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太妃等人紛紛落座,那架勢便是過來瞧着好戲的,“姐姐,妹妹瞧着闔宮都這樣安靜,只有您這裡熱鬧,妹妹想着過來瞧瞧。只是……此刻妹妹倒看不明白了。你們這演的是哪一齣啊?”莊太妃指着地上跪着的薛一霸和董胡氏“他們是……”
“太妃有所不知。”柔貴人道“賤人宛妃罪行滔天,原本是污穢卑賤之軀,這兩人便是證人。”
太妃掃視我一眼,嘴裡嘖嘖着,不多時齊清遠已經帶到,“臣齊清遠給皇上太后請安。”
“齊太醫,你可認識你眼前的這兩個人?”太后聲音深沉,面色嚴肅,齊清遠只好轉過頭去辨認薛一霸和董胡氏,只一眼就認出了薛一霸,他有些緊張,轉眼又看着我。
我閉上了眼睛,事已至此,否認也是無濟於事的。“臣,認得。”他終究還是這樣承認了,之後便垂首殿下,等着太后的發落。
“太后。齊太醫已經承認認識這兩人,那麼就證明這兩人所言不虛,這冬古宛兒便是冬古靖有意安排入宮,禍亂後宮,迷惑皇上的妖女,司樂塾是什麼地方?那裡的女人哪有一個是好的?都是下賤的。冬古靖以這樣的女人盡顯皇上,還隱瞞冬古宛兒的身世,該當何罪?”多羅晴柔振振有詞,只怕她早就定好了害我的罪責。
只是這一刻,我不得不跪了,款款上前,盈盈拜倒:“臣妾願意承受一切責罰。只是這一切與旁人無關,都是宛兒一人的錯,請皇上太后開恩,處罰宛兒,寬宥臣妾的家人與孩子。”
“不行,賤人的孩子來路不明,皇室血脈豈能有一絲玷污?”多羅晴柔再次厲聲道。“皇上應該將賤人與她的孩子一併處罰了。”
“皇上!”皓哲抱拳跪倒“臣願意相信宛妃娘娘,宛妃娘娘一直本分守己,她一心愛慕皇上,臣都可以看出來,皇上難道不清楚嗎?請皇上明察不要冤枉了宛妃娘娘,更不要委屈了您自己的孩子啊。”
“皓哲郡王。你當日就被宛妃妖媚迷惑了,覬覦皇上的后妃,差點求娶爲福晉,直到此時此刻還不清醒嗎?你能看清宛妃是冤枉的?難道,宛妃不是與齊太醫有私情,而是與你嗎?難道這孩子還有可能是你的嗎?所以你才急着替她說話嗎?”多羅晴柔越說越不像話,已經紅了眼睛。
“放肆!”皇帝厲聲道。
“皇上,太后。”天賜親王也站起身子道:“宛妃娘娘入宮以來一直寬仁待下和睦宮闈,謹遵婦德,從不敢有半分越軌之行爲,且皇上專愛宛妃,民間早就有耳聞說宛妃與皇上是比翼成雙的恩愛,誰人不說宛妃賢良淑德,所以臣想,縱然宛妃有過錯,也是因爲在意皇上,所以纔有所隱瞞,至於與齊太醫之事,臣願意擔保,宛妃是清白的。”
莊太妃冷冷瞪了他一眼:“沒有你的事。這是皇上的家事,你退下。”
“臣妾也願意擔保。”天賜親王的福晉也福了福身子上
前道“宛妃娘娘飽讀詩書,最最通情達理的,且她的心性清高,冰清玉潔,柔貴人這會子惡語中傷實在過分,臣妾雖然入宮次數不多,也不曾日日陪伴着宛妃娘娘,但只看她對下人與闔宮妃嬪和公主皇子的樣子,就知道她必然不會是柔貴人嘴裡說的那般不堪。臣妾夫婦願意作保。”
“臣妾也願意作保。”天民側福晉也跪倒了,“臣妾也是。”淑妃並葉貴人也跪倒了。呼啦啦身邊的宮人太監跪倒了一地,還有嵐妃,貞妃,和佟貴人,一直忍着的淚水這一刻終究還是流了出來,“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我緩緩的念着這兩句,淚眼凝望着皇帝的眸子。
“臣妾自知,百口莫辯。只懇請皇上念着臣妾昔日與您的情分,臣妾斷斷沒有做過對不起皇上的事。凌印千真萬確是皇上的骨肉啊。”我抽泣着,最後已經有些絕望。
皇帝的雙眸不滿了血絲,那一刻,他一定落淚了,只是全部流進了心裡,他咬緊牙關,最後只是道:“朕知道了。”皇帝待我情深,不忍苛責,即便事實擺在眼前,他也一力護着我,我自是感動不已,可是多羅氏卻萬萬不能容忍。
“皇上!”多羅晴柔道“臣妾有證人可以證明宛妃入宮後與齊太醫仍舊格外親密,兩人經常在宛妃的宮中暗自苟且。帶妙兒。”多羅晴柔又叫醉香帶人進殿,我瞧着她今日是做了足夠的準備,不將我置於死地她是斷斷不可罷休的。
上殿之人,正是毓嬪身邊的宮人,叫妙兒的小丫頭。在看到她的一刻,我將目光第一時間放到了毓嬪的身上,與她四目相對,我十分傷心和不解,傷心的是我與她姐妹情深,不解的是,她好端端的爲何會害我。
“這不是毓嬪身邊的丫頭嗎?”嵐妃第一時間道“因何幫着柔貴人出來作證呢?且她有如何知道宛妃宮裡的事兒呢?”
“奴婢不敢撒謊,奴婢與漪紅閣裡的小芝親密,我們本是同鄉,入宮後時常一處說話,她生前曾告訴奴婢,說她有幾次撞見宛妃娘娘與齊太醫在大殿裡說話,緊閉着房門,不許人進去,她便覺得古怪。還有就是,齊太醫入宮第一日便去漪紅閣給宛妃娘娘請安,出來時,還見着兩人均是哭過的樣子。被小芝撞見了,後來宛妃娘娘便惱了小芝,打發了去做粗使的丫頭,再不許她近身伺候了。這個是鍾翠宮人人都知道的。還有……還有那次宛妃娘娘與齊太醫同遊如意湖,小芝確實是千真萬確的看着了,她很害怕的緊,怕被宛妃知道責罰自己,便悄悄告訴了奴婢,訴說她的恐懼。”妙兒楚楚可憐的跪在大殿裡,這樣說着。
“你這丫頭,既然你知道,爲何不對本宮說?偏來幫着柔貴人?”毓嬪假意這樣說着。
“求娘娘恕罪,奴婢不敢呢。奴婢見小芝爲了這事兒連命都丟了,又想着自己也知道這事,便日日都精神恍惚。可是奴婢知道毓嬪娘娘與宛妃親厚,奴婢不敢
告知自己的本主。就跑來告訴柔貴人,求她做主。”妙兒伶俐的很,句句都能夠自圓其說,太后眼見着是相信了。
“哎呀,大金的宮規可是最最森嚴的,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呢?若不是柔貴人揭發,本宮斷然不會相信宛妃居然是這麼不堪呢?嘖嘖,還巴巴的尊她爲妃?真是貽笑大方呢。”莊太妃這樣說着,便用絲帕遮住嘴角,但是上揚的眼尾還是暴露了她在媚笑的這一事實。
“但是妙兒一人的話也不能作數吧?”祥嬪這樣笑着又道“妙兒或許是得了柔貴人的好處,所以偏幫着柔貴人扯謊呢,這算不得數呢。”
柔貴人媚眼對着祥嬪邪惡的笑了笑“祥嬪果然有心機,知道抓賊抓贓的道理呢。皇上,若你還是不信,臣妾這裡卻有一樣物證,請皇上太后過目。”
醉香從袖口裡取出兩個錦囊,“這一個便是上次齊太醫身上搜來的,上面繡着白色的蓮花,自然,這圖案的意思臣妾就不必細細解釋了,誰人不知呢?這一個是宛妃自己在宮中繡的福袋,臣妾偷偷拿了來,細細比對過了,這針腳,確實是如出一轍,儼然就是出自一人之手呢。”
大殿裡嬪妃竊竊私語,“早年間宛妃與齊太醫交好,互贈了定情之物了。”“可不是麼,宛妃早年叫白蓮,這上面又是一朵白蓮的圖案。”“真是情意綿綿啊。”“看她素日裡那裝腔作勢,以爲她是個大家閨秀,不想竟然背地裡這麼下賤。”
閒言碎語傳進太后與皇帝皇后的耳朵裡,皇后細細拿着兩個錦囊比對“這……這確實是出自一人之手呢,皇額娘請看。”
“齊太醫,你上次說這錦囊是你夫人所贈,難道在你心裡,你的夫人不是家裡的那一位,確實眼前皇上的宛妃嗎?”完顏和卓恰好的挑撥着皇帝和太后的火氣,我知道她沒安好心,也是一樣巴不得置我於死地呢。
太后指着錦囊,只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給哀家扒了她的妃子服飾。打入冷……”
“皇額娘!”在冷宮還沒有說全之前,皇上已經攔住太后的話,“此事,朕自會處理,請皇額娘不要干預朕的後宮。”皇帝偶有反抗太后的舉動,但是當着太妃與後宮衆人說的直接,還是第一次。
“容朕私下裡審問宛妃,待查明自然會懲處她。”皇帝躲閃着太后的目光。
“皇上。”柔貴人有些失望,她大抵是不敢相信,皇帝會爲了一個女人反抗太后“三人皆是人證,還有賤人送給齊清遠的定情之物爲物證,難道皇上還不信?還要偏袒賤……”
“啪”的一聲,皇帝已經摔了手邊的茶碗,砸在了柔貴人身前,因爲柔貴人始終跪着,崩開的細碎的瓷片險些跳到她的臉上,她用宮衣的袖子遮住臉,那模樣倒像是她做錯了事情,怯怯的看着皇帝,再不敢多言。
“朕說了,朕會查明!”皇帝動氣了,太后臉色不好,冷冷的道“回慈寧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