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鶴的膽子大了起來,他將燕玲按在牀上,呼吸變得短促而迅猛。燕玲望着黃鶴的眼睛,目光中滿含着羞澀的期待。
“吻我。”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黃鶴把嘴脣貼上去,同時,一滴汗水掉在燕玲的額頭上。
“你會嗎?”
燕玲搖了搖頭,反問:“你呢?”
“網上看過……”
燈關了,清冷的月光照進來,灑在牀上,將兩副軀體映得雪白。茫茫黑夜,傳來兩人淺淺的呻吟。
在這樣一個浪漫的夜晚,愛情以露骨的方式得到了昇華。情到深處,一切都變得無足輕重。兩人緊緊地擁在一起,彼此感受着貼膚而來的溫暖,那正是對方的體溫。燕玲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體香,在黃鶴看來,那種味道沁人心脾。他已經醉了,摟着燕玲,就好像摟住了整個世界。
無聊地度過了星期天,蕭夏卻愈加覺得焦慮不安。時間有限,人生倉促,自己還能活多久,這本不是她該思考的問題,現在卻已迫在眉睫。蕭夏似乎不再抱任何希望。
蕭夏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父母。她明白如果自己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們一定會傷心欲絕。想到這裡,她就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其他的問題,諸如還有多少人會被詛咒而死,蕭夏已經無暇考慮了。一向不服輸的蕭夏,在線索無情地斷掉之後,第一次有了那麼深刻的挫敗感。紅雨傘,柯林的來信,還有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火和那個離奇失蹤的教授,在蕭夏的腦海裡,這一切都無法組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罷了罷了,那個死去的女人又開始呼喚自己了。
“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我恨你們……”聲音越來越近,宛如她就站在蕭夏跟前。蕭夏的意志一點點被消磨,她越來越承受不住這樣的摧殘。啊,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誰來救救我?
蕭夏已經崩潰了,她全身顫抖着,眼淚涌了出來。一剎那,所有人都出現在她的面前:韋佳,書惠,于娜,還有身在火中的那個女人。她們的臉龐扭曲並且放大,誇張地呈現在她的面前。蕭夏抱住自己的頭,仍舊無法阻擋腦子裡的那些聲音。只聽她們陰陽怪氣地叫着她的名字:“蕭夏,蕭夏,蕭夏,蕭夏……”
蕭夏拿起了剪刀,將刀刃對準了自己的手腕。
力在增加,剪刀在慢慢深入,就在剪刀剛剛劃破表皮的時候,蕭夏忽然清醒過來。她把剪刀扔在地上,抓着自己的手腕,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還好,沒有割破動脈,只是擦破了皮。
她找出創可貼貼住傷口,想着剛纔的一幕,感覺像做夢一2般,好像剛剛那個自殘的女孩根本就不是她自己。這裡太壓抑了,會把人逼瘋的。蕭夏在鏡子前站了很長時間,決定出去隨便走走。
徐傑坐在桌子對面,擺弄着手中的啤酒瓶,衝着黃鶴不懷好意地笑,“看你無精打采的樣兒,昨晚縱慾過度了吧?”
“少來……這件事只有你知道,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黃鶴和他幾乎無話不談,昨天搬了家,今天答應請他吃飯。
“你還害羞?”
“我當然無所謂,可是人家一個女孩子,這事傳出去總不太好。”正說着,看見蕭夏從外面走過,“哎,蕭夏--”
“誰呀?”徐傑問着,黃鶴已經追出去了。
蕭夏剛剛走到餐館門口,就聽到後面有人在叫她。
蕭夏轉過頭,看見黃鶴站在身後。她面無表情地回答:“沒事可做,就想出來走走。你怎麼在這兒?”
“我正在跟一個朋友喝酒,要不要一塊兒坐坐?”
喝酒?蕭夏從前滴酒不沾,可是今天晚上,酒精變得那麼富有吸引力。她猶豫了,然後跟着黃鶴走了進去。
黃鶴急忙爲彼此介紹:“這是蕭夏;這是我哥們兒,叫徐傑,就上次跟你說過的,獲得學校科技創新進步獎的那個。”
儘管蕭夏根本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可是現在說起來,她很快就想起了那個靠省吃儉用做出了手機芯片的校友。今天有幸見面,她還是很高興,急忙先打招呼:“你好,早就聽說過你!你真厲害。”
徐傑靦腆地笑了,顯然被一個女孩子如此誇獎,讓他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也沒什麼,是我們團隊的榮譽,我跟着沾點光罷了。”
“就算這樣也很了不起呀,好多人廢寢忘食地做四年,結果還是一事無成。你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那麼富有科技含量的東西,這本來就是值得驕傲的……”
“實際上沒什麼……”
“好了,別淨說廢話了。”黃鶴打斷了他們,“一晚上光喝酒了,晚飯還沒吃呢,你們看看,吃什麼,我請客!”說完,就把菜譜遞給他們。
蕭夏沒有去接菜譜,她似乎早有打算,“還是我請。那天不是答應要請你吃飯嗎?今天正好是機會。”
“你還是改天吧,今天誰也不要跟我爭。”
改天?對於蕭夏來說,這已是一個未知的概念。自己還有“改天”嗎?說不定什麼時候,“改天”就要在另一個世界度過了。所以今天的客,她請定了。
“沒什麼‘改天’了,你知道我一向說話算話,既然答應請客就絕不會食3言!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把機會讓給我。”
黃鶴看着蕭夏不說話,他知道蕭夏倔強得幾近固執,自己根本拗不過她。既然這樣,就只好把機會讓給她。
“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黃鶴喊來服務員,隨便點了幾個菜,又把菜譜交給徐傑。徐傑推辭了,他說自己不會點菜,每次點菜總是不合大衆的胃口。蕭夏知道他是行事低調,沒有勉強他。自己揀靠前的招牌菜一連點了五六個,就把菜譜合上,卻沒有交給服務員。
“要酒嗎?”蕭夏問。
黃鶴看上去有些驚訝,“你也會喝酒?”
“你以爲我不會?”
“真沒看出來。你要是想喝我就陪你。不過我們已經喝半天了。”他指着桌子上的空酒瓶,向蕭夏攤了攤手。
“好吧。服務員,就這樣的來一打!”蕭夏朝着服務員大喊,同時引來了無數好奇的目光。
黃鶴以爲蕭夏是在開玩笑,“幹嗎要這麼多,喝得了嗎?”
“喝不了退回去。”蕭夏篤定地回答。
黃鶴不再問了,他幾乎可以斷定,蕭夏心裡一定有事。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有所懷疑,只是不夠確定。一個平日把形象看得大過一切的女生,絕不會在男生面前肆意放縱。一箱啤酒,就算是三個自己,都不敢保證能夠喝下去。儘管她說喝不了就退掉,可是從她的眉宇間黃鶴分明看出一種堅定,她似乎根本就沒有想過會剩下。
這讓黃鶴感到侷促不安。她怎麼了?是因爲什麼事嗎?是死亡事件還是和鄭淳的戀情?只可惜這樣的場合不便多問。算了,那就陪她喝,時機到了再阻止她也不遲。
菜上了,酒也上來了。十二支啤酒擺在桌子上,黃鶴看得有些傻眼。他經常與朋友喝酒,還從來沒有過一次就要一打。這個女孩子今天似乎豁出去了。黃鶴暗自告訴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
還沒動筷子,蕭夏就把杯子舉了起來。她一改往日的文靜,變得豪爽而潑辣,“兄弟,這杯酒我敬你!我要謝謝你幫了我那麼多忙。”不等黃鶴說話,她就迫不及待地把酒喝了下去。
這一杯酒下肚,蕭夏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那時她似乎明白了什麼,那麼多人喜歡喝酒,可酒味卻是苦的,甚至這種苦味無法形容。原來人們喜歡的是一種苦澀。高興的時候,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快的時候,就以這樣的苦澀麻痹自己的味蕾,折磨自己的神經。
黃鶴剛把杯子裡的酒喝下去,蕭夏就再次拿起了酒瓶。黃鶴急忙制止她:“慢點喝!你行嗎?”蕭夏極其反感地把他的手撥開,“不用你管!”她衝他大聲嚷4道,然後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滿。
黃鶴接了電話。那是燕玲打來的,“老公,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曉敏的生日,我們要去通宵唱K。”黃鶴一邊聽電話一邊盯着蕭夏。蕭夏把滿滿的一杯酒端起來,又送到了嘴邊。“少喝點!”他伸手去搶蕭夏的酒杯。蕭夏躲過了他的搶奪,將一杯酒一飲而盡,燕玲在電話裡說:“你放心吧,我們只喝一點紅酒,不醉人的。”
“那你早點回來!”黃鶴來不及與燕玲多說,就急匆匆掛了電話。那時蕭夏又一次倒滿了杯子。她幾乎沒有停頓,又要端起杯子把酒灌下去。黃鶴乾脆站起來去搶。兩人爭執不休,最終將一杯酒灑在了桌子上。蕭夏騰地站起來,她顯得特別生氣,“你幹嗎呀?憑什麼不讓我喝?”
蕭夏搖搖晃晃的沒有站穩,又一屁股坐下去,看上去幾乎已經喝醉了。黃鶴只是看着她,不說話,心裡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徐傑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手機,就起身跟他們告別。他覺得今天的氛圍不方便繼續待下去。黃鶴與他客氣地寒暄幾句,准許他提前離開。“我走了,我們改日再聊!”徐傑跟蕭夏打招呼。蕭夏始終沒有擡頭,只是衝他揮了揮手。
徐傑走後,黃鶴纔敢開口問她:“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現在只剩下他們兩人,黃鶴希望蕭夏能夠與他推心置腹。
蕭夏生硬地回答道:“我沒事!”
“你一定有事!要是你還把我當朋友,就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你。”
“你幫不了我!”蕭夏拿過酒瓶就往自己的杯子裡倒,啤酒泡沫溢出來,流到了地上。黃鶴把酒瓶從她的手裡奪過來,“你只要告訴我這是爲什麼,我一定陪你喝個痛快!”
“這可是你說的!”蕭夏用手指着黃鶴,沉默着,沉默了很長時間,突然哭起來,“我男朋友不要我了。”她端起酒杯把酒喝下,然後把臉埋在臂彎裡嗚咽個不停。黃鶴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只是看着她的身體劇烈地起伏,心裡感覺不是滋味。他拿出紙巾遞過去,然後喝光了自己杯裡的啤酒。
蕭夏終於哭夠了,她爬起來擦乾眼淚,“你不是要陪我喝酒嗎,拿來!”黃鶴也不給她,把兩人的杯子倒滿,“你也要答應我,只喝一半!”蕭夏和他碰杯,喝下一口,然後直勾勾地盯住了酒杯,“你知道嗎?我不想這樣,真的不想這樣……”趁着黃鶴不注意,她又把剩下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夜深了,窗外的行人漸漸稀少。門口的水族箱冒着氣泡,服務員在一邊收拾餐桌。車燈照亮了蕭夏的臉,隨即一閃而過,她的淚容由明變暗,由淺變深。
5“不能再喝了!”黃鶴把所有的酒瓶都藏在了自己這邊。他們已經喝了一半。
“你給我,你快給我!”蕭夏和黃鶴撕扯着,突然眼珠子一轉,就摔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黃鶴扶着蕭夏走出飯店,賣燒烤的小販已經開始收攤了。涼風吹來,蕭夏終於睜開了眼睛。她沒有一點力氣,只能倚在黃鶴的肩膀上徐徐往前。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不知道扶着自己的男生是誰。
半醉半醒之際,蕭夏看見天空中繁星點點,鑽石一般的星星閃着白光。看着看着,天幕上就映出了母親的臉,接着,父親的面容也出現在旁邊。蕭夏興奮地叫起來:“爸爸,媽媽……媽媽,爸爸……”
黃鶴沒有聽清楚。他正在想,如何才能把蕭夏送回去。“你說什麼?”他問。
“爸爸,媽媽……”
“什麼爸爸媽媽?”黃鶴覺得蕭夏真是喝多了,喝得連父母都不認識。怪不得據說有人喝醉酒,會躺在大街上認天做爹認地做娘。黃鶴幻想着那個人就是蕭夏,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喝得醉醺醺的,躺在大馬路上發酒瘋。那一定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場面。
“蕭夏你沒事吧,你還認識我嗎?”
蕭夏哭了,自顧自地說着:“爸,媽,對不起……”
“你看看你,”黃鶴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還瞎逞能,何苦這麼折磨自己?”他從蕭夏的挎包中找出手機,翻出了周曉蓉的電話。事已至此,只好先把她送到宿舍樓下,再讓她的室友將她扶到樓上。
“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黃鶴把電話摁掉,心裡無端地鬱悶不已。早不關晚不關,偏偏在這時候關機了。黃鶴默默地抱怨着,片刻過後,又打周曉蓉的電話,依舊打不通。
黃鶴已經沒了主意。那時,鄭淳剛好從酒吧回來,搖搖晃晃地走路,就像帶着風一樣,就連近在咫尺的黃鶴和蕭夏都沒有看見。看見他,黃鶴心裡踏實了,連忙喚道:“喂!你是鄭淳吧?”
突然而來的打攪讓鄭淳很生氣,他惡狠狠地回過頭。這些日子,他每天都在酒吧裡怏怏度日,每天都把自己灌醉,然後東倒西歪地回宿舍。過去他覺得買醉是沒有出息的表現,可是如今不再這麼認爲。一切皆因生活所迫,人在一瞬間就會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
鄭淳終於看清楚了,那是黃鶴和蕭夏。這一幕讓他感到莫名心痛。他們終於在一起了,蕭夏跟自己再沒有半點關係。
他轉過頭,繼續走自己的路。
“喂,你等等!”
6看樣子,黃鶴並不打算讓他輕易離開。那好吧,誰怕誰呢。他站住了,滿含敵意地問:“你想怎麼樣?”
“她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黃鶴並不知道鄭淳也喝了酒。
鄭淳彷彿沒聽見似的,也許黃鶴的態度讓他很意外。過了半天,他忽然尖刻地反問:“她喝多了酒,關我屁事?”
黃鶴知道他們已經分了手,可是一個男生無論如何都應該大度,哪怕面對的是曾傷害過自己的前女友。他強壓住心中的怒火,說道:“就算你們已經分了手,可她至少也是你曾經的女朋友吧?現在她喝成了這個樣子,你怎麼能夠不管她?”
黃鶴的話說完,鄭淳清醒了,對了,那是蕭夏。儘管分手已經大半個月,可是這段感情依舊令他難以釋懷。現在她喝成這樣,他本能地以爲兩人買醉都是出於同樣的原因。可是他又猶豫了,她旁邊不是還有黃鶴嗎?她還需要自己嗎?要是被她當面拒絕,那不是自討沒趣嗎?鄭淳的心七上八下,站在原地徘徊不定。
黃鶴催促道:“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
“你爲什麼不把她送回去?”
“我……既然你來了,就沒我什麼事兒了。趕緊,交給你了,她今天可沒少喝,就是因爲你們之間的事兒。”
鄭淳這下放心了。他從黃鶴手中接過蕭夏,想扶住她卻覺得力不從心。他極力想使自己保持平衡,結果只踉蹌着走了幾步,就和蕭夏齊齊倒在了路邊的草叢中。
這一跤終於把蕭夏摔醒了。她虛弱地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躺在鄭淳懷裡,恍惚中感到了暖暖的幸福。她緊緊摟住鄭淳的脖子,好像一輩子都不會再放開,“我愛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鄭淳不知道蕭夏是不是足夠清醒,只是這久違的三個字,令他一瞬間心潮澎湃。他想讓這種感覺一直延續下去,於是就那麼躺着。終於,蕭夏掙扎着站起來,她摸着自己的額頭,口齒不清地問:“這是在哪兒?我這是怎麼了?”
鄭淳把她圈在懷裡,告訴她:“你喝多了酒,我送你回去吧。”蕭夏轉過臉來盯着他看,片刻之後突然一把將他推開,“走開!不用你管。”一不小心,她又向後倒下去。黃鶴正好趕來,順勢給了她一個堅實的懷抱。
那一刻鄭淳忽然明白,原來從過去到如今,所有的美好都是一個並不真實的泡影。他覺得自己好傻,傻到把錯覺當成現實,把幻想當成夢境。他的頭腦完全亂了,有什麼聲音在耳邊不停地響。他顯得那麼尷尬而不知所措。最後,他冷冷地吐出三個字:“你夠狠……”
蕭夏已7經宛如一攤泥,她聽不見鄭淳的話,只覺得胃裡難受,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往上涌。黃鶴將她扶到路邊。看見鄭淳要走,黃鶴急忙上去拽他。這一拽把鄭淳徹底激怒了,他轉過身,衝着黃鶴臉上就是狠狠的一拳。黃鶴被他打倒在地。他緩緩地爬起來,捂着火辣辣的臉頰,就像摸到了牆壁一樣感覺厚重而麻木。就那麼片刻工夫,鄭淳已經大搖大擺地走遠了。
黃鶴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平白無故地被打。本來是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卻要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捲進去。蕭夏還在路邊吐。
黃鶴走過去把她扶住,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蕭夏很快癱軟了,“我的頭好痛!”她含糊不清地說,然後就倒在黃鶴懷裡像是睡着一般。黃鶴抱住她,顯得束手無策。他想,眼下也只能先把她帶回家了。幸虧今晚燕玲有事,要不然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黃鶴打了車,十分鐘之後,眼前便是居住的小區。小說.紅雨傘下的謊言