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着,像被油污糊了厚厚的一層,風掀不動。
廊檐下,寒婧勤奮的翻看着在書案上堆成小山書藉。這些五花八門的書都是竹瀝按她的指示收羅來的,材質有羊皮有紙的有絹帛還有需要精神力才能看的玉瞳簡的,內容則是從煉丹入門到高精尖的煉丹秘芨乃至藥師心得札記應有盡有。
奪白翼舍的老怪物說過塑形藥的提煉有一半的藥材需要冰焰。而現在的煉丹師沒有會冰焰煉丹術的,火焰煉丹的火焰等級也必須足夠高,當今煉丹師多采用地火煉丹,但現在地火脈的等級都低了。所以,還得讓煉丹師弄到高級的火焰。
都是麻煩事,但是爲了寒江塑形再困難也要想辦法。首要問題當然是搞清楚什麼是冰焰煉丹術。爲此,她已經埋首書叢半個月了,看得兩眼發昏嘴發苦。
還沒等搞清楚怎麼弄出冰焰煉丹,楊烽的娘帶着嬸嬸嫂嫂們來了,同行的還有他的大哥楊炻,一行人氣勢洶洶長驅直入來到她住的小院。
即便不認識楊烽的娘,看到楊炻隨行也能猜個大概差不多。寒婧懶得答理自顧自的看書,壓根兒就把她們當透明人,反正這些人一看就知道來意不善。
“果然有夠囂張無禮的!大姐上次回家提到,我還勸她來着。”楊炻的妻子悄聲對丈夫說。說是悄聲吧,聲量又足夠讓全院子的人都聽到。
瓜子臉透着精明的楊四夫人要笑不笑的說:“烽兒的口味也真是怪了,山珍海味吃膩了要換清粥小菜吧,也找個溫馴懂事的啊。”
楊炻倒好奇了,打量着寒婧分明在探究她怎麼沒有發飆。說實話,他本來沒這麼無聊要跟着一幫女人來找茬,是被老爹攆來的說是讓他看着點。至於老爹的本意是讓看着誰,他還真沒搞清楚,所以權當是來看戲了。
竹瀝跟喬森他們都被楊炻的隨從給看起來了,免得他們給楊烽通風報信事情鬧大了不好收拾。
進了楊家的大門哪個做媳婦的不是循規蹈矩的唯恐錯了半分禮的,寒婧還沒得到允許嫁作楊家媳就敢先打了男人,性子急的楊三夫人看到她這個異類就格外的不爽:“她居然還坐着?當我們是空氣啊!”
“寒婧,你站起來!”楊大夫人威嚴的喝道。
跟來的年輕媳婦們都盯着寒婧有的同情有的幸災樂禍,但沒一個人敢吭聲。
寒婧也沒有吭聲,繼續翻看着醫書。
被藐似的太徹底了,楊大夫人臉上掛不住喝道:“去,把寒婧給我拖過來!”
楊炻不能不說話了:“有話好好說吧,娘,這裡是南漠分殿不好鬧大了。”他擺擺手,原本要去抓寒婧的侍女們趕緊退到一旁。
楊大夫人氣得口不擇言:“孽障,連你也被這狐狸精迷住了不成!”
寒婧霍的站起來,森冷如刀的目光射向楊大夫人。
“寒婧,你不要衝動!”楊炻趕緊護在孃親跟前,唯恐寒婧一劍劈了他娘。
“分殿弟子還能喘氣的都我給滾出來,在我回來之前把這裡的垃圾清理乾淨。”寒婧不緊不慢的說着,聲量不是特別高,卻傳遍了整個分殿。
“垃圾,是指的我們?”楊三夫人怒極反笑,在寒婧走下臺階飄然走向院門時她衝過去揚掌要打。
“不想死,就滾開!”寒婧冷冷的說,聲線森寒如冰。
揚起的手硬生生的停住像是被冰凍了,楊三夫人幹看着寒婧經過沒敢真的打下去。
楊大夫人厲聲吼道:“攔住她!”
侍女們應聲攔在寒婧面前。
站住,沒有回頭,寒婧緩緩的說:“楊炻,我不想殺這些無辜的侍女,逼我出劍,死的第一個是你娘。”
楊大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她的大兒媳婦挺會抓時機討好搶在丈夫開口之前喝道:“放肆!竟然還敢威脅孃親,寒婧,你也太囂張了!”
“閉嘴!”楊炻吼了一聲。
楊四夫人冷哼道:“這是在吼誰啊?命帶桃花煞還真是不一樣啊,這一個二個的都被迷得神魂顛倒了。”
楊三夫人接着說:“可不是嘛,上回把咱們這些女人連門都進不去的家族重地給夷爲平地,她還不是啥事都沒有。”
長輩們都這麼說了,年輕的媳婦們也跟着議論紛紛。
“就是,咱們家對寒婧太寬容了。”
“她完全就是個沒教養的野丫頭,給袁青琳提鞋都不配。”
“我也這麼覺得,楊袁纔是天造地設的絕配。寒婧,壓根就不配。”
“聽說她風流成性,冷家跟玉家的少爺跟她關係都非同一般呢!”
“對啊,我也聽說了,冷家還是哥倆呢!”
“你們這都是在亂講什麼!”楊炻也火了。他不懂家族的女人都羨慕嫉妒恨上了寒婧,巴不得把她打入地獄。
“繼續說!”
楊烽人隨音至,整個人雷光繚繞像雷神,眼中殺氣凜然。身在半空連接幾道蛇形雷光就透掌而出打在擋住寒婧去路的侍女們身上,侍女們慘叫着倒地,身體被雷光轟得焦黑冒煙生死不知。
那幾名侍女都是楊大夫人的貼身侍婢,楊烽打她們就跟打她的老臉一樣,氣得她簡直要抓狂了:“烽兒,你幹什麼!”
沒理孃親,楊烽逼視着那幫年輕媳婦兒森然道:“繼續說啊,剛纔不是都說得挺歡的麼?”
低頭看着身上還在冒煙的侍女們,寒婧嘲諷道:“楊烽,你這廢材也就這麼點出息,只能殺幾個不敢還手的侍女。”
“阿婧,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寒婧,給個面子,別再火上澆油了。”
楊家兄弟齊聲叫道。
楊家的女人們臉色再變,有的垂下頭,有的惡狠狠的盯着寒婧。
偏頭,看向楊烽,不是素日的怒顏冷語,妖嬈如紅桃花怒放的寒婧嫣然笑道:“你要是有本事把這些女人都有宰了,我就嫁你如何?”
白皙得清透的臉上泛着瑩潤的粉色光澤,眸子黑亮逼人,聲音由於怒火灼燒着咽喉有些沙啞卻更誘人。她,沒有刻意的賣弄,這一刻卻風情萬種。
楊烽目眩神迷喉嚨發乾小腹收緊,假如不是這些女人裡有他親孃,保不準他就真動手了。“我娘她們是太過份了,以後不會了,你別生氣好不好?”他央求,聲音溫柔得醉人。
“哈哈,楊烽,你真當我寒婧有那麼蠢嗎?爲你這麼一顆歪脖子樹,捨棄整片蔥蘢的森林,我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門夾了!”寒婧大笑而去。
“阿婧,你去哪裡!”楊烽要去追,卻被他突然變得身手敏捷的親孃給拽住脫身不得。
背影消失在院門外的寒婧笑聲隨風傳遠:“命犯桃花,我寒婧當然要去風流快活啊!”
“這樣一個不知——”
“娘,你往下說,就再也沒有我這個兒子了。”
母子倆僵持着,是以楊大夫人哭倒在長子懷裡告終。
陰鷙的眼神逐一掃過大家,楊烽陰森森的說:“看來我的警告給大家的印象還不夠深刻,今天來過的人,回去告訴你們丈夫準備接受我的挑戰,槍不見血不收。”
“二弟,你鬧夠了吧!”楊炻喝道。
“楊炻,從你開始吧。”楊烽說完,手一揚,槍尖如蛇般探出。
“你來真的!”驚呼聲未已,紫電九曲槍的槍尖已經刺在楊炻的左臂上,傷口不深,見血楊烽就收了槍。
女人們一齊驚呼!
楊三夫人咬牙喝道:“你還真下得了手啊,好,好,我看你挑戰你爹去!”
“父債子還。”楊烽冷冷的說。大家都以爲他這意思是要自殘了,結果他後面跟了一句:“自然是大哥替我爹接受我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