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啊。皇上皇后娘娘,這不可能啊。臣妾宮裡的人確實見到冬古貴人與齊太醫泛舟,而後來到西子州。這是千真萬確的,怎麼姦夫就憑空不見了呢?”完顏和卓不知所措。
“是啊,怎麼不見了呢?難道完顏妹妹口中的姦夫是能插翅飛走了嗎?”我冷冷的反問着。
“即便姦夫不在島上,也有可能是你見皇上前來搜查,自知自己難逃,所以叫他一人划船離開了。不然西子州附近怎的沒有停泊的船隻?”完顏和卓還有話說“對了,對了,你必然是有船隻才能靠岸。皇上,咱們纔來的時候,這裡一艘船也沒有,肯定是冬古貴人叫姦夫划船離開了。自己留下拖延時間!!!”
皇后又道:“完顏貴人的話似乎也有道理。”她懦懦的問着皇帝,看着皇帝的臉色行事,一直以來,皇后都很會揣度皇帝的意思,縱然自己沒有美貌,也沒有過人的才情,卻憑着自己審時度勢的本領,深得皇帝的敬重和依賴。
祥嬪道:“是啊,湖心島,沒有船隻斷然不能往來的。”
伉妃也道:“那就是那男人劃小船自己先走了?”
完顏和卓得意的笑着“冬古貴人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來時乘坐的是一條沙船,難道完顏貴人不知道船去哪了嗎?還來問我?你自己心裡明白,何必在這裡揣着明白裝糊塗???”我反問道,然後掙脫開幻月的攙扶,一步上前,深深福了福身子道:“臣妾孕中憋悶,確實叫下人們掌船到過如意湖,也到過錦鯉坳,然後到了西子州來。只是臣妾才掌燈的時分就要回去了,夏菡等人原本停泊好好的沙船卻不翼而飛。臣妾還在躊躇驚慌中,皇上就帶着人來到了這裡,開始搜查。前前後後就是這樣,皇上若不信臣妾也無法了。”
毓嬪見狀上來道:“冬古妹妹往日最守本分,想來是完顏貴人的宮人看錯了,也是有的。既然只是一場誤會,不如大家都回去罷了。鬧了這會子,大家也都乏累了,冬古貴人還有身孕……”
“不行!!”完顏和卓厲色道“皇上,不如現在叫人去太醫院請齊太醫,若他不在太醫院此事就可疑了。”
“有這個必要嗎?”毓嬪尷尬的笑了笑,“既然冬古妹妹說和齊太醫沒有私情,完顏妹妹又何必非要把事情鬧大呢?若是太醫院裡齊太醫在那當值,完顏妹妹豈不是更沒臉麼?”
我心裡明鏡一樣,毓嬪此刻不是在爲我說話,她是在爲完顏和卓打圓場,此刻事情鬧到這個份上,完顏和卓極難收場。縱然皇帝不怪罪,往後她的話也不能盡信了。
然而完顏和卓是個剛愎自用的人,她不知道進退又道,只是一味的逞強鬥狠,哪裡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呢?
皇后此刻也無話了,只是等着皇帝來裁奪“既然都到了這會,讓齊太醫過來一遭也無妨。冬古貴人受驚不小,請齊太醫即刻到西子州來,爲貴人把脈!!”
我倒退了一步,含着眼淚望着皇帝,他仍舊不肯與我對視,我心中有股悠然而生的悲傷和委屈。兩行熱淚滾滾而來,劃過我的臉頰,
然後淡淡的道:“既然皇上不信臣妾,又何必對臣妾說愛??”
皇帝不再沉默,他道:“既然你心中無愧,爲何要介意朕找來他當面對峙?一清二白之後,朕自然會還你清白。”
“就是啊。”完顏和卓也接着道:“總要查清楚纔好。此事事關後宮綱紀,后妃的清譽,已經龍嗣的純正,不能有一點錯漏。貴人稍安勿躁吧!!”
就在內監划船離開西子州去往太醫院時,伉妃等人悄聲道:“說起來也是奇怪,冬古貴人的胎一直是齊太醫擔待的,是冬古貴人自己選的,兩人若是沒有私情,爲何偏偏叫他來擔待自己的生產一事?”
“就是啊!!肯定有問題。”完顏和卓聽到後接住話道。
“她還有什麼不滿意呢?皇上那麼寵愛她,她爲何還要和別的男人有私情呢?”伉妃蹙眉嘆息着。
“所以說她下賤卑劣。”完顏和卓啐了一口又道。
皇帝閉目養神,一語不發,直到完顏這一句出之後,他冷冷的道:“縱然她有不好,朕也不許你……這樣說她!!!”皇帝指着完顏貴人的鼻子尖道。
皇后與衆人都側目,佟貴人淺淺的笑了“皇上對冬古姐姐的心意真是難得,都說君王沒有真愛,念慈恭喜冬古姐姐,真是好福氣啊。”
她比完顏和卓多了一份聰慧,也多了一份純淨,那是我第一次對她產生好感,我淺淺的笑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小內監回來了,氣喘吁吁的一人快步進來道:“回稟皇上皇后娘娘,太醫院今日確實是齊太醫當值,只是現下不見他的人影。其餘的太醫也不知道他的去向。跟着奴才去的小內監去各個宮裡問了,若是找到齊太醫就到西子州來複命。”
“哼!!不必來了,必然是才從這裡離開,沒的還回來裝樣子做什麼?”完顏和卓又道“回稟皇上,冬古貴人的事情再明顯不過了,必然是那個齊清遠自己逃掉了,請皇上即刻派人把他抓來,嚴刑拷打,肯定能吐出實情!!!”
“皇上!”我站出來對着軒轅天佑道:“宛兒清白可見日月,皇上真要這樣屈辱臣妾嗎?此刻皇上派人抓回齊太醫,嚴刑拷打之下,臣妾的清譽又將如何?皇上與臣妾的恩情不顧了嗎?臣妾腹中的孩子一旦降生,皇上豈非要世人詬病於他?”
皇帝清冷的目光閃過每一個,皇后又道:“皇上,此事怎麼辦?臣妾也無法了,皇上還要派人去找齊太醫嗎?”
皇帝失望至極,他的神情顯然十分疲憊,他道:“不必了。”他擺着手道“朕乏了!!回仁壽殿吧!!”
雖然皇帝放棄了抓起來齊清遠,但是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此刻對我的誤會並沒有解開,甚至往後也無法解開。我與軒轅天佑之間就此就再不復從前了。
他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住了腳步,然後冷冷的道:“朕信你一次。你好自爲之!!”之後他與我擦肩而過。
皇后輕哼一聲,對我嗤之以鼻,完顏和卓緊隨其後“我要是你,就此刻跳湖自殺,活着也是叫萬人唾棄。真不要臉。”
伉妃,嵐嬪毓嬪,葉貴人,佟貴人都只是低頭從我身邊經過,沒有一人與我說話。似乎我與齊清遠真的有染一般。我意識到,即便現在沒有齊清遠的蹤跡,我也是有口難辯。
小計子淡淡的道:“小主,咱們也回去吧?”
他們扶着我在最後,離開了西子州的宮殿,這時候一艘小船正在慢慢的划來,眼看着就要靠岸了。船頭的燈籠上寫着一個大大的“貞”字,那是貞妃採蓮堂出入用的小船。
靠岸後,貞妃第一時間下船來,仍舊是一身月白色的素緞宮衣,頭上是雙把頭,墜着瓔珞,素銀的簪子耳墜子。在火把的照射下,閃現着幽微清冷的光暈。
“你怎麼來了?”皇帝狐疑的問道,貞妃一向不出宮走動,即便是西子州也往來,正因爲她性格孤僻少與人接觸,闔宮沒有與她相處的好的,但是礙於太后,大家只好避讓誰也不敢惹她。所以才賜了採蓮堂那樣的湖心島住着。
之後齊清遠從小船的船艙中走出來,他衣冠整齊,仍舊是恭恭敬敬的向前一步,微微屈膝跪倒道:“臣太醫院齊清遠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衆人錯愕“齊太醫怎麼會和貞妃一起來呢?”皇后不解的問道“他沒在太醫院難道是去了貞妃宮裡嗎?”
“臣妾今日中了暑期,越發的頭痛胸悶,便叫身邊的宮人去請太醫來,正好碰着才從蘭香水榭診脈回來的齊太醫,便請到了臣妾的採蓮堂,因爲臣妾那裡出入需要船隻,又不方便,所以太醫就在採蓮堂爲臣妾煎藥。直到見了臣妾症狀好些,纔要離開。不想已經到了這會子。恰好碰見西子州的奴才,說是皇上在西子州,冬古妹妹身子不好,受了驚嚇急着找太醫,臣妾也惦記着妹妹,所幸自己帶人乘船把齊太醫即刻送來了。”貞妃說的真真切切,皇帝與衆人都深信不疑。
“貞妃一直久居採蓮堂,怎的今日倒出來了?莫非是串通好,來替冬古貴人開脫吧???”完顏和卓可能還不知道貞妃的厲害,所幸這樣說着。
貞妃冷冷的笑着,然後打量着她,一把揪住她的手腕子,然後臉貼的近近的道:“我是誰?你又是誰?本宮出不出來需要告訴你?就是因爲有你這樣的小人,才叫賢妃蒙冤受屈。後宮裡的手段本宮見識多了,像你這樣的小嘍囉給本宮提鞋都不配,還敢在這裡跟本宮對話??”
“皇上!皇后!”貞妃推開完顏和卓之後正色對皇帝皇后道“臣妾久居採蓮堂,遠離嬪妃,怎麼會和冬古貴人串通好?而且事出突然,臣妾在湖心島,消息不通,若不是碰到了來請太醫的小內監,臣妾如何得知西子州上的事情?齊太醫又怎麼在短短的時間趕到臣妾的採蓮堂?臣妾不喜歡插手別人的事情,只是擔心冬古妹妹的身子,她腹中的孩子許是和臣妾有緣,看着貴人懷孕的樣子,總是叫臣妾想起往事。”她的眼神中有着許多說不盡的傷懷,觸動了皇帝。而後她又福了福身子:“既然妹妹安康,臣妾也就放心了,臣妾告退了。”
皇帝至此纔對我有了一絲微笑,只是我的心裡仍舊寒冷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