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帶着萇映雪回到襄陽府中直接打發人將“雁天朗”送來的銀子盡數送往磐石城,萇映雪說:
“姐姐還是留着吧!日後還指望着姐姐代我去看望楓兒!”
孫氏不屑的說:
“現在這個時候我若是佔妹妹的便宜連我自己的良心都對不起;楓兒我是一定會去的,若是白家待楓兒不濟我就是拼了性命也會把他要回來,我一心都是爲了你們娘倆着想,俗話說母以子貴,我若是你就是賴也要賴到白家,你今日走錯這步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萇映雪落下眼淚說道:
“事到如今我也顧不了這麼許多了。”
孫氏見到萇映雪這般可憐的模樣也不好再說什麼,本想把她留到襄陽住些日子,奈何萇映霞死說活說到底把她帶去了金州。
萇映雪到金州之後精心打扮了一番跟着她姐姐到郭家去相親,雁天朗看中的人哪個不是少有的美女。郭家的公子看到萇映雪立刻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經過三媒六聘的大禮把萇映雪娶進了家門,此後對她自然也是百般疼愛;所送的大批彩禮卻都被萇映霞收入了囊中……
白傲月精心撫養了小萇楓八九個月,眼看着來到了小萇楓兩週歲的生辰,自從雁天朗死後白傲月凡事都低調起來,這次卻一反常態通報江湖要給小萇楓過生日。這個消息一傳出去,各大門派有頭有臉的人物紛紛往襄陽集結,一時之間襄陽城中又是虎踞龍盤。
上官茹在她這個小弟弟生辰的前幾日就來到了白府之中,她帶的禮服並不十分貴重,都是她親手做的衣服鞋襪,有棉布的、絲綢的、狐皮的、貂皮的,還有一張老虎皮的,白傲月看了之後非常高興,一件接着一件的給小萇楓試穿,每件做的都很合身,白傲月滿意的讚道:
“茹兒不但心思縝密沒想到針線活還做的這麼好,比那些下人做的強多了,你看這鞋子做的多軟和啊!”
上官茹抱起萇楓有些得意的說:
“要是娘喜歡的話,以後萇楓的衣服都歸我做了。”
白傲月笑着說:
“那再好也不過了,你這兄弟也該沾你的光。”
上官茹說: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就這麼一個兄弟總得給他出點力吧!”
當日沈雲晴陪上官茹吃了兩頓飯,卻一直閃爍其詞不怎麼說話,次日又不見了蹤影,上官茹也不好多問,只是每日在後宅陪着萇楓玩耍。
眼看到了萇楓生辰的當日,白傲月並沒有出去接客,而是在房中哄小萇楓,忽然下人進來稟報說襄陽張夫人來訪,由於沒有請柬便被擋在了門外,海棠在一旁拉下臉子說:
“她來幹什麼?我去把她打發走。”
“算了。”白傲月說:
“她不過就是來看看楓兒而已,來者是客,要是把她打發回去,反而會讓人恥笑咱們小氣,請她到內宅來坐坐吧!”
海棠聞言親只好自出去引領着孫氏來到內宅,孫氏來到白傲月的堂屋笑着施禮說道:
“見過白盟主。”
白傲月起身迎上去溫和的說:
“姐姐何必如此多禮?趕緊屋裡坐吧!”
孫氏跟着白傲月來到房中落座,看着白傲月的神態暗自琢磨:江湖上都盛傳白傲月如何殘忍霸道,不成想她竟如此平易近人?此時海棠端過一杯茶恭敬的說:
“夫人請喝茶。”
孫氏大方的接過來放到桌上看着白傲月的懷裡的小萇楓問:
“楓兒,還認識姨娘嗎?”
白傲月對小萇楓說:
“楓兒,叫姨娘。”
萇楓稚氣的說:
“姨——娘。”
孫氏答應一聲伸手接過萇楓抱在懷裡,仔細端詳萇楓見他比來時已然高出了許多、也壯實了許多,脖子上掛着一塊精緻的金鎖,四肢上也分別戴着四個小金鐲,一件黃色的綢緞外衣裡面包着一身白色的內衣,只見這個淘氣的孩子衣服上竟沒有一個污點,和自己在鄖陽初見他之時可以說是天壤之別。看到此處孫氏不由嘆道:
“沒想到白盟主竟然如此大度,真是叫人佩服!”
“姐姐言重了。”白傲月說:
“他是天朗的孩子我自然會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姐姐若是惦記楓兒,平日裡就常到府裡走動走動,海棠,你去告訴仝氏兄弟,以後孫夫人來做客不許阻攔。”
“是,夫人。”海棠答應道。
孫氏萬萬沒想到白傲月會如此坦蕩,不由得讓她打心眼裡折服;萇楓在她懷裡坐了一小會又爬回白傲月的懷裡,指着果盤說:
“娘,我要吃蘋果。”
夏蘭來到近前在桌上的果盤裡拿出一個蘋果用小刀割成小塊又一塊接一塊的喂到萇楓嘴裡,小萇楓受慣了下人的伺候,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孫氏看在眼裡自知這絕不是給她做戲看的,此時她倒是覺得比起萇映雪萇楓好像更適合跟着白傲月。
白傲月和孫氏說了一會閒話看看天色已近正午站起身笑着說:
“想必前面的客人已經來了不少了,咱們還是到前面看看吧?”
“是啊!”孫氏說:
“白盟主只管顧着和我嘮嗑把別的客人都冷落了。”
“姐姐請。”白傲月說着邁步往前走去。
孫氏也站起身跟在白傲月身後出了後宅趕往前廳。一行人來到前廳一看只見裡面已經賓客爆滿,就連金殿亭和冷秋谷這樣的人物都親自趕來道賀,其盛況絲毫不亞於當初白傲月成親的景象。此時已經擺好了酒席,沈雲晴站在大廳正中高高的臺子上朗聲說道:
“今日恰逢犬子生辰,雁某本來不願聲張,奈何夫人多事驚擾了諸位前輩,還請諸位前輩恕罪。”
金殿亭在下面接茬說道:
“若不是趕上楓兒的生辰,老夫想喝雁大俠一頓酒還真不容易啊?”
冷秋谷也隨聲附和道:
“金兄啊!咱們這些人眼看着就要跟昆原先生去作伴了,雁大俠早就看不上眼了。”
沈雲晴陪笑說道:
“近日冷落了兩位前輩,晚輩在此先給兩位前輩賠罪了,今日就是捨去性命晚輩也要和二位前輩痛飲幾杯纔是。”
金殿亭嘆息道說:
“老夫是真的老了,一年要是不見上雁大俠兩回這心裡就不踏實,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再陪雁大俠喝幾頓酒?”
沈雲晴見金殿亭一位名震江湖的大英雄竟然說出如此英雄氣短的話,心中不由得一酸,趕緊走到桌前給金殿亭敬酒,她端起酒杯帶着歉意說:
“晚輩自從被太極混元陣所傷之後一直禁不起顛簸,所以前輩壽辰之時未能前去祝賀,這杯酒就當是晚輩給您賠罪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不知道的還以爲老夫是爲了挑理而來的呢!老夫一直把你當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你的苦衷我又豈能不知?廢話少說,咱們喝酒。”金殿亭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沈雲晴接着給冷秋谷敬酒,冷秋谷平時話很少只有跟雁天朗才偶爾開個玩笑,玩笑開過了就只有默默的喝酒。
見冷秋谷一飲而盡沈雲晴轉身來到赤嵩子跟前,只見赤嵩子身後站着一位五十多歲的道士,這位道士衣冠整潔、相貌堂堂,眸子裡散發出炯炯有神的兇光,一看就知道此人是個高手中的高手,沈雲晴對着赤嵩子一抱拳問道:
“師叔,不知這位師兄該怎麼稱呼?”
赤嵩子微微一笑說道:
“這位是我的大弟子珏勳子。”
沈雲晴擡起頭問珏勳子:
“師兄因何還不入座飲酒?莫非雁某有怠慢之處不成?”
珏勳子反問道:
“貧道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是否當講?”
沈雲晴淡淡的笑着說:
“師兄但說無妨。”
珏勳子說:
“雁大俠幾翻去無名峰都恰好趕上貧道不再山中,所以貧道與你今日此乃初見,咱們江湖上都是以武會友,如果雁大俠肯賞臉貧道想和你切磋幾招劍術不知雁大俠意下如何?若是雁大俠不方便那就算了。”
剛剛進來的白傲月一聽這幾句話當即嚇了一跳,心中暗想:這回麻煩大了,沈雲晴今日若是和此人比試必然會露出馬腳,若是不與他比試從此以後江湖上必然盛傳雁天朗傷勢嚴重不敢與珏勳子比劍。想到這她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沈雲晴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她自知此時絕不能在氣勢上被人壓倒,所以毫不猶豫的說:
“雁某雖然身體尚未恢復如初,但是自家兄弟切磋幾招還不妨事,師兄外面請。”
珏勳子一聽頓時精神起來拿起一對寶劍走出大廳來到校場之中,沈雲晴問金殿亭和冷秋谷:
“二位前輩可否要出去觀戰?”
“珏勳子雖然不過五十多歲,可是他成名已經將近四十年,你與他切磋劍術我等一定要一飽眼福。”金殿亭叮囑了沈雲晴幾句與冷秋谷等人站起身隨着沈雲晴一起走出殿外。
白傲月也跟出來吩咐道:
“來人,給諸位前輩搬出幾把椅子來。”
“不必了,三五十招的事何必那麼麻煩。”沈雲晴一邊說一邊來到校場中間。
珏勳子拔出雙劍擺開陣勢喊道:
“雁大俠,出劍吧?”
沈雲晴微微一笑說:
“師兄請出招吧!我若是應付不了師兄的招數自然會出劍。”
珏勳子客氣的說:
“還是雁大俠先出招吧?”
沈雲晴毫不客氣的說:
“我若是先出招就不必再與師兄比試了。”
珏勳子心想:你雁天朗固然厲害,也不該如此小看貧道,就讓你看看貧道手中雙劍的厲害。想到這他氣憤的說:
“那貧道就不客氣了。”說完揮動雙劍向沈雲晴刺了過去。
珏勳子的雙劍也是連山劍法中的絕技,他當年就是依仗這套劍法出奇制勝才僥倖闖到奪劍大會的五強,現在自命劍術已然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跟本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裡。
沈雲晴雖然出言不遜但是心中自然有數,她想起雁天朗劍術未成之時在無名峰戲耍熒坤子的情形,當時雁天朗處處都在劣勢卻能與熒坤子打個平手!想到此處她也打定主意要以星羅萬象巧勝珏勳子,所以當珏勳子攻過來的時候,她一晃身形以幾十個身影朝珏勳子攻了過去,珏勳子以爲她要施展萬象歸一,趕緊封住前面的門戶,不成想沈雲晴卻與他擦肩而過,而且沈雲晴瞬間接下外衣讓外衣從珏勳子的另一側飛了過去,當衆多身影消失之時沈雲晴早已將外衣又 穿在了身上,珏勳子跟本都沒有看明白,他不禁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雁天朗”會同時從自己的兩側穿過,而且實實在在的聽見了兩道風聲,難道他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會分身化影不成?想到此處珏勳子不由得起了畏懼之心,這一下出招處處小心不再像平時那般灑脫了。
金殿亭等人在一旁觀戰,只見“雁天朗”一招便壓制住珏勳子的劍招心中都暗自叫好同時也暗自吃驚。沈雲晴見珏勳子被自己嚇住了便晃動身形無所顧忌的朝珏勳子強攻,珏勳子被打的眼花繚亂、攻守兩難,昔日鎮定自若的大俠一下子失去了堅定的自信,這一亂讓沈雲晴抓住了機會,只見雁歸來悄悄的從珏勳子左邊飛過,飛出幾十丈又旋轉回來落到沈雲晴的手中,沈雲晴晃動身形退出十幾丈笑着說:
“師兄承讓了。”
珏勳子摸摸自己脖子上剛好劃破肌膚的傷口羞澀的說:
“多謝雁大俠手下留情。”
圍觀的一些趨炎附勢之人立刻叫好歡呼起來,白傲月臉上也露出自信的微笑。
珏勳子的劍術絕不比沈雲晴弱,若是把他的《雙龍訣》盡數施展出來誰勝誰負恐怕還很難說,但是每個人心裡都有屬於自己的鬼,疑神疑鬼才是兵家大忌。
沈雲晴回到大廳繼續挨桌敬酒,珏勳子只好垂頭喪氣的在一個角落裡就坐;赤嵩子本來就是要來試探虛實,壓根也沒打算能贏了雁天朗,所以他依舊與金殿亭等人神情自若的談笑風生。
白傲月抱着小萇楓來到金殿亭等人的桌前,幾人紛紛起身抱拳問候:
“白盟主,一向可好啊?”
白傲月把萇楓遞給身邊的海棠也衝幾人一抱拳說:
“諸位前輩大駕光臨,傲月有失遠迎,還望諸位前輩恕罪。”
金殿亭率先說道:
“白盟主客氣了,不成想你從叱詫江湖的武林盟主一下就變成賢妻良母了,正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白傲月微微一笑說道:
“金伯父又取笑傲月了。”
“來,讓我看看小壽星。”金殿亭說着便把萇楓接過來抱在懷裡,仔細端詳一會笑道:
“這孩子怎麼就像是從天朗臉上扒下來的一般,這才叫虎父無犬子。”說完從凌霄劍上摘下那個精緻的翡翠劍墜捧在手中對白傲月說:
“這是老夫送給小壽星的禮物,還請白盟主笑納。”
白傲月趕緊推辭道:
“此乃世伯貼身之物,這可如何使得,世伯隨便送楓兒個玩物就行了。”
金殿亭笑着說:
“老夫眼看着就要到古稀之年,以後恐怕連劍都拿不動了,這劍墜再精緻還有什麼用?莫非白盟主嫌棄不成?”
白傲月笑着接在手裡,只見一個橢圓形的劍墜裡面有一個橢圓形的小空,這劍墜雖小卻紋飾華美、技藝精湛,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端詳幾眼白傲月說道:
“多謝世伯。”然後又對萇楓說:
“趕緊謝謝金爺爺。”
小萇楓也抱起小拳頭乖巧的說:
“謝謝金爺爺。”
金殿亭燦爛的笑着問:
“真是好孩子,等你長大了金爺爺教你練功夫好不好?”
小萇楓毫不遲疑的答道:
“好!”
衆人聽罷都笑了起來。冷秋谷雖然不愛言語但是心裡有數,隨手拿過一個錦盒,打開錦盒只見裡面裝着一個粗大的象牙筆筒,這筆筒之外雕工細膩、栩栩如生,冷秋谷把筆筒遞給白傲月說道:
“咱們多少輩子都是靠拳頭打的天下,老夫指望着雁少爺文武兼修,讓咱們武林之中也出一個文曲星。”
白傲月趕緊接過來說:
“多謝世叔。”
其他人送的禮物跟這二位相比就遜色了很多,不過白傲月也都一一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