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夫人聽着一驚一乍,她怎麼也想不到,紀無殤竟然是這樣的精明,但,還是微微有點不放心,問,“我們這……”
“放心,阿母,我會幫你查出來的!膽敢將阿母的細軟都拿出來,看來就是分明有內鬼!我定不放過這樣的人!”紀無殤說完,扶起北夫人,便朝着佛堂走去。
北夫人只能是點頭跟隨着紀無殤一起。
紀無殤扶着北夫人,一起到了朝堂,看着這朝堂有許多人在聽講佛經,才稍稍安定心來。
但,紀無殤還是有點擔憂,出於謹慎,紀無殤便找來了一個主事和尚。
紀無殤稍稍用手肘碰了碰北夫人,北夫人略微點頭,然後便跨步上前合了個阿彌陀佛,冷靜道,“師父,可否引見方丈大師?”
主事和尚年紀大約二十三四,臉相憨厚老實,嘴角微微扯笑,看着是位貴婦人和小姐,便合了手掌,“阿彌陀佛,方丈師叔在內堂講經,若要相見,便可在方丈師叔講經完畢後,灑家引你們前去。”
“請問師父,何時方丈大師能講經完畢?”北夫人心裡有所不安,問道。
“我阿母想捐五千銀兩做香火錢用,不知何時能見着方丈大師。”紀無殤站出來,合了個禮。
“嗯……”主事和尚一驚,捐五千兩銀子,很大的一手筆錢,這時候,倒是有了聲音傳過來,“阿彌陀佛,不知夫人小姐找老衲所爲何事?”主事和尚轉身看到方丈大師前來,便阿彌陀佛打了招呼後退到朝堂去了。
方丈看了一眼北夫人,然後又看了一眼紀無殤,微微一笑,“捐香錢不急,內堂中還有佛經並未曾講完,不知二位可有興趣一聽?”
“很是榮幸。”北夫人心裡激動,而紀無殤心裡也歡喜,看着這方丈大師,終於放下心來,原以爲還要費一番口舌呢!
到這裡聽佛經,只不過是想着要這方丈大師證明兩人一早就離開那東跨院,只要證明兩人不在場,那白姨娘和南宮姨娘的栽贓就不能夠得逞。
而這邊,倒是熱鬧了。
東跨院。
“哼!今日難得回來一趟,卻是讓我看這樣的戲,不錯!很好!”紀定北(紀老爺,紀無殤爹爹,一品鎮北大將軍,世襲,常年鎮守邊疆)陰沉着臉,今兒纔剛剛從邊疆回來一趟,卻不想,薛管家就來告訴自己說,大夫人竟然是要趁着到這佛闕廟上香,和野男人私奔!紀定北當然是不相信,可是,心裡還是有些疑問的,便趕緊脫下戰天鎧甲,卻不想,來到這裡就見了這一幕。
國色和孫嬤嬤正趴在那佛像前,跪着昏睡呢!哪裡有什麼“好戲”!
薛管家看着,冷汗從背上流下來,他上前狠心甩了兩個耳光給她們兩人,兩人才慢慢醒來。
“大夫人和大小姐呢?哪裡去了?”薛管家看着吼出來。
“我……”國色看着薛管家,心裡膽怯,剛想着說出來,卻看到站在一旁的紀定北!頓時嚇得趴在地上,“老爺!”
孫嬤嬤一聽,頓時也趴在地上,“老爺!”
“說!”紀定北沒有什麼耐心,他的手指關節都緊緊攥在拳頭中,他的拳頭可不是一般的硬,誰惹了,誰得付出性命!
“是……是……”國色害怕得不敢說出來,但,憋了許久,道,“是鬧鬼了!鬧鬼了!”
紀定北大怒,一腳就將國色踹出老遠,“滾!孫嬤嬤,你說!”
孫嬤嬤看到地上的國色被紀定北踹得暈死過去,大氣都不敢出,看着周圍紀無殤和北夫人已經不見了,就知道事情已經壞了,但,記着白姨娘和南宮姨娘的話,還是說道,“老爺,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到東跨院端果盤子給夫人和小姐吃,沒想到,卻在門口處聽見夫人和小姐在商量些什麼,依稀間聽到一些什麼走啊跑啊之類的話,而且,還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對……對夫人很是……親暱!”孫嬤嬤抹了一把汗,繼續編道,“然後我通知薛管家,可是回來卻被人偷襲暈了過去,這會兒便不見了夫人和大小姐。”
紀定北冷笑一聲,難道堂堂將軍大夫人還不滿足麼?一個男人?什麼男人!哼!
不過這會兒紀定北的貼身長隨嶽十四跑過來,說道,“老爺,小的去西跨院看了,夫人和大小姐都不在,聽丫鬟婆子說,一些細軟的也不見了。”
紀定北聽着皺眉,他生性多疑,但也秉着用人不疑的心思,可是這會兒聽着長隨都這麼說,便有了些疑心,道,“還不趕緊給我找?這麼小的廟,還怕藏了兩個人不成?”
薛管家聽着對着孫嬤嬤使眼色,而孫嬤嬤瞥了一眼丫鬟國色,不管她,爬到紀定北腳下,說道,“老爺,婢子婆子說的是實話。”
“哼!”紀定北一腳把人踹開,剛想着擡腳出去,外面卻走來一位和尚。
紀定北定睛看,剛想開口,和尚已經開口了,“阿彌陀佛,灑家是這裡的主事和尚,敢問,這位可是紀施主?”
“正是。”紀定北也頷首點頭,好歹自己是個大將軍,自然是少不得禮數的。
“是這樣的。方丈師叔讓灑家傳話,說,北夫人和紀大小姐正在內堂聽佛經。”主事和尚說道。
紀定北沉思了一小會,問道,“她們在內堂多久了?”
“挺久了。”主事和尚想了想,說出個大概時間。
“請師父前面帶路。”紀定北不多說,現在前去看看,就知道真相。
薛管家和孫嬤嬤都愣了,這怎麼會人就到了內堂聽佛經呢?
“這位師父,大夫人和大小姐確實在內堂?我們……我們夫人的金銀細軟都不見了。”薛管家終是問出來。
“阿彌陀佛,施主這是什麼話?難道兩個大活人,灑家會認識錯麼?什麼金銀細軟的?灑家只曉得北夫人和方丈見面便捐了五千銀兩的香錢。”主事和尚說着,便轉頭看着紀定北,“紀施主,請隨灑家前來。”
紀定北狠狠瞪了薛管家一眼,“收拾好一切,稍後回府!”說罷,轉身跟着主事和尚出去。長隨嶽十四當然也隨着去了。
薛管家扶起孫嬤嬤,兩人對望一眼,吩咐了丫鬟婆子後,也跟着上去。
此時內堂已經沒有多少香客在聽佛經了,但,紀無殤和北夫人還留在那裡和方丈講話。
紀定北隔着窗子看着內堂裡頭自己的夫人和女兒都在,心稍稍安了下來。
紀無殤眼尖,看着紀定北前來,心裡十分地雀躍,已經兩年未見了!這會兒看着紀定北,他大約已經四十五六了,臉面寬闊,留着中短鬍鬚,整個身形高大,雙臂有力,步伐矯健,邁步充滿力量。
紀無殤深深爲這樣的父親感到驕傲,只可惜的是,他常年守候邊疆,並不能隨時爲自己遮風擋雨。
紀定北疾步走來,看着北夫人定在那裡看着自己,心裡不禁多了分動容,這個女人一生爲自己操勞,而今,自己經常不在府中,能撐起來的,就是自己的好夫人了!紀定北一把抓住北夫人的手,“洛兒,你還好吧?”那眼光灼灼,看着北夫人(北洛兒)隱隱有些激動。
北夫人看着紀定北,那瞬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而方丈倒是說:“紀施主,夫人和小姐一直都在內堂聽佛經,很是虔誠,我佛慈悲!”
“那就好,多謝大師!”紀定北看了看北夫人,又看了看紀無殤,然後朝着方丈行了個合掌十字禮。
方丈回禮,道了句阿彌陀佛便離開了。
紀定北看着北夫人,又拉起紀無殤的素手,嘆道,“你們如此誠心向佛,他日定能佑我紀府。那五千兩香錢,回府後,讓賬房給洛兒送去。”
北夫人聽着,含淚點點頭,這件事情,總算是有驚無險。
紀無殤看着父親大人,點點頭。自己已經是滿心的感動,就是這個父親,雖然前世自己不怎麼好,但,父親還是一如既往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前世的婚姻雖然不好,但,也有一部分是自己造成。是自己認不清楚南金雪那個男人,以至於央求父親上朝求聖旨,她慈愛的父親也答應了,以再次守候邊疆十五年換來和南金雪的婚姻……
爹爹已經老了呀,還要守候邊疆十五年。紀無殤想着,眼淚不覺地掉下來。
紀定北看到心裡一痛,“無殤,好女兒,乖。回府吧!”
坐在轎子上,北夫人牽着紀無殤的手放在膝蓋上,兩人共同坐在轎子裡,而前面,正是紀定北在引轎。
聊着聊着,紀無殤無意間問了句,“阿母,今兒是什麼日子?”
“八月初一。”北夫人答道。
八月初一。紀無殤心裡咀嚼着這四個字,瞬間,腦子裡的記憶翻了出來,八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