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凡不可避免的拿起了剛纔在酒樓的那一幕作對比,當時炎烈身邊的那個“藍憐兒”,像只受驚的兔子,他不過多說了幾句調侃的話就害怕得不得了,連連給他道謝。而眼前的這個藍憐兒,明明他對她的恩情已經擺在眼前,她卻也無動於衷。一模一樣的臉,性子卻截然不同,也不知道炎烈到底是怎麼想的。
慕容凡嘆了一口氣,感覺今日的飯不太好吃,又或者是心裡藏着事,便不再動筷子了。
沒一會兒,春夏便過來通報,有位姑娘在門口等着求見。
她果然來了,慕容凡瞥了一眼藍憐兒,似乎是想徵得她的同意,可是藍憐兒悶聲吃着飯,並沒有在乎他接下來要去做什麼事。
“我出去一下,有個客人。”慕容凡起身,臉色有些不悅。
藍憐兒卻在這時候站了起來,手裡的碗筷也跟着放下了,引得慕容凡有些好奇:“你這是做什麼?”
“你不是有客人過來嗎,我在這裡吃着被人看到恐怕不好吧。”藍憐兒倒也老實。
“你就安心的吃飯吧,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不是什麼重要的人,這樣的語氣,好似她是慕王府女主人一般,重要的人還需要一起去會見。藍憐兒連看也懶得看慕容凡一眼,雖然他救自己的目的剛纔也說得很清楚,可是聽起來卻是那麼牽強。藍憐兒也懶得再想,慕王府整得這麼豪華貴氣,不好好的待着真是浪費了。
慕容凡心事重重的走出去,忘昔已經被人帶進來了,一看到慕容凡,立刻害怕的垂下眸子,道:“不知道慕容王爺找我過來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不能找你嗎?”慕容凡愛美憎惡,從前的他見不得人的臉上有一點兒的瑕疵,可是如今看着忘昔臉上幾條蜈蚣似的疤痕也不覺得有多猙獰,反而有些舒服,隨意的指了張椅子讓忘昔坐。
“不用了,我一會兒就走。”忘昔被慕容凡看得有些慌了,趕緊的把面具遞到慕容凡的手裡:“這是慕容王爺剛纔送我的面具,謝過王爺的好意了,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
“一口一句慕容王爺,你就不累嗎?”慕容凡絕不是言不由衷的人,從他此刻的表情和說出來的話就能看得出來。
這面具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這姑娘用的推托之詞也太敷衍了。
“慕王爺。”忘昔咬着脣,按着慕容凡的要求精簡了一個字。
“算了,不與你鑽這些字眼了,你愛叫我什麼就叫什麼吧。”慕容凡把面具拿過來,連看也不看一眼,便丟到了地上。
忘昔有些不知所措,他剛纔在面具裡夾了個小紙條,讓她到慕王府來找他,不會就只是想讓她看着他生氣吧。
“慕王爺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
“急什麼。”慕容凡漫不經心的丟了一句,注視着忘昔,“你叫什麼名字?”
“嗯?慕王爺打聽這個做什麼?
”
“問你話你回答就是了。”慕容凡的耐性也有限,似乎也終於明白爲什麼炎烈喜歡的是現在在吃飯的那個姑娘,比起眼前,她的確直言不諱得多。
忘昔猶豫了一下,並沒有隱瞞慕容凡:“忘昔。”
“哦,你怎麼會想到冒名頂替藍憐兒?是誰派你做這個事情的?”
他知道這個事情?忘昔擡起頭驚訝的看了他一會兒,隨即又垂下眸子,“沒有誰,只不過我們長得一模一樣的,炎烈又是將軍,誰不想風風光光的待在將軍身邊呢?”
“你這趁虛而入也很會挑時候嘛。”
“慕王爺找到我,也很會挑時候。”這一次,忘昔終於挑準了時機伶牙俐齒了一回。
也終是因爲她的伶牙利嘴,慕容凡才覺得她還算是有些聰明的。慕容凡本就不想把目的藏住,便直接說:“我要你幫我個忙。”
“如果是與炎烈有關的,恕我難以從命。”忘昔很快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慕容凡看她柔柔弱弱的樣子,之前說話又總是欲言又止,對她並不存在多少好感,倒是後面這幾句讓他刮目相看起來。
他猶豫了一下:“的確與炎烈有些關係,不過也沒太大的關係,你可記得我的馬。我知道你一直以爲那馬是炎烈的,不過不然,那馬,其實是炎烈用一些非正常手段從我這裡要去的。我想你幫我把馬找回來。”
“你說什麼我就相信嗎?真看不出慕王爺是這麼小氣一人,連一匹馬還心心念唸了這麼久。”看忘昔的樣子,並不打算幫他。
“你若是不答應,我立刻就去找炎烈,告訴他你是假的。若是你幫了我,我還可以幫你瞞住炎烈。”慕容凡淡定的回了一句,威脅人這種事情他做得多了去了,還怕一個黃毛丫頭不成!
這個交易算起來還是她比較划算,不得不說忘昔一聽完就心動了。她現在不缺什麼,缺的只是有個人能幫她瞞天過海,毫無疑問,慕容凡絕對有這個能耐。
忘昔在心裡掙扎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慕容凡也早就料到她會答應自己,從忘昔說出口的那一刻就讓她走了,臨走之前,還指着地上的面具問:“你真的不需要這個面具?”
“不需要,炎烈說了,不會在乎我的臉怎麼樣。”忘昔肯定的回答,也不奇怪她會這麼快對一個男人動心,除了那些陰錯陽差的緣分,還因爲炎烈骨子裡就是一個專一的人。
他不是不在乎,只是他因爲你就是他在乎的那個人。慕容凡看着忘昔離去的背影,心裡苦笑了一下,他雖不是情聖,但是世間的男女之情又有什麼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回到飯桌,卻已經沒了藍憐兒的蹤影。幕府裡下人的確少之又少,慕容凡繞了一圈才撞見春夏,逮住她便問:“姑娘呢?”
“不是在吃飯嗎?”春夏一副無辜的模樣,見慕容凡不再追問就走開了。
不在吃飯,也不
在院子裡,難道是走了?她還真忍心不辭而別啊!慕容凡搖搖頭,往書房的方向走,卻看到藍憐兒從自己的對面走過來。
慕容凡不是沒有奇怪的,書房與膳房在慕王府兩個對角上,藍憐兒怎麼會從這裡走出來。可是看她大大方方的樣子並不像有事的樣子,若是鬼鬼祟祟一些,他或許還會有些懷疑……
兩人打照面的時候,藍憐兒也並沒有做賊心虛的與他主動打招呼,而慕容凡也一樣,直到兩人擦身而過,慕容凡才恍然大悟般回過神來,叫了一句:“姑娘要去哪裡?”
“哦,不去哪兒,只是吃飽了飯在王府裡轉轉而已,熟悉一下環境。”藍憐兒應對自如,甚至嘴角還掛着若有若無的一抹笑容。
她如此鎮定的作答,反而讓慕容凡愈加的確定了她剛纔的確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可是證據在手,慕容凡也不會說什麼,他撇撇嘴,往書房走去。
書房裡多是一些兵書和他與秋日傾的往來書信,都是可以大膽的公諸於衆的東西。桌上還有個奏摺,是慕容凡熬了幾個晚上要給秋日傾的,用的都是西普國的文字,藍憐兒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能耐,能讀懂這些東西。
而看着整潔的桌面,慕容凡也覺得自己是多慮了。
藍憐兒在院子裡隨處找了個石凳便坐了下去,滿腦子卻是慕容凡的那個摺子。她剛纔的確潛進了慕容凡的房間,還看到了那本奏摺。奏摺上說,連日的征戰百姓民不聊生,而西普國作爲西域諸國的一份子,地盤又小兵力也不算強,最後真的打贏了甯越國,能分到的一杯羹也少之又少。若能有別的法子,停止打仗,相信兩國的百姓都會樂意之極。
看不出來慕容凡還是個厭惡戰爭的人,藍憐兒猜想不出他這個奏摺的用意,既然西域聯軍是既定的事實,那這個時候西普國退出別的國家肯定會有意見。更大的可能是遷怒於西普國,這麼吃力不討好的活,秋日傾肯定不會做。而慕容凡敢寫出這樣的奏摺呈給他看,如果不是成竹在胸,肯定是活得不耐煩了。
春夏在院子裡來回的走着,正好遇見了藍憐兒,想起方纔慕容凡問她的事情,便走上前去:“姑娘,原來你在這裡啊,王爺剛纔在找你呢。”
“找我做什麼?”
“王爺沒說,不過現在王爺在書房裡,您還是過去一趟吧。”慕容凡的威嚴還是深入人心的,春夏不敢馬虎,趕緊的告訴了藍憐兒。
就這麼陰差陽錯的,藍憐兒又尋到了慕容凡的書房去。慕容凡正在看奏摺,思量着怎麼把話說得委婉一些,卻見藍憐兒忽然闖進來,不覺一愣:“你怎麼來了?”
“不是王爺找我嗎?”藍憐兒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春夏鬧的是哪一齣,看慕容凡的樣子,也毫不知情。
“我找你?”
眼看着春夏鬧出的烏龍就要真相大白了,慕容凡卻話鋒一轉,說,“哦,對,我找你。你會磨墨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