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漸漸濃起,由初始的絲絲綿綿,變成了時下的淅淅瀝瀝,原本光滑的甲板,讓秋雨滋潤得更加亮澤。
於是,一船的人,都淋在了秋雨中。
一哥朝小浪花招了一下手,小浪花急忙屁顛屁顛的跑過來。
一哥說道:“這雨越下越大了,船上準備雨傘了嗎”?
小浪花說道:“一哥,巧了,中秋節時,有一個叫“風雨敵傘業”的老闆到咱們洗龍井酒業購買白酒,說是給員工發中秋福利。落董事長聽說那個風雨敵傘業的廠子規模雖然不大,但是,老闆對待員工還那麼體貼,落董事長一感動,就給了一個親情價,傘業老闆也是慷慨,一高興,贈送了咱們酒業五十把雨傘,正好這五十把雨傘還在船艙的儲物艙裡,還沒來得及送到酒業呢”!
一哥說道:“五十把雨傘夠用了,你吩咐下去,把雨傘拿上來,按人頭髮下去”。
小浪花說道:“好的,一哥,我這就吩咐船員把雨傘送上來”。於是,小浪花又屁顛屁顛的跑下了甲板。
少時,從船艙裡走上來五個船員,他們懷裡都抱着四五把雨傘。
小浪花吩咐道:“兄弟們,給船上的每個人發一把雨傘,落次小姐,一哥,妙參大師,要有專人給撐雨傘,小魷魚,你給一個撐雨傘,小海龜,你給落次小姐撐雨傘,小鯊魚,你給妙參大師撐雨傘,快,行動”!
小浪花一聲令下,衆船員便分散開來,開始給船上的人發放雨傘。
於是,甲板上人,都站在了雨傘下。
近四十把雨傘,擁擠在僅有八十多平米的甲板上,宛如四十朵肥大的蘑菇,挺立在雨中,景象亦小有壯觀。
雨珠灑落在傘面上,發出密集的啪啪聲。與船下的灤水洶涌聲,一起合唱。
忽聽得落次說道:“哥,這裡有一個人不需要雨傘,也不配有雨傘”。
一哥詫然道:“次妹,下這麼大的雨,正是需要雨傘的時候,怎麼會有人不需要雨傘呢”?
落次說道:“那個混蛋,就不配有雨傘”。
落次說着話,徑直朝郭樣走去,給落次撐傘的小海龜,也只好跟從過去。
郭樣當然也分到了一把雨傘。
郭樣站在傘下,心想,這個臭丫頭家倒是搞實業的,真有實力,竟然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雨傘來,都快趕上開傘廠了,低頭看見腳下淋在雨中的菊花,郭樣心裡不禁一陣心酸,這麼好看的菊花,就這樣赤身裸體的淋在雨中,真是愧對這些菊花了,這要是在花海留香,郭樣就算累死,也會把這些菊花,搬進花廳裡去的。
郭樣正自爲這些菊花傷感,但見傘下人影一閃,落次已然走到了郭樣的雨傘前。
郭樣的神經一下緊張起來,第八感覺告訴他,這臭丫頭來了,一準兒沒有好事。
只聽落次說道:“混蛋,你別忘了,你現在還是一盆菊花呢!那些菊花都在雨中淋雨,憑什麼你就站在雨傘下避雨,你都不配有雨傘,把雨傘給我”。
落次都沒等郭樣說話,一把奪過郭樣手中的雨傘,走進菊花圈,隨手一扔,那把雨傘便罩在了供桌下的音響上面。隨後,落次又走出了菊花圈,站在了小海龜撐起的雨傘下。
於是,郭樣又淋在了秋雨中。
雨珠瞬間從郭樣的額頭滑落,沿着發尖,滴在嘴脣上,然後又從嘴脣上再次滑落,直接滴在了甲板上。
雨傘下的落次並沒有走開,就靜靜的站在郭樣面前,眼睜睜的看着郭樣淋雨的樣子。
落次說道:白菊花,你剛纔喝了本姑娘的一杯熱茶,感覺暖和,現在還暖和嗎?
郭樣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忽然中指彈出,那中指攜帶的雨珠,瞬間從郭樣的中指飛出,直接打在了落次的臉上。
郭樣說道:“臭丫頭,雨水涼嗎”?
落次的臉讓郭樣彈出的雨珠一擊,身體不禁打了個寒噤,心想,這混蛋真有骨頭,淋在了雨中,還這麼有戛性(個性的俗稱)。
落次輕哼了一聲,讓自己保持着鎮靜,但依然還是站在郭樣面前,兩眼直視着郭樣。
郭樣說道:“一個男人,穿着一件女人的衣服,淋着雨,有什麼好看的”!
落次說道:“我在欣賞雨中的菊花,誰願意看你這個落湯雞”!
一船的人,都站在了雨傘下,只有郭樣與那二十七盆菊花,淋在雨中。
小詩突然扔下雨傘,跑過來,並肩站在了郭樣的身旁,說道:“小樣哥,我陪你一起淋雨”。
郭樣急忙說道:“小詩妹,別犯傻,這雨水這麼涼,你會澆感冒的,快回去”。
小詩爭辯道:“小樣哥,事是由我引起的,我應該淋雨受罰”。
郭樣心想,小詩妹啊,今天就是那盆白菊不掉進河裡,我也得淋雨,你哪裡知道早上在十字路口上發生的事啊!
小詩突然跑來,委實讓落次一驚,喝道:“小詩,你來搗什麼亂,這沒有你的事,給我乖乖的回去”。
小詩說道:“落總,你平時說什麼我都聽你的,但是,今天不行,我知道小樣哥少給了您一盆菊花,你就百般的刁難小樣哥,雨下這麼大,你還讓小樣哥淋在雨裡,其實那盆白菊,是因爲我才掉進河裡的,不是小樣哥的錯”。
小詩一連氣的說出了這番話,並且還口口聲聲的喊着小樣哥。
落次怒斥道:“住嘴,不許你說小樣哥三個字,小樣也是你叫的嗎?那是我男朋友的名字”。
郭樣說道:“哎哎,我也叫小樣,我可不是你男朋友,我還活着呢”!
大黑撐着雨傘,騰騰地走了過來,甕聲甕氣的說道:“傻丫頭,你就叫小樣哥,我看她把你怎麼着,你管得也太寬了吧,管天管地,還管得着那拉屎放屁嗎”?
落次突然大吼一聲:“都給我閉嘴,不許你們說小樣的名字”。聲音像發了瘋一般,都有些嘶啞了。
大黑根本沒有理睬落次的話,而是撐起雨傘,遮在了郭樣與小詩的頭上,自己寧願淋在了雨中。
落次見郭樣又站在了雨傘下,情急之餘,喊到:“小浪花,小衝浪,你們給我過來,把這把雨傘給我收回去,他們三個既然是一起來的,那就讓他們三個一起淋雨”。
小浪花與小衝浪一起跑過來,仰頭望着鐵塔似的大黑,兩人心裡泛起了嘀咕,媽呀,從這樣的人手裡,搶奪雨傘,夠嗆吧!但是,落次的話就是命令,又不敢違背,只得硬着頭皮試一下了。
先是小浪花說道:“黑小子,把雨傘給我乖乖的放在地上,別等我動手”。
大黑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小浪花,說道:“不給,要是把雨傘給你了,小樣讓雨澆感冒生病了,回家蘭姑得罵死我,不給”。
小浪花一聽,沒有嚇唬住大黑,於是,身體向上一跳,伸手就朝大黑手中的雨傘抓來。
大黑左手撐着雨傘,右手伸出,一下子就抓在了小浪花的頭上,向下一按,小浪花原本跳起的雙腳,一下子就站回了甲板上,大黑右手開始發力,但見小浪花的雙腿開始彎曲,屁股距離甲板越來越近,小浪花頓時感覺自己的兩腿像灌入幾十斤鉛塊一樣沉重了,小浪花想擡腿逃脫,無奈,兩腳被大黑的掌力壓住,兩腳就像是釘子一樣,釘在了甲板上,寸步都挪移不得。
小浪花整個人都被大黑的掌力壓住,嘴上不敢說什麼,但是屁股下卻飆升起膽量,開了口,嘟的一聲,放了一個屁出來。
這一屁,來得突然,放的痛快,這一屁,是讓大黑的掌力,硬生生的從小浪花的肚腹之中擠出來的。
小衝浪聞聽了小浪花的屁聲,想笑又不敢出聲,只得用手捂住口,臉色已然憋得通紅。
只聽得落次說道:“小衝浪,你還磨蹭什麼,還不趁機會把雨傘搶過來”?
小衝浪只好把笑聲強行憋了回去,望着大黑,心想,這黑小子左手撐着雨傘,右手抓着小浪花,再也不會有第三隻手來對付我了,於是,膽量升起,雙腳向上一跳,伸出右手,一下就抓住了大黑手中的傘杆兒,向下一拉,那把雨傘居然絲毫沒有從大黑的手中脫出,小衝浪那肯罷休,又伸出左手,也抓住了傘杆兒,使出了吃奶的勁頭,向下拉扯,然而,任憑小衝浪再怎麼拉扯,那把雨傘,就像是旗杆一樣,牢牢的握在大黑的左手,幾乎絲毫沒有動彈,
大黑突然擡高了雨傘的高度,於是,小衝浪便掛在了傘杆兒上,兩腳還不時的向下踢踹着。
大黑左手提起小衝浪,右手壓住小浪花,船上的所有人,都被大黑的神力所震驚。
一哥見此尷尬的一幕,心想,這多有損酒業形象啊!於是高聲喊到,“小浪花,小衝浪,你們兩個回來吧,雨傘不要了”。
小衝浪聞聽,就像是聽到了首長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一樣,兩手一滑,雙腳就站在了甲板上了,然而,小浪花的頭還被大黑的手掌給壓着呢,他想逃出,可不是一哥說了算的。
郭樣見狀,心想,大黑已經給用神力給他們顏色看了,還是見好就收吧,於是說道:大黑,放開小浪花吧!
大黑聽到郭樣的話,右手緩緩擡起,小浪花剛想站直身體,大黑忽然右手向前一推,於是,小浪花剛想站直了的身體被大黑一下推飛,仰面摔倒在甲板上,事也巧然,小浪花整好仰面躺在了落次的旗袍下,落次小姐的兩條修長,白皙,光滑的大腿,在小浪花的仰望中,展露無遺。
落次一驚,急忙併起雙腿,扭閃一旁,怒斥道:“廢物點心,還不起來,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小衝浪急忙攙扶起小浪花,兩人退縮到一哥身後,背手站立。
落次看見郭樣與小詩並肩站立在大黑撐起的雨傘下,雖然氣急,但是心念一轉,想到:“這混蛋居然有如此的人格魅力,有人爲他撐傘,有人爲他淋雨。看來這混蛋天生就不是凡骨,可謂是男人中的奇葩”。原本落次的整個心房,都裝滿了痛失小樣的悲苦,忽然間,一間心房顫撞了一下,這樣的顫撞,是她初識小樣時就曾經有過,而今得遇郭樣,這樣的顫撞,又復重來,讓落次忽然間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就是顫撞發出的一個聲音,那聲音如泣如訴的告訴着落次:落次啊!好好的看看你眼前的這個男人吧!這不是一般的男人,你和他將來一定會有故事,你們兩個一生註定都會糾纏不清!
落次的身體不禁打了個寒噤,不是秋雨的涼意,因爲落次沒有被雨淋過,也不是秋風的涼意,因爲秋風早已停歇。落次自問,我這是怎麼了?在小樣的超度祭奠儀式上,怎麼會聽到這樣的聲音!這委實有悖倫理與俗念啊!
落次正自心裡糾結,忽然腳下的甲板傾斜了起來,落次一個踉蹌,幾乎摔倒,甲板上的人也都驚叫起來,整個輪船都搖晃了起來,船下的灤水掀起巨浪,拍打在船舷上,濺起萬顆雨珠,灑落在甲板之上。
落次魂魄都已驚悚,哪裡還有心思糾纏郭樣,慌忙跑到一哥身旁,說道:“哥,這船是怎麼了?怎麼搖晃得這麼厲害”!
一哥也是一臉的茫然,說道:可能是水底地震了吧!回頭朝小浪花喊到:“你去問問曹機長,到底怎麼回事”?
小浪花跑進了機艙,少時又跑了出來,來到一哥與落次面前說道:“曹機長說輪船一切正常,沒有發生故障,曹機長還說,剛纔輪船搖晃,是因爲水底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輪船一下,曹機長也說不清楚水底的這股力量是從哪裡來的,也不像是地震,因爲如果是地震,震波會把整個河面都會掀起大浪的,而剛纔只是咱們的輪船這裡掀起大浪了,所以曹機長說不是地震,我在這艘輪船上快五年了,這樣的事,也從來沒有遇見過”。
輪船隻是搖晃了幾下,遂又平穩下來。
忽然,站立在艙門處的一個船員喊道:“潛水員上來了”。
小浪花與小衝浪聞聽,一起跑了過去,但見湍急的灤水之中,果然有一個黑色頭盔在水中晃動,正是潛水員於得水的頭盔。
小浪花啓動吊籃,吊籃沿着船舷降下,降落到與灤水齊平的位置停下,於得水遊動身體,靠近吊籃,打開鐵門,一頭鑽進吊籃裡。
於是,於得水回到了甲板上。
小浪花擰下潛水頭盔,於得水剛剛露出頭臉,小浪花與小衝浪同時大吃了一驚,但見於得水臉色煞白,幾乎沒有一絲血色,就像是一張白蠟臉,神色惶恐,像是受到了極度的驚嚇。
小浪花急忙問道:“於得水大哥,你怎麼這樣了,水下到底發生什麼事”?
於得水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天啊!我總算是活着回來了,快扶我去見落總和一哥,我有事情要說”。
小浪花與小衝浪哪敢遲疑,攙扶着於得水走到落次與一哥面前,落次看見潛水員的臉色,險些叫出聲來,說道:“於得水大哥,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於得水喘了一口粗氣,說道:落次小姐,一哥兄弟,我有話要跟你們說,說着話,用眼睛左右掃視了一下小浪花與小衝浪。
一哥心領神會,說道:“你們兩個先去一旁歇息,一會兒有事再叫你們”。
小浪花與小衝浪領命退下。
一哥說道:“於得水大哥,有什麼事就說吧”!
於得水說道:“水下的鐵墓,我已經按照你們的要求,打理的妥妥當當了,可就在我快要把水草弄完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怪事”。
落次說道:“什麼怪事”?
於得水說道:“我在水下看見一樣東西,像一輛汽車,但是沒有車軲轆,又像是一隻鳥,但是又沒有翅膀,我正想再多看一眼的時候,那東西突然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河底的泥沙都翻涌了起來,就像是颳起一股巨大的旋風,把那個東西整個都包裹了起來,當時我也讓這股旋風給刮飛了起來,要不是有龍山的山石擋住,我不知道我會飛出多遠,眼前被翻涌的泥沙攪渾了的河水,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了。我嚇得只好躲在山石的一個轉角處,等河水清澈了,我再找那個東西,早就不見了蹤影”。
一哥驚奇的說道,“會不會是一條大魚”?
於得水說道:“絕不是,再大的魚,都有尾巴,但是那個東西沒有,再者說,這灤河裡,絕不會有那麼大的魚”。
落次說道:“會不會是灤河裡的水怪”!
一哥說道:“不是,要是有水怪,沿河兩岸的百姓應該早有傳言,這麼多年了,也沒有發生過水怪禍亂的事”。
一哥忽然又問道:“於得水大哥,你只看見一眼,憑你的感覺,那東西會是什麼”?
於得水說道:“我覺得,那個東西,既會飛,也會遊,還會走”。
落次搶口說道:“是外星人的飛船”!
一哥說道:“外星人的飛船,只是傳言,誰也沒有親眼見過,次妹,剛纔輪船搖晃,可能就是這個東西搗的鬼,好了,先不說這個了,於得水大哥,水下的事,到此打住,最好不要再說給任何人了,以免招來警方的麻煩”。
於得水說道,“一哥兄弟,你放心,我哪說哪了,我就是想讓你們哥倆知道這個事就行了”。
一哥說道:“先這樣吧,大哥,你也辛苦了,能夠平安回來,也算萬幸了,先回船艙裡歇息吧!小衝浪,你過來”!
小衝浪跑過來,說道:“一哥,有什麼吩咐”?
一哥說道:“你攙扶於得水大哥去船艙裡休息,另外吩咐廚房的杜廚師,給於得水大哥煮一碗熱薑湯,,河底水涼,讓大哥去去寒氣”。
小衝浪領命,攙扶於得水走下了甲板。
一哥說道:“次妹,剛纔的事,記在心裡就行了,千萬不要再告訴別人了,就是二叔,也不能告訴他,這樣的事,如果傳揚出去,勢必給灤河兩岸的百姓帶來恐慌,也會直接影響洗龍井酒業的運營”。
落次吃驚的說道:“這個事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嗎?我還覺得是挺有趣的事呢”!
一哥說道:“剛纔於得水的講述,再結合輪船無故的搖晃,足以證實,於得水大哥說的事是真實的,水底下肯定有這個怪異的東西,萬幸的是,這個東西,沒有直接攻擊咱們的輪船,如果是那樣,咱們現在,恐怕早都沉屍水底了。外星人,飛船,民間傳言多少年了,但是,外星人與地球人,是敵是友,目前人類還不能判定,所以說科學家,物理學家霍金,就曾經警言世人,不要主動的聯繫外星人,總之,告訴曹機長,以後開船,多加小心”。
落次聽着一哥的一席話,亦傻亦呆,都忘記了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