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的擔心讓藍憐兒心裡一暖,卻故意惹來她的擔心:“我和王爺吵架了,王爺讓我滾出王府,你信不信?”
“嗯?”婉兒不可思議的看着藍憐兒,又覺得藍憐兒說得對,炎烈的臉就是六月的臉,說變就變。
婉兒咬着脣,難以置信的問道:“爺真是這麼說的?”
“沒有,王爺讓我進宮一趟,不過婉兒,此事你可要替我保密。”藍憐兒隨口便撒了一個謊,卻不想聽到藍憐兒要進宮的消息婉兒兩眼立刻流露出羨慕的光來。
她也想進宮,可是礙於身份,別說進宮了,她就是踏出王府一步也難!
藍憐兒的心裡也很複雜,騙了婉兒她不好受,若是婉兒出賣了她她會更不好受。只是如今王府形勢緊迫,她也是迫不得已。
藍憐兒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着,也不聲張,只是冷靜的繼續往前走着,沒多久就到了風花雪月,這纔是炎烈真正的地盤。炎烈既然能放心這一處地方,就說明外人還跟不到這裡來。
夜色正濃,卻也正是風花雪月最熱鬧的時候,還沒走到大門,裡面已經傳出了一片笑語,琴聲琵琶聲不絕於耳,柳媽媽屍骨未寒,此處卻夜夜笙歌,把她的死完全拋諸腦後。
不知怎麼的,藍憐兒忽然想起她剛到這裡的第一天從炎烈嘴裡說出的話,戲子無情婊子無義。或許他真的說對了吧,從她們精緻的臉上,哪裡看得到什麼傷悲!
一身男裝的藍憐兒走進去並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頂替柳媽媽位置的白霜走了過來,卻眼尖的一眼就認出藍憐兒來。
“憐兒?你怎麼來了?”言語裡既有驚喜,也有詫異。
這樣親暱的稱呼讓藍憐兒有些不自在,不覺眉頭一皺。
“白霜,我有一事相求。”藍憐兒壓低了聲音說道。
白霜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帶着藍憐兒上了樓。
“憐兒,你……”剛關上房門,藍憐兒便趁着白霜不備抵了一把劍在她面前,白霜不覺臉色一變。
“你可知道柳媽媽之死是誰所爲?”
“不知。”白霜低下頭,沉思了一下,“是爺讓你來問我的?”後面的話白霜並沒有問出來,心裡隱隱的不安,她知道,風花雪月的老闆娘不好當,她也沒想過要當,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沒有對柳媽媽動過半點殺意。
這幾日她見炎烈愁眉不展,好幾次開口想說點什麼還是沒說,便猜測到炎烈對她已經心生懷疑。
見白霜上當,藍憐兒點了點頭。
“憐兒,請你告訴爺,我對爺的衷心天地可證日月可鑑,如果爺不相信我,我唯有以死明志。”白霜眸子一暗,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白霜,爺如果不信你,今晚就不會讓我來問你。王爺的脾氣你也是懂的吧,要一條命,還不是手起刀落的事情。今天我過來,是王爺事情交代你我……”藍憐兒收起劍,在白霜的耳邊說了幾句。
聽完藍憐兒的話,白霜臉色
一變:“憐兒,此事若是王爺吩咐下來的,我白霜定是萬死不辭,但是,按照爺的規矩,你……”
風花雪月的女子接到任務時,每一次都會有不同的信物,有時是一件首飾,有時只是一塊石頭,按照信物的貴重程度來區分任務的輕重。
藍憐兒自然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規矩,可是看着白霜欲言又止的樣子也知道不可能從她嘴裡再套出點什麼話來。
藍憐兒猶豫了一下,白霜現在是不相信這是炎烈的命令,那拿出一件炎烈平日裡用的東西,或許也能暫時取得她的信任。
“憐兒,這?”藍憐兒拿出炎烈給她的玉佩,還沒能說話,白霜立刻驚訝的看着她,有些惶恐道,“對不起,白霜不該懷疑你。”
她怎麼都沒想到,炎烈這塊貼身的玉佩竟然給了藍憐兒作爲此次行動的信號,這一次任務,頭號艱鉅!
可是白霜卻又有些懷疑,這麼重的任務,只由她和藍憐兒兩個人一起執行?
“憐兒,此次行動,只有你我二人?”白霜換好了男兒裝,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藍憐兒早就想好了應對的答案,輕描淡寫道:“爲免人多口雜,王爺吩咐,此次行動若被第四個人知道,殺無赦。”
也不知是殺無赦嚇到了白霜還是藍憐兒嚴肅的表情讓白霜不敢再問下去,白霜叫來個姐妹,吩咐了幾句就與藍憐兒一起離開了風花雪月。
風花雪月果然是個讓人省心的地方,白霜也沒有讓藍憐兒失望,這一趟出來,果然甩掉了之前一直尾隨自己的那個人,甚至是從風花雪月的密道里出來,藍憐兒竟也有些分不清自己身處何方。
“憐兒,前面就是皇城的北定門了。此次任務只有你我二人,路上難免會遇上不測,這幾根紅繩你拿着,若是遇到了險境我們也被迫分開,切記找一處地方繫上,我如果看到了,會順着紅繩去找你。”白霜拿出幾根紅繩遞給藍憐兒。
藍憐兒已經打聽過,十里鎮離皇城約有兩百多里路,這是一個很遠的距離,且一路上經過的險阻並不少,之前的“藍憐兒”便是在路上遇到了伏擊,這一趟過去只有她與白霜二人,她擔心也是必然的。
兩人駕着馬,連夜出了皇城。
馬連續跑了幾個時辰也累了,白霜看了一眼周圍,這裡並不好休息,便和藍憐兒商量着往前走一段路再作打算。
白霜性子活潑,一路上除了對藍憐兒照顧有加,嘴巴也沒有閒下來。
話題扯着扯着就到了風花雪月上。
藍憐兒難得主動問了白霜:“你到風花雪月多久了?”
白霜低頭沉思了一下,“七年了吧,從爺一手創建風花雪月開始,我就過來了。”
“你後悔嗎?”藍憐兒有些吃驚,沒想到白霜年紀輕輕,竟在風花雪月待了這麼久,這裡又是煙花之地,就算守身如玉別人也還是覺得你髒。
“後悔?有什麼後悔的呢?如果不是當初爺把我救下來,我現在
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在風花雪月裡吃好用好,爺又是個很好的主子,他雖然不喜歡笑,可是爺真的是個好人。”白霜談起炎烈時眼睛也彎彎的,毫不掩飾對炎烈的仰慕,但是她也知道,這麼高高在上的主子她只能仰望,只能靠自己用一輩子來效忠於他。
“憐兒,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你從小就在潼虛谷長大,潼虛道人對你好,現在也住在王府裡,不必承受那麼多的驚擾……”白霜說着,眼眶有些泛了紅,能接觸到炎烈對她來說是多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藍憐兒撇撇嘴,尷尬的回了一句:“這有什麼好羨慕的,你也可以的。”
白霜卻嘆了口氣,道:“你可知道爺這些年來救下了多少人,可是在他身邊的又有幾個?”
藍憐兒有些吃驚的搖了搖頭,難道“藍憐兒”也是炎烈救下來的?她只知道藍憐兒一直都生活在潼虛谷,卻不知道炎烈竟還是她的救命恩人!
這些女子,大都抱着報恩的心思一心爲炎烈效忠,唯獨她,如此看來,她豈不是不仁不義之徒了?
“在爺身邊的,只有你……”白霜繼續說道,卻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哭啼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警惕的沒有靠近過去。
聲音是從一塊大石頭後面傳過來的,聽着聲音像是嬰兒的哭啼聲,兩人迅速的又對視了一眼,從石頭的兩邊分別衝了出去。
在眼前的,是一個竹編的籃子上面蓋着一塊布,哭啼聲還在持續着,白霜已經先一步掀開了布,卻見裡面躺着一個嬰兒。小小的臉蛋被淚水弄得有點兒花,看到有人來,哭得更大聲了。
這荒郊野嶺的,怎麼會有個孩子?
白霜看到這麼小的孩子心都快要融化了,小心翼翼的抱起他。孩子身上裹着一層破爛的棉衣,秋風一吹,衣服裡的棉絮隨風漫天飛舞起來。
白霜見狀,急忙把孩子抱得更緊了,生怕孩子被冷到了,還小心的拍着孩子的後背,小聲的哼着不知名的歌兒。雖然動作生澀,但是看得出來她的確很用心。
“白霜,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好媽媽的。”藍憐兒看着,由衷的發了一句感慨。
“可能因爲我自小就是個孤兒吧,你看他這麼小,孩子的爹孃怎麼就把他忘在這裡了。憐兒,你在這裡等我,我到附近的村裡看看有誰忘了孩子,這麼可愛的孩子丟了他們該着急了。”白霜好不容易哄住了孩子,便要把他帶走。
藍憐兒嘆了一口氣,道:“白霜,或許不是忘了,而是故意丟在這裡呢?”
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也沒有什麼農田,再說這麼小的孩子帶出來耕作也不合適。他身上穿着的棉襖補丁打了這麼多個,連棉絮都包不住,或許這也是那對貧窮的夫婦能給他最後的東西了吧?
她雖沒有白霜那樣的柔腸,可是剛纔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她的心也顫了一下,藍憐兒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她雖然不是被父母拋棄,可也當了二十幾年的孤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