這樣會不會不好?白公子似乎並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他已經回到京城了。”
楚凌玥直覺白傲霜並不是很想讓人知道他已經回來,如今慕容璟這麼大張旗鼓,會不會惹他不高興。
“無妨,本來是不想讓二皇子知道我回來了而已,可是他已經在幾天前知道,並且去藥廬騷擾過我,所以現在已經無所謂了。”解釋的是白傲霜,楚凌玥聽言也不說什麼。
不過李褚浚去找白傲霜有些太過沒由頭,他一個江湖郎中,沒什麼拉攏的價值啊。
“傲霜在先太子在世的時候,是先太子的幕僚,很多很不錯的建議都是他出的。二殿下這次是想拉攏傲霜,傲霜不勝其擾,本是想搬進景晟侯府,可是我覺得不如來拙人居。”
的確,如果在景晟侯府,李褚浚還能打着拜訪的名號,可是如果到了拙人居,拙人居里都是女眷,李褚浚就是想來也不敢來的太勤快。
“舅母有白公子照顧,凌玥也放心了。”
關於先太子的事情楚凌玥知道的並不多,所以也沒有多話。白傲霜見她被利用了居然一點惱意都沒有,心下覺得歉然,“叫我傲霜就好,多有打擾,還望贖罪。”
“這話說的見外了,舅母的身子有你調養,反而是我們佔便宜。”
看了一眼慕容璟,楚凌玥有點想不明白白傲霜明明還是比較講道理的,脾氣雖然壞了一點,但是卻沒有別人想的那麼壞,爲什麼葉萱看見他就不待見他……
這件事在將來的半個月裡,楚凌玥總算明白了過來。
沈碧湘的身孕一直由府裡的大夫看護,一直也沒出什麼岔子,白傲霜來了之後,看了下安胎藥的藥方諷刺了大夫幾句,然後就把藥方換了。換過藥方之後,沈碧湘覺得身子鬆快許多,連水腫都沒有那麼嚴重了。
府裡的大夫被搶了飯碗懷恨在心,暗中對白傲霜下藥,想讓他出醜,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那藥不知道怎麼跑到自己碗裡,害的自己在茅房待了三天。
出來之後,老命都丟了半條。
老傢伙倒是老實了,可是老傢伙的徒弟看不過去了,抄着棍子去找白傲霜算賬。李大夫的徒弟是練過的,不少下人都聚集到白傲霜的院子外面等着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