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請辭(5000+)
上官淼身上一身墨色親王服侍,這大夏朝的男人當中除了皇上當屬他最爲尊貴。
“王爺,回來了。”肖側妃聘聘嫋嫋的迎了上去,那臉上的神情便是跟在她身後的馮氏看着也是佩服萬分。
按着說上官淼和肖側妃的年紀實在不適合玩這麼一套,可是已經年過五十的肖側妃水漾般的眸子比那星子還要璀璨,裡頭滿滿的都是崇拜和崇敬,充滿了夢幻般的色彩。
英雄都是用來敬仰的,馮氏記得自己還在閨閣的時候,她的母親曾經這樣教導過她,自己嫁進秦親王府後,在後宅之中,她最爲佩服的便是她的婆婆肖側妃,將這一套英雄敬仰玩地那叫一個高明。
肖側妃的身子很是瘦弱,在高大的上官淼身邊很是小鳥依人。她主動上去爲上官淼換衣衫。
上官淼那張冰塊一般的臉看上去沒什麼變化,膝蓋卻是配合的彎了彎,要不然肖側妃的身高根本就夠不到他。
等到換了一身家常的衣衫後,馮氏上來給上官淼請安,說了兩句子閒話後便告辭了。
官大一服爲。肖側妃已經在桌上擺好了茶具,但凡王爺到她的明月軒,她都會親手給他煮茶。
待送上一盞茶香四溢的香茶後,老王爺才微微睜了睜眼,說了一聲:“辛苦了。”
肖側妃淺淺的笑,那笑好似雨後的白蓮,清新雅緻卻又帶着一股子小女人的嬌羞:“王爺說的什麼話啊,妾身到是希望日日能夠這麼爲您煮茶。”
老王爺輕輕啜了一口茶,微微垂下了眸子,肖側妃卻是知道自己的這一句話定是讓老王爺的心頭升起了一股子的愧疚。這份愧疚有對她的,當然還有對別人的,不過那個人早已經成了枯骨,她自是不會介意利用她一把。
上官淼歷經三朝,少年時便已經成名,在他還是皇子的時候,西北邊境不穩,便是朝中也是各方勢力盤踞,對於西北那一塊大肉誰都捨不得放下。
後來那西北的戎人便是利用朝中的互不相讓,使出了一記離間計,大破西北十三個城市,一度讓大夏陷入巨大的危機當中。那個時候原本人人爭搶的西北將軍一職成了燙手山芋,平定戎人,收復失地,誰都沒有這個把握。
上官淼便是在那個時候臨危受命,帶領那個時候尚不成氣候的西北軍抗擊戎人,那個時候他才十八歲,剛剛成親不到一個月。等到他一舉將那些戎人趕出大夏的境內,再次回到上京的時候,他的長子已經四歲了。
當時的秦王妃拖着一身的病體,照顧幼兒,打理秦王府,在上官淼回京後不到三日便心血耗盡而亡。
上官淼到底愛不愛秦王妃,肖側妃並不清楚,因爲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進府,但是她卻知道王爺心中有愧,爲了大夏爲了西北,他舍了自己的小家,第一次見到長子的時候,那已經會跑會跳的幼兒問他:“是誰?”這種衝擊不可謂不大。
後來她進了秦王府,生下兒子後,便成了這秦王府內宅裡頭的第一人,同樣的,幾乎是幾年才能見到王爺一次,每一次相見的時候,自己都是將他伺候的妥妥當當的,沒有半句的怨言,這一聲辛苦了自然是當得起的,不過自己說的那句日日爲他煮茶纔是令他心中愧疚。
“不過妾身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王爺可是全大夏百姓心目中的戰神啊,妾身又怎麼能爲了一己之念呢。”肖側妃的聲音很是婉轉,幽幽的嘆息當中帶着一絲可查的難過。
上官淼此時卻是已經擡起了頭,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淚水。
他這一身雖然位居高位,可身邊的女人就只有三個,一個是早逝的結髮妻子,新婚燕爾,卻分離五載,那如花般的女子卻最後在他的後宅枯萎,另外一個便是肖側妃肖沁兒,肖側妃的哥哥是他的屬下,兄妹二人相依爲命,後來肖側妃的哥哥爲救他身受重傷,臨終前將這妹妹託付給了他。
在他第一眼看到肖側妃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要讓她成爲自己的女人,這個女人那麼的柔弱,甚至比當初的結髮妻子還要嬌柔,這樣的女子又如何在他的王府生存,他的王府只能葬送女人的青春。
然而陰錯陽差之下,自己同肖沁兒有了夫妻之實,肖沁兒不顧姑娘家的臉面對他表達了欽慕之情,最後自己亦違背了自己的初衷,納了肖沁兒。
可是就這樣一株看上去無比柔弱的菟絲花,沒有因爲他的冷落而凋零,她爲他開枝散葉,她爲他打理王府,兢兢業業的,即便自己一顆鐵石般的心也要被這春風化雨般的柔情給打動了,因爲他很清楚秦親王的女人並不好做。
而他的另外一個女人是當初教導他人事的宮女,爲他生下一女,在女兒出嫁後便在王府西北角的庵堂裡帶發修行,一步都不曾踏出過庵堂。在上官淼看來,大抵也是因爲自己的緣故,如今他已經六十六歲,人生的四十八年時光都是在西北,四十八年回到上京的日子屈指可數,又有哪一個女人會心甘情願的等上四十八年呢。
肖沁兒是唯一的一個,所以他給她足夠的尊榮已經尊重,只因爲他知道她不容易。
“我的年紀也大了,這一次回來後便不打算再回去了。”上官淼緩緩的開口說道。
肖側妃不敢置信的盯着上官淼看了半晌,最後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她拿起帕子擦着眼淚,歡喜的幾乎說不出話來,這副樣子同當初自己說會對她負責任的時候一模一樣,幾十年過去了,她還是那樣的愛哭,老王爺冰封般的神情微微鬆了鬆。
馮氏回自己的落霞苑的時候,正好經過聽濤苑,聽濤苑是整個秦王府最爲正中的位子,是秦親王府的主院,住在裡頭的人自然是秦親王府的主人。自上官覃夫婦亡後,那裡便已經空置了十幾年,如今卻突然重新開院門,那氣派的院落幾乎刺紅了馮氏的眼睛。
“大家警醒着些,時間已經不多了,務必要在月底之前將這院落收拾好。”
馮氏走進去的時候,正好聽到了白管家說了這麼一句話。這後院的事一直都是肖側妃主管的,而這聽濤苑的重開,之前卻是一點聲響都沒有。
“白管家。”馮氏叫了一聲那個頭髮已經花白的老管家。
這位管家是老王爺的心腹,老王爺在西北的時候他便跟在他的身邊伺候,回上京的時候便跟着回上京,想必這個世上還真沒有什麼人比他待在老王爺的身邊還長的,故而馮氏在他面前也不敢託大。
“二夫人。”白管家見到馮氏依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禮數上一點都不錯,神色恭敬卻也疏離。
“這聽濤苑要重新休憩嗎?事先也沒有聽母妃說過啊?”馮氏看着那一院的氣派,作爲秦親王府的主院,便是已經空置了十幾年,裡頭的一花一草都是精心維護的,這重新粉刷收拾,只有一種可能。
“這是老王爺吩咐的,聽濤苑將作爲世子娶妻的新房。”白管家不卑不亢的將馮氏心中已經預料的卻不願意相信的事實說了出來。
主院從來都是這座王府的主人住的,當初老王爺和老王妃住過,上官覃夫婦住過,如今便是上官絕和衛青鸞。馮氏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臉上卻還帶着笑容。
老王爺雖然每每跟上官絕都要上演全武行,可是他的內心深處,上官絕才是他的親孫子,那麼他們一家又算什麼?馮氏憤憤的想着。
那邊白總管見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也不打擾,依舊不疾不徐的指揮着大家收拾院落。
馮氏就這麼怔怔的看了半晌,直到身後的丫鬟擔憂的上前提醒,自己才猛然間清醒了過來。
“世子娶親是王府的大事,我就不打擾白總管了。”馮氏笑吟吟的說道。
在白總管的“二夫人慢走”的話語聲中,馮氏扶着丫鬟的手出了這座讓她惦記了十幾年的院落。
等回到落霞苑,馮氏直接掀翻了丫鬟上的茶,臉色鐵青的坐在位子上,上官絕,不過就是仗着嫡系的血脈,他有什麼好的,上京第一紈絝,又如何比得上她的兒子,老王爺爲何就沒有看見,爲何偏偏要扶持那團爛泥?
“夫人,您可別氣壞了身子。”貼身丫鬟藍玉上前勸道。
馮氏冷笑着說道:“這都還沒有進門呢,就要壓我們所有人一頭,這正式進了門,哪裡還有我們的位置。”
藍玉自是知道馮氏口中的人是衛青鸞,便說道:“任她是誰?夫人都是她的長輩,這沒有不敬長輩的道理。”
“敬?你可曾見過那個紈絝敬過我?”馮氏氣哼哼的說道。
“世子那是不要名聲的人,難道世子妃還能不要名聲,若是連她都是這樣的,老王爺又如何容得下她。”藍玉的話讓馮氏的心裡頭稍稍好受了些。
正說話間,外頭卻是走進一個人,馮氏忙上前道:“老爺回來了。”
上官煜四十出頭,身材高大,作爲戰神的血脈習武幾乎是天性,上官煜自小便在武功上表現出過人的天賦,可惜他的上頭永遠有一個比他更加優秀的上官覃,兩人相差八歲,註定了上官煜只能仰望上官覃,直到上官覃在戰場上丟了性命,上官煜纔開始暫露頭角,如今便是兵部尚書,正二品的官職。
上官煜的臉色並不好看,馮氏估摸着外頭有不開心的事,便也不敢多煩他,換上家常的衣衫後,又讓丫鬟端來了泡着草藥的桶,親自爲上官煜泡腳按摩。
馮氏的體貼讓上官煜很是受用,漸漸的臉色的那層戾氣散了些。17652232
馮氏拿着乾淨的帕子給上官煜擦腳,試探着問道:“老爺可是有煩心事?”
上官煜到也沒有瞞着馮氏,道:“今天早朝的時候,父王同皇上請辭西北元帥,並且上交統帥的帥印。”
馮氏“啊”了一聲,滿滿的都是驚訝,老王爺的年歲是大了,可是馮氏以爲老王爺大概要等到死纔會從西北軍元帥的位子上退下來,那麼老王爺退下來後又會是誰掌管着西北軍呢,那支傳說中所向披靡的軍隊。
“皇上也同意了?”馮氏並不是眼界只在內宅的女子,便是上官煜也常常跟她討論朝堂上的事,朝堂是男人的天下,內宅是女人的戰場,然而這兩個戰場其實是息息相關的。
“皇上自不會馬上同意,但是我看父王似乎是鐵了心了,一次不行,定會二次、三次的上表,到後頭皇上一定會同意的。秦親王府掌管西北軍營這麼多年,皇上又如何會不忌憚,他極力扶持着上官絕那個紈絝,看中的便是他的無用。”上官煜說道。
“父王退下來後,必定會有人頂上去,老爺覺得會是誰?”馮氏給上官煜添了茶水,那西北畢竟是秦王府經營多年的,那些個將士幾乎都是老王爺培養出來的,若是能將瀝兒送過去,等他資歷夠了,未必不會比空頭世子出息。
上官煜跟馮氏不愧是多年的夫妻,都想到了一塊去:“我想着讓瀝兒先去西北歷練一番,即便他現在的資歷還不夠,那些個將士看在父王的面子上也會多多提點他,等到他立了功,便是父王也會明白這王府應該交給誰才最合適。”
馮氏一想到那聽濤苑不由得有些泄氣的說道:“老王爺親自命白總管開了聽濤苑,說是等那紈絝成親的時候便搬到聽濤苑,我看不慣我們怎麼努力,都動搖不了那紈絝在父王心中的地位,也不知道父王心裡頭在想什麼,每一次都氣得拿鞭子抽那紈絝,心裡頭卻最是維護他,那紈絝有什麼好的。”
馮氏隨口抱怨着,卻聽到“啪”的一聲,卻是上官煜捏碎了手中的茶盞,那瓷器碎片刺進了掌心裡,流下了一滴滴的血。
馮氏吃了一驚,連忙上前掰開上官煜的手道:“老爺便是生氣了,怎麼拿自己的身體出氣啊。”說着又急匆匆的拿來了藥箱,細心的挑出了那些碎瓷片,包紮好了傷口。
上官煜臉上帶着陰測測的笑容:“不管那紈絝做出什麼來都不會失望嗎?父王你的眼睛真的瞎了嗎?爛泥又怎麼扶地上牆。”
老王爺接連五次的請辭,皇上最後只能無奈的接受上官淼的請辭,卻讓原本的威武將軍前往西北接管西北大軍。這威武將軍是皇上登基後一手提拔上來的心腹,從未去過西北,如此的舉動也讓大家明白皇上並非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信任他的這位皇叔。
不過這也很容易理解,有哪一個君王能夠容忍一個名聲比自己這個皇上還要響亮的戰神將軍,更何況西北那邊已經被上官淼經營的跟鐵桶似的,即便每一年都有戎人進犯卻也也造成不了什麼大的障礙,因而上官睿很放心的派了自己的心腹,當然在不久的將來他也爲自己的這一決策付出了代價。
青鸞心頭暗暗爲老王爺可惜,然朝堂上便是這個樣子的,身爲君王,早就做慣了這種“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之事。想想老王爺那一生幾乎都在爲西北而戰,即便對於他對待上官絕的態度有所不滿,但是青鸞的心裡頭依舊是佩服這位王爺的。
秦親王府這個作爲大夏朝傳奇一般的存在,在交出了軍權後還能剩下什麼?
青鸞看着窗外片片飄落的雪花,打從心底的懷疑皇上對上官絕的寵信是真寵信還是因爲上官絕的“無用”,連她都想到了這一點,上官絕不可能沒有想到的,青鸞的面色微微有些肅穆,所以上官絕的紈絝之名是爲了迷惑肖側妃那一房人還是爲了迷惑那高高在上的君王?
外頭的雪花似乎越發的緊了,青鸞的心頭卻是一陣陣的發寒。
她還記得當初上官絕說起自己五歲前跟皇上和元后生活在一起的場景,那個時候他們就像是一家三口,或許那個時候上官睿是真心疼愛上官絕的,只是這人一旦位居了高位便不得不多疑,天家無情,青鸞再一次見識到了,心裡頭亦爲上官絕的孤獨而悲哀。
“姑娘,這天氣越發的冷了,可別站在這窗子口。”身後的夏至拿了一件披風爲青鸞穿上,她不知道自家姑娘剛纔在想什麼,可是有那麼一刻她覺得那個背影格外的寂寥。
厚實的披風,外頭是一層狐狸的毛皮,大紅色的,沒有一根雜毛,這是上官絕前幾日送來的聘禮。
二十四臺的聘禮幾乎閃瞎了上京人的眼睛,那人高的紅色珊瑚盆景,紫、粉、白、黑四匣子龍眼大小圓潤瑩澤的珍珠……每一樣拿出來都是價值千金的寶物,上官絕卻是命人都擡到了威遠侯府,當時便是衛澈都有些驚呆了,上官絕的大手筆,比宮裡頭嫁公主還要大上幾倍。1c49q。
PS:還有一更啊,我先無洗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