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在西海守了一百天的孝,然後匆匆趕回白家。回來以後和傅繡娘一起白天訓練府中的門人,晚上帶人在院落裡巡邏守夜。他知道雁天朗此次受傷的情況,只是兩位夫人常伴左右他不便進後宅探望,這幾日見白傲月和沈雲晴都出去忙正事陸福生趁機到後宅看望雁天朗。陸福生剛進門的時候正好趕上貓偷完腥,海棠在屋裡聽到外面門響便趕緊衣冠不整的出來,看見福生進屋她紅着臉說:
“爺在裡屋呢,你進去吧!”
福生一笑低着頭走進屋中,雁天朗看到福生進來,笑着問:
“你小子怎麼這麼長時間纔來看我?”
福生不好意思的說:
“你這平日裡女眷太多,我進來多有不便。”
雁天朗笑着說:
“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反倒來了。”
福生並不回答反倒直截了當的問:
“老大,你整天干這些神三鬼四的事累不累啊?”
雁天朗又氣又樂的說:
“那我也比你強,混了這麼多年連個媳婦都沒混上。”
福生紅着臉不再說話,雁天朗看到他這般模樣驚喜的問:
“你小子不會是有意中人了吧?”
福生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來,雁天朗嚷道:
“都是爺們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福生憋了好一會憋出了一句話:
“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我。”
雁天朗氣的打了他一巴掌又嚷道:
“到底是誰啊?你能不能說句痛快話?”
福生喃喃的說:
“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您何必假裝不知道呢?”
雁天朗用右手的手背往左手的手心上一拍說道:
“唉!真費勁,我知道怎麼回事了,是不是還得我去給你說?”
福生驚喜的的問:
“此話當真?”
雁天朗說:
“我要是不去替你說,你這輩子恐怕連個女人都混不上,陸家還指着你傳宗接代呢!”
福生嘿嘿笑着說:
“我就知道你對我好。”
雁天朗問:
“還有事嗎?”
福生傻笑着說:
“沒了。”
雁天朗乾脆的說:
“沒事就趕緊滾蛋,回去準備當新郎官吧!”
福生答應一聲眉飛色舞的走出屋去。
福生走後雁天朗喊海棠更衣,海棠仔細的幫他收拾一番,雁天朗又恢復了昔日風流倜儻的模樣,他來到前院進了傅繡孃的房中,傅繡娘見到雁天朗進來高興的說:
“你這傷好的夠快的?這才幾天就痊癒了?”
雁天朗一邊打量着這間屋子一邊說:
“都是些皮外傷,早就不礙事了。”
傅繡娘拍拍胸脯說道:
“我說的是這。”
雁天朗噗嗤一聲笑着問:
“連你也來取笑我?”
傅繡娘嘆息道:
“你也真夠有本事的,我以爲這次回來兩位夫人還不得扒了你的皮,沒想到她倆依然拿你當寶貝蛋似得?”
雁天朗不高興的問:
“她們憑什麼扒我的皮?”
傅繡娘瞥了雁天朗一眼說道:
“別吹了,也就是他們倆吧!換了別人早不跟你過了,你看你走的時候那話說的?連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噁心,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玩私奔?我早知道那姓萇的丫頭靠不住,毛還沒長全呢!能知道伺候男人是怎麼回事嗎?”
雁天朗又問:
“按你這麼說非得到你這歲數纔會伺候男人?”
傅繡娘毫不謙虛的說:
“反正比那個姓萇的丫頭蛋子強。”
雁天朗聽傅繡娘提起萇映雪不免有些心酸,收起笑容說道:
“別說我了,咱們說說你的事吧?”
傅繡娘莫名其妙的問:
“我有什麼可說的啊?”
雁天朗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遲疑了一會問道:
“傅大姐今年多大了?”
傅繡娘哼了一聲說:
“裝什麼糊塗?我比你大兩歲已經三十了。”
雁天朗說:
“那傅大姐就打算一個人過下去了。”
傅繡娘笑了笑反問道:
“不自己過怎麼辦?難道讓我去和你那兩隻母老虎爭風吃醋?”
雁天朗正色說道:
“別打岔,和你說正經的事呢!”
傅繡娘毫不避諱的說:
“我說的也是正經事啊!你這麼繞來繞去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納我做妾不成?”
雁天朗聞言笑了起來,傅繡娘疑惑的看着他,雁天朗拍拍傅繡孃的肩膀說:
“那豈不是委屈了傅大姐?我是來給傅大姐做媒的。”
傅繡娘拉着臉子問:
“你的本事是越來越大了,現在還學會做媒了!給誰做媒啊?”
雁天朗看見傅繡孃的神情心中一顫,好像被潑了一身冷水一般,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賠笑說道:
“當然是給福生做媒!你們倆好了這麼多年,還打算悶到什麼時候啊?”
傅繡娘氣呼呼的喊道:
“你纔跟他好了這麼多年呢?我什麼時候跟他好過?”
雁天朗硬着頭皮問:
“好了,別說沒用的了,你就給句痛快話?到底行不行?”
傅繡娘不假思索的說:
“不行。”
雁天朗急切的問:
“爲什麼不行啊?福生那點配不上你?”
傅繡娘厲聲說:
“不爲什麼,就是不行。”
雁天朗不高興的說:
“你是我的丫鬟,我給你做得了主!”
傅繡娘冷冰冰的說:
“對,我是爺的人,爺願意把我送給誰就送給誰!”
傅繡娘跟了雁天朗這麼多年很少如此稱呼他,今日這聲爺叫的雁天朗心裡很不好受,他勉強的笑了一下說:
“你看看你,這是好事啊!怎麼還生氣了呢?”
傅繡娘問:
“我跟着爺背井離鄉、打打殺殺十幾年,爺可知道我爲了什麼?”
雁天朗問:
“爲什麼啊?”
傅繡娘說:
“只爲每日守在爺的身邊、能聽爺說上兩句話,哪怕是罵我兩句,這日子過的也覺得舒坦些。”
雁天朗傻楞了半天終於緩過神來說道:
“別說了,傅大姐錯愛天朗了,我都到這般地步了,不值得你如此對我?”
傅繡娘說:
“在繡娘眼裡,爺永遠和當年一樣。”
雁天朗嘆了口氣無奈的說:
“我欠你們的這輩子恐怕是還不清了,若是有來世我一定一個一個的還你們的情,你就嫁給福生好好的過日子去吧!”
傅繡娘搶着說:
“是我欠爺的,當年爺爲了我在梁州屠城,至今仍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我們當奴婢的全憑主人安排就是。”
雁天朗又嘆了口氣一言不發的走出門去,隱約可以聽到身後傅繡孃的哭泣聲,雁天朗本來是最怕女人在他跟前啼哭的,可是想想自己對福生的承諾他也只好咬着牙朝大廳方向走去。
白傲月這日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準備回後宅,一擡頭看見雁天朗走了進來,他笑着問:
“我們家老爺這是要出來主政啊?”
雁天朗冷哼了一聲說:
“我可沒那心思整天管別人家的閒事。”
白傲月說:
“在其位、謀其政,要不人家要咱們這個盟主有什麼用?我倒是盼着你多管管正事,我也好休養休養身子日後也給你生個一男半女。”
雁天朗苦笑着說:
“算了,我們這輩子殺孽太重,這是命中註定要斷子絕孫的!”
白傲月走下來拉住雁住天朗的手說:
“我到是不擔心別的,只是怕你嫌棄我。”雁天朗笑着說:
“竟說些不着邊的話,我來找你是來說正事的。” 雁天朗聽白傲月如此說趕緊岔開話題·。
白傲月不解的問:
“什麼正事?”
雁天朗假裝若無其事的說:
“我打算讓福生和傅大姐選個好日子成親。”
白傲月高興的說:
“這倒是件好事,這些年咱們管顧着東拼西殺了,其實這事早就該辦了,他們倆都同意了嗎?”
雁天朗說:
“我做的媒他們還能不同意?”
白傲月哈哈大笑的問: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做媒啊?”
雁天朗說:
“有什麼可笑的?都是我的人難道我還能再去找個媒婆不成?”
白傲月說:
“你還是算了吧!這事還是我來張羅吧!”
雁天朗點點頭說:
“我也是這個意思。”
白傲月拉着雁天朗的手說:
“走,咱們回去和雲晴一起仔細的商議,雲晴若是知道這件事準得樂的合不上嘴!”
雁天朗剛坐到盟主的位置上聽白傲月如此說只好又跟着她返回後宅……
福生和傅繡孃的婚事也算是武林中的大事,各門各派前來賀喜的人絡繹不絕,白傲月在白府周圍給二人收拾了一個精緻的小院,讓人從裡到外從新收拾了一邊,冷眼看去和新房子沒什麼區別。
轉眼到了辦喜事的日子,白傲月和沈雲晴親自扶着穿上嫁衣的傅繡娘慢慢的走出白府,上轎之前傅繡娘看着二人淚水源源不斷的流出來,看着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殺手落淚,二人也忍不住分外傷感,三人的處境不同可是此時的心情都相差無幾——傅繡娘羨慕二人能夠常伴在雁天朗身邊;可是對於從未穿過嫁衣的二位夫人而言又何嘗不羨慕傅繡娘呢?
傅繡娘跪在地上拜別了二位主子登上花轎往福生的小院而去,雁天朗只顧着忙於應酬賓客恐怕也未曾感覺出此時心中到底是個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